淇奧((5)(1 / 2)

漢貴女 三春景 8999 字 3個月前

時間是很有意思的存在,有的時候永恒像一瞬間, 有的時候一瞬間又像是永恒。

“公子?”僮仆自然也注意到了經過的小竹筏, 但因為角度的關係, 沒有看清小竹筏上的人。見自己眼一錯, 自家公子手上就多了一束鮮花,心中須臾間想通——不是他聰明靈巧,而是這種事經曆了太多了!

從上古時起, 女子若有心悅之人,總要送些鮮花水果之類。所以《詩經》裡才會有《木瓜》、《摽有梅》這類篇章,所以才有往俊秀男子身上扔鮮花果品的習俗。

給自家公子扔個花什麼的,這是基操, 勿驚、勿驚

顏異並不說話,隻是將金玲鐺與花收了起來, 這便登岸了。小僮仆也不拿這當回事, 見公子似乎休息夠了, 便轉頭去尋車夫、阿梅阿珠。

重回馬車上, 似乎與之前一般無二,顏異依舊看著車窗外。耳邊有兩個婢女說著一些瑣事,見他似乎沒有聽的意思,這才漸漸不說話了。

本來就該這樣一路無話的, 然而

“水往何處?”沒頭沒尾, 顏異忽然如此說,車中的阿梅阿珠怎麼會懂他的意思。

阿珠想也不想道:“不知呢?公子想知?不過東莞縣內,多數是要彙入術水罷!”

顏異就不再說話了, 依舊看著馬車外,離方才的小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回城之後阿梅造飯,阿珠在一旁打下手,正忙著呢,小僮仆摸進了廚房——方才宴會上,顏異這個正經客人,雖然酒水喝了不少,但到底也吃了東西,此刻還好。僮仆就不同了,本就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又沒混上什麼吃的,此刻自然是來找找有什麼能下口的東西。

吃的是沒有的因為顏異這個做主子的雖然簡樸,卻從不吃陳菜。再加上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廚房裡存不住吃的了。阿珠隻能翻翻找找,拿了幾樣水果先給他墊著:“愛吃不吃!”

小僮仆連忙道:“謝過阿珠姐姐!”

一點兒也不嫌棄,擦了擦便在一旁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與阿珠阿梅說些閒話,說起之前宴會上的事,尤其印象深刻,歎道:“公子身邊沒人,若是有個能替我的,也能去找些吃的。”

歡宴之中,即使是客人身邊的奴婢也有招待,不過顏異身邊隻有一個小僮仆,不好隨便離開。

阿珠正在切菜,聽了便道:“這是公子立身清正!不靠老爺夫人,也不沾那些不該沾的,所以身邊才隻我等幾個!”

阿珠就是自家公子的腦殘粉,不過她說的也不算錯。顏異自從步入官場,便沒有靠家裡了。不論是金錢,還是權勢、人脈方麵,都沒有!至於說違法亂紀以獲利的事情,那就更不會有了。

縣令的薪俸還算豐富,但也就是幾百石而已。維持比較體麵的生活是可以的,但要說多奢侈,不可能的。

正說話間,小僮仆想起了路上的事,便笑談道:“說起來公子依舊是當年在臨沂時就是各家女郎競相追逐的,如今在東莞也是如此。歡宴上對公子有意的伶人不少回程中,不過是河邊洗了把臉,路過的竹筏上也有女郎擲花!”

宴會上伶人示好,這是阿珠阿梅都知道的,他們卻不知道剛剛回來的路上,那麼一小會兒功夫還有這麼個劇情。

不過兩人也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想當初公子在臨沂成為眾多女郎心上人之時,兩人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婢呢。沒親眼見過盛況,也是聽說過的。這兩年又在公子身邊侍奉,偶爾也能見到有豪放的小娘子擲果擲花,如今多這一樁不過是尋常。

稍晚一些,饗食造了出來,阿珠阿梅端了飯食去廊下——最近天氣漸熱,用飯的地方便從正廳改到了廊下。

“公子,此時用飯嗎?”雖然不必問,但該問的還是得問一聲。

“否”顏異在內室之中,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小束芍藥花,此時已經蔫了,再不複之前的潔白嬌嫩。

“?公子?”阿梅實在不懂,隻是走流程的問話,怎麼偏偏今天有不同的答案了。

顏異卻不肯再說,找了一個之前用來裝毛筆的匣子,將已經蔫嗒嗒的芍藥花放了進去,‘啪’地一聲蓋上了匣子。

“沒什麼用飯吧。”顏異自內室而出,側身躲開了阿梅略帶探究的目光。

時間是很有意思的存在,有的時候永恒像一瞬間,有的時候一瞬間又像是永恒——這件事陳嫣很早就知道了,但是親身經曆卻很少,或!或者說,正常情況下一個人也沒什麼機會有這種經曆。

“翁主方才”撐竹篙的婢女蒙沒看見,但是另一個婢女是看的真真的!自家翁主給一個陌生男子扔了花!這意味著什麼,四舍五入那就是愛情啊!

“閉嘴!”陳嫣外強中乾。

然而彆人不知道她是外強中乾,雖然她平常和身邊的婢女沒有特彆分明的上下尊卑,甚至很少說重話。但這些經過悉心調教才送到她身邊的婢女們,早就訓出了敬畏之心。她和顏悅色的時候她們也跟著湊趣,可要是她敬告一句,婢女們是絕對不敢探究的。

一日春遊,完滿結束,顯然大家都玩的心滿意足,一路上船裡都是歡聲笑語。陳嫣自然是所有人的中心,也有人玩的不滿足,攛掇道:“翁主,這兩日再出來玩罷!五月初五當日才是真競渡”

話沒有說完,已經拿可憐巴巴的眼神看陳嫣了。

“五月初五競渡,來觀競渡的人多嗎?”陳嫣卻是清了清嗓子,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婢女不解其意,但還是道:“自然是多的,因是各家女郎競渡,也有富貴人家的女郎尋常難得見,闔縣上下誰不來看熱鬨?”

回到紅溪莊園,陳嫣才落地,就有人求見。陳嫣其實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見了。

其實沒什麼事,就是釀酒作坊的事情。原本紅溪莊園就有一個釀酒作坊,但規模很小,僅僅用來自給自足而已,根本沒有對外出售的量——這很正常,除了紅色染料,紅溪莊園其他的出產絕大多數就是滿足一個自給自足而已。

過去這樣是可以的,現在卻不能夠了。

陳嫣來到紅溪莊園的目的,至少明麵上的目的是為了推廣養雞養豬這樣的事。養這些家畜家禽什麼的對於普通小農戶之家肯定是一件好事,算是多了一個進項唄。

但養這些東西一開始是要投入成本的,!,不要說成本低,隨便省省都能拿出來。那是以現代的情況揣摩古代了!生在現代的人很難理解什麼叫真正的赤貧!真正的赤貧是真的能飯都吃不飽,整天琢磨的就是怎麼多活一天,能吃上一頓飽飯就是最大的幸福。

而這樣的存在,在這個時代到處都是甚至身處其中的人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問題。

有些人覺得古代遭了災的百姓將朝廷發的糧種吃掉是傻,卻不知道如果有辦法誰會這樣啊!不過就是沒辦法了而已,吃了還能多活一陣,不吃就真是等死了。

所以現在推廣養家禽家畜,第一,要在最開始的時候給農戶下定金!這就像是前幾年陳嫣做絲綢生意的時候的做法,先給農戶下定金,等到收生絲的時候直接拿貨,順便把下一季的生絲定金也下下去。

畢竟絲綢生意實在是太成熟了,裡麵的地盤早就被一些先到的人瓜分的一乾二淨了。各種賺錢的法門也被開發了出來,根本沒機會鑽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