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5)(1 / 2)

漢貴女 三春景 10264 字 3個月前

“Iānus、febris、Mars...Augustus、septem、octō...”陳嫣念念有詞。

一旁的桑弘羊聽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他雖然是算學一道上的天才,但在其他的事情上卻不見得多出眾。比如這‘外邦話’什麼, 在他耳朵裡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兒。雖然大漢內部的方言也經常天差地彆, 但一般也能找到相似的影子。然而這外邦話不同,聽在耳朵裡與天書一般。

“這都什麼什麼?”桑弘羊忍不住發問。

裴英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用功中的陳嫣,淡淡道:“是十二月份的叫法。”

說到這裡, 裴英抬了抬眉:“學的還算快。”

“裴公子這是真話假話?”陳嫣聽到這裡,也用功不下去了,乾脆放下課堂筆記, 反問裴英。指了指自己, 然後道:“學這些東西,阿英你再容易不過了, 這話說出來倒像是戲我。”

“並不是。”裴英依舊是淡淡的,幾個字就給陳嫣打發了。

不過不要覺得他太怠慢,實際上他就是這個性格。往常有什麼誤會、玩笑之類,他根本懶得解釋搭腔。這個時候能說這句,已經算是相當給麵子了!

陳嫣也知道他,所以笑笑就不再說這事了,轉頭看向桑弘羊:“說來,你怎麼又來我這裡了?今朝也沒什麼理由罷...怎麼弄的這麼閒呢?”

“本來就清閒...怎得,主家您看不慣?”桑弘羊扯了扯嘴角,反問陳嫣道:“財務司清閒的時候不多,翁主您且放過罷!”

財務司主管的財務, 一年到頭都有事做不假,但總有個旺季淡季。因為每個季節都要總賬,所以三六九十二月這四個月是很忙的。然後年賬是來年春天總完,所以整個春三月也彆想安生。

如果考慮到年前要封筆、年後要放假什麼的,冬天也很不得閒,得做春天總賬工作的提前準備什麼的。

這樣算下來,一年到頭能稍微清閒一點兒的也就是四五月、七八月了。而這幾個月再有什麼臨時的項目需要處理,財務司的人就得從念頭繃到年尾。桑弘羊最忙的時候往往是人住在辦公室,出了名的‘勞模’人物。

陳嫣之所以那樣說,是為了玩笑。而桑弘羊那麼回她,也大抵玩笑...

嬉笑了幾句,桑弘羊提議大家玩竹牌,他自己對這個是有癮的。陳嫣回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誰來玩兒?”

桑弘羊掰著手指頭算給她看:“你、裴英、我,再隨意找一個!”

陳嫣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若是我們三人玩兒,誰肯做牌搭子?”

這並不是隨便說的,桑弘羊自己是竹牌高手,算無遺漏,典型的技術流。至於裴英更彆提了,他的記憶力簡直可怕。靠著這樣的記憶力,在牌場上可發揮的餘地多了去了。還有陳嫣,她的技術不壞,畢竟是由她傳出來這遊戲的,但是她運氣好啊!

打得好的也怕手氣壯的!彆看桑弘羊技術高,真要陳嫣和他同桌,兩人的勝負也實在五五開。牌運好到她那份上,能起牌完畢就能糊——桑弘羊就算再能算計,在她這樣的牌運麵前也算不了什麼。

和這三個人坐牌搭子,這擺明了是做散財童子的,除非再找一高手來,不然真湊不成局!

看著桑弘羊似乎有點兒牌癮上來了的樣子,陳嫣想了想,對陶少兒道:“少兒,將我內室窗下小櫥第三格的小匣子拿來。”

陶少兒應了一聲喏,轉頭就去拿東西去了,回頭將小巧不過掌心的匣子拿了過來。陳嫣笑著點點頭:“就是此物!”

說著給桑弘羊和裴英介紹這是什麼——打開小匣子之後,裡麵是一疊紙牌!沒錯,就是撲克牌,隻不過這裡麵按照中國的習俗做了一些修改。比如JQK這三張牌,就用人、地、天代替了。

“造紙作坊製出一種板紙,格外硬挺,造價還頗貴,隻是不知可用來做何物...我先讓他們製了這紙牌!”陳嫣將一疊牌擺開給兩人看。

這個紙牌肯定做不到後世的那種光滑挺闊、板板正正,但是曆史上紙牌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最早的紙牌也是瞎對付過去得到。

陳嫣也沒有多教,就教了鬥地主的玩法,然後道:“還有許多種玩法,皆可自行琢磨。”

桑弘羊擺弄了兩下,覺得不錯,當即擺開架勢就要玩牌,回頭招呼裴英上桌。

收拾陳嫣桌上的拉丁語筆記的時候桑弘羊就忍不住道:“說起來這些外邦士子過去還有些不敬...如今好了?”

桑弘羊並不太關注陳嫣那些西方來的學者,他平常事情也多,怎麼可能事事上心?但因為陳嫣重視,所以他就多留意了一點兒。據他所知,這些外邦學者對陳嫣的態度可有些不恭敬。

這種事,學者們自己沒想到會叫人知道,但是他們身邊有的是朝夕相對的助理、學生、同事,這種事情能瞞得過誰?遲早就叫人知道了。

陳嫣‘嗯’了一聲,洗了幾次牌,隨意道:“或許是覺得我不過是個女人罷...羅馬的女人和大漢的女人一樣,都得聽父親丈夫的...這也就罷了,然而他們一慣是不相信女人是有頭腦的。”

“如今呢?”桑弘羊多問了一句。

“事實勝於雄辯。”陳嫣沒有解釋更多。

不管怎麼說,這些人在她麵前已經學會收斂那種羅馬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輕視了——或許是被她的權勢所懾,財富所驚,也有可能是真心覺得她有能力,並不比男人差。但不管怎樣,她見這些人的時候不用理會一幫人的陰陽怪氣了...她又不是愛找不自在。

紙牌洗了兩次,大家開始玩。

一開始的時候裴英、桑弘羊還有點兒生,後來越來越有感覺,也就有輸有贏了——然而,桑弘羊越玩越不對勁。

等到陳嫣又贏了一把,皺著眉頭道:“你這手氣也太好了!怎麼比玩竹牌的時候還要命?”

雖然大家都是有輸有贏,但是陳嫣經常贏在開局,能把桑弘羊、裴英壓的出不了幾張牌。有的時候陳嫣一手牌出完了,兩人的牌也就全壓在手裡了。這樣十幾局下來,差距就顯出來了。

“怎麼,輸不起?”陳嫣並不和桑弘羊討論這個問題,隻是瞥了他一眼...桑弘羊哪能認這個話啊!所以牌局繼續。

鬥地主這種撲克遊戲往往打的很快,比麻將快多了,這就帶來另一種不同的樂趣。三人隨隨便便就完了幾十局,還沒什麼感覺!直到有婢女送來點心小食,這才發現玩了有一會兒了。

桑弘羊一邊吃點心休息,一邊問陳嫣:“這‘紙牌’分我兩副。”

陳嫣點了點頭,然後讓婢女去取兩副牌過來——不同於竹牌,找工匠就能做。這個紙牌的‘紙張’和印刷,如今天下能搞定的人就陳嫣一個而已!桑弘羊當然也可以用薄木片之類的材料代替,但是明明陳嫣人就在眼前,何必舍近求遠呢?

“這紙牌已試製出來了,改日就會在臨淄販售。”陳嫣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產品滯銷...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先在聚寶閣裡推廣大家玩這種遊戲,漢人□□之風盛行(或者說,在中華大地上,曆朝曆代都□□之風盛行)!到時候經過這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將紙牌傳流傳出去,是很快的事情。

這也算是陳嫣最近才關注的產業——不是單獨存在的,而是和‘紙業’放在一起的。陳嫣現在弄出了紙,而且還和少府劃分地盤銷售這些紙...除了最基本的白紙,陳嫣還準備了一係列產品。

這其中,像是日曆、張貼畫、包裝紙都是很好的產品,能夠細水長流一直銷售,紙牌也算在其中,而且是其中利潤比較高的。

陳嫣對紙牌的銷售情況絲毫不擔心,事實上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樣,紙牌銷售非常火熱——是太火熱了。

漢人愛□□,隻不過□□類的遊戲很少,現存的一些大家也玩的多了、不新鮮!前些年竹牌一下流行開來,比此時任何的文學作品、先進工具都更快普及,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現在又出來紙牌,可玩性不下於竹牌,而更加親民方便——紙牌相比起竹牌,即使是竹牌當中最便宜的,以竹木製造的,那都要便宜太多了!所以能普及到小民手上。而且紙牌輕便,還能隨便找個地方玩,這也是竹牌之類不能比的。

所以紙牌一經推廣,首先就是商戶采買了不少!特彆是那些行商。經常是行商路上無聊,備這麼一副兩副牌的,準備路上聊以娛樂。還有精明的,會多買幾副...想著路上玩牌的時候可能吸引其他行商的注意,到時候可以高價賣出。

雖說這連小生意都算不上,但紙牌也不占地方啊!

他們這種小行商,在交通號的衝擊之下利越發薄了,可不是得各種方麵想辦法麼!所謂積少成多,他們相信富豪都是都是這樣開始積累財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