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4)(2 / 2)

漢貴女 三春景 9937 字 3個月前

這種答應異性邀約,到山中小住的事情...怎麼說也不會是自家公子啊!

“劉女郎不劉女郎的有什麼要緊?此事是公子首肯的!我等再無二話!”小僮仆打斷了阿梅的話,所說的似乎是尋常,又似乎飽含著深意——對於公子身邊婢女的想法他其實是知道的,不過這也沒什麼,除了他之外,多得是人知道這件事。

而且婢妾之流對家中男主人有心思,這難道不是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操作?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小僮仆比其他人都知道的多一些,他平常都跟著顏異進進出出,所以也知道那位‘劉女郎’實在是有些不同。不隻是和時下其他女郎大異,關鍵是公子待她...有些話不能說,一旦說破就再也沒有餘地了。

阿梅她們的小心思小僮仆是知道的,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是因為這小心思想要乾擾公子的選擇?這未免太可笑了——他不隻是在為公子著想,也是在為阿梅阿珠她們著想!

若是她們真的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公子是不會多留她們的!

公子的脾氣確實很好,對奴婢一點兒也不苛刻,有的時候做事做的不好他也不發脾氣,隻要你改正就好了。兩年多的相處,這或許讓阿梅阿珠她們有了突破現有位置的想法...但作為旁觀者的小僮仆看的更清楚。

公子並不是真的脾氣很好...或者說脾氣很好也沒錯,但要分人分事!平常的時候他就是個性最好的那一個,可要是公子在意的人和事,他向來是下得了決斷的!本質上公子其實是一個很強勢的人。

最近夫人送來的兩個美婢被送回臨沂了,這就是典型!

說起來兩個美婢雖然有逾矩之處,但她們所作所為有夫人默許(助興藥物就是夫人暗中給的,對於她們怎麼使用,自然是有某種程度的默許的)。這樣說來,也就算不得有多麼逾矩了。

而且魏女、果兒兩人生的漂亮,那樣苦苦哀求...反正當時一旁看著的小僮仆是心軟了的。

自家公子並不是沉迷美色的男子,但一慣照顧弱小,此時隻要稍稍鬆手,對於魏女和果兒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了。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最初的決定也沒有改變...公子其實並不是一個多心軟的人。

好脾氣、好說話,隻是沒有觸及到他重視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因為大家公子的教養氣度,早就習慣了如此。

小僮仆與阿珠阿梅也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不可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正是因為有感情,擔心兩人會犯錯誤,這才主動提醒了這麼一句。

阿梅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怔忡了片刻,道:“那劉女郎是何樣人物?”

小僮仆心中歎息,知道她還是看不破,也是呢,延續了兩年的執念,哪會因為他一兩句話就看破!

“劉女郎是何樣人物有什麼打緊的?要害不是在公子身上?”小僮仆點醒阿梅。

是的,其實‘劉女郎’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的想法。隻要公子有心思,就算沒有劉女郎,也會有其他趙女郎、王女郎,所以說這話其實很沒意思。

當然,想起那位‘劉女郎’,小僮仆也有很多感慨...有麼一兩刻功夫,他確實對自家公子有了不一樣的看法——或許公子並不是對美色不感興趣,隻是之前全都是庸脂俗粉罷了。如今有了神女一樣的劉女郎,一切就不一樣了。

如果不這樣想,實在是很難解釋公子的種種反常舉動!

小僮仆下意識地不想和阿珠阿梅她們提起劉女郎的具體情況,他本能地覺得這是對她們的一種傷害...

小僮仆的話確實有道理,阿梅臉色慘白、嘴閉的緊緊的,不再說話了。半晌才道:“我去和阿珠說說話。”

說是說說話,其實是阿梅心亂了,想要與人說說現在的情況。而現在,最好的傾聽者就是阿珠了,畢竟兩人的處境完全相同...這兩年,她們視彼此為競爭對手,同時也是真的把對方當自己的好姐妹,有什麼事都是和對方商量的。

相比起阿梅的鎮定,至少是某種程度上的鎮定,阿珠的表現就要心浮氣躁的多了。她急躁地走來走去,想要改變現在的情況,但最終發現,她們其實沒什麼辦法——公子身邊多年沒有女性出現,這兩年她們可以算是公子身邊最親密的異性了。這似乎給了她們一種錯覺,讓她們覺得的自己可以做到某些事。

但事到臨頭才知,她們做不到。

之前夫人送來了魏女和果兒她們就沒有辦法,如果不是魏女和果兒自己不懂事,犯了大錯,讓公子送回了臨沂,她們也隻能看著她們不斷接近公子而已。

現在,她們就更沒有辦法去管隻是聽說過的林女郎了。

“無事...無事...那劉女郎是個什麼人物?不過是個商賈府中識得的女郎而已!想必出身也十分有限,與公子不甚相配呢!”阿珠仿佛自言自語一樣說道。

臨沂顏氏,複聖顏子門第!這樣門庭的繼承人該配什麼樣的女郎?阿珠的想法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但旁邊的阿梅卻知道...再不相配也比她們強,人家好歹是富貴人家的小娘子,若真是公子喜歡...公子總有辦法說服家中夫人和老爺的!

畢竟當年異人給公子的批命還在那裡,夫人並不想給公子尋一個出身太高的妻子,怕壓著公子的‘命格’了。

阿珠卻不知道阿梅在想什麼,隻是像抓住了什麼一樣,語氣越來越肯定,道:“正是如此了!是在一商賈人家認識的,說不定根本不是良家子!不然誰家良家子還會出來與男子見麵?甚至如今有邀約?”

“如今...如今公子也不過是被迷惑了而已!”阿珠說的鏗鏘,實際上也是在說服自己。

又過了兩日,縣府的‘高溫假’總算開始了,顏異既然答應了陳嫣的邀約,自然就不會毀約、遲到。到了時候,便帶著僮仆、阿珠阿梅等人去了周山。

因為要住幾日的,隻帶著僮仆多少有些不方便——他卻不知道,帶著阿珠阿梅的舉動讓兩女心中有多緊張!對於那位‘劉女郎’,她們既想見,又有些不敢見。

想見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看看這是‘何方神聖’。至於不敢見,大概是擔心她和自己希望的不一樣吧。

不過兩女沒有想到,抵達周山避暑彆館的第一天,她們並沒有見到那位傳聞中的‘劉女郎’。

周山的避暑彆館其實並不大,雖然華家已經儘力為陳嫣找了個好的了,但周山上的避暑彆館都是東莞縣本地豪強的,一縣之豪強,能有多大的彆館?這不僅僅是錢財的問題,也是各人所處的社會位置的問題。

但好在來避暑的人也沒有多少,倒沒有顯得地方有多局促。

臨近中午的時候顏異一行才到,等到顏異洗漱整理一番,就被請去與主人相見了。留下阿珠阿梅兩個,整理帶來的行李與房間本身。

此時她們也注意到了宅中走動著其他奴仆婢女,這些奴仆婢女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一撥是避暑彆館本身的奴婢,類似與看房子的人,隨時等著主人過來小住。另一撥則就是那位‘劉女郎’帶來的人手了...阿珠與阿梅並沒有互相商量,但在最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打聽情況。

“那位女郎?”一個負責打水的老嫗想了想道:“老婆子怎會清楚貴人的事兒?隻不過仿佛聽人提起過,這位女郎並不是東莞縣人,而是外地來的...不是一般人家的女郎...昨日過來時的排場,哎喲!那也確實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聽到此處不過是‘借的’,阿珠阿梅心中一喜,自覺原本的一些猜測是猜中了的。但接著又聽老嫗止不住地讚歎,說明‘劉女郎’的排場,她身邊婢女的氣度等等,心又重新重新沉了下來。

阿珠阿梅還想和那位劉女郎帶來的奴婢打聽些什麼,但卻碰了壁——那些人和避暑彆館本身的奴婢們之所以涇渭分明,不是彼此之間有什麼隔閡,而是氣度、行事截然不同,哪怕是混在一起也能將他們分辨出來。

恍惚中阿珠阿梅有一種看到老家大宅中光景的感覺...顏氏可是屹立數代的門庭,況且與一般的大戶之家還不太一樣!這許多代下來,即使是家中仆傭,也自有一種氣度!

哪怕是走路說話的姿態,那也是有專門訓練的!這一點比許多新榮暴發之家的主子還要強上許多!

在東莞縣兩年,阿珠阿梅見識過本地不少人家,對他們並無多少敬重...她們雖然是奴仆,卻也不是一般的門庭出來的!真要說禮儀之類的事情,這些人家甚至不如她們呢!

但這一回卻是見識到了...這些上下走動的婢女奴仆並不比臨沂老家的要差!最多就是活潑一些,沒有上百年世家積累下來的那種沉穩而已,但在活潑基礎下的一些東西一般無二。

阿珠忍不住道:“或許其中另有什麼不知道的隱情...真正大家族女郎又怎會如此隨便與輕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