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箏給紀墨看來一支簪子,很漂亮,六瓣梅花造型,枝乾虯然,上有光澤,能看筋骨之感,便是那梅花花瓣上,從這個角度看,仿佛是紅色,從另一個角度看,隱隱紫紅,多出的那一層紫色就是這“錯色”之功了。
說起來,像是紀墨弄的那種珠光色一樣,以上色之差營造動人光澤,也算很有巧思的了。
“我剛入局子的時候,還想著這種技藝不能輕易展露,免得為人妒忌,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樹了敵,拿在手裡,好歹是個底氣,以後慢慢展露,哪裡想到……”
孔箏說著露出一苦笑,看向紀墨的眼神兒似還有些怨怪。
紀墨摸摸鼻子,想到自己那時候拿出來的珠光色,恍然,“我說你那時候為什麼注意我了……”
他們那同一批進入銀作局的也不是隻有他們兩個,怎麼孔箏就隻注意到了自己,紀墨一直以為是他們年齡相近,咳咳,具體來說是自己年齡小所以被孔箏留意的原因,現在看來,分明是自己搶先了他一步,這才讓他注意到的。
本來自己手裡捏著一張必勝的底牌,覺得我若不出,誰與爭鋒,哪裡想到,屠龍刀還沒□□,倚天劍就先得了偌大威名,怎麼能夠讓人不注意?
同樣是以“色”勝出,珠光色走素雅,紫紅色卻是走華貴,不一樣的路子卻是同一種的內質,也難怪了。
“誰能想到你那麼不留餘地,我都以為你是不是故意和我爭了!”
孔箏回想起往事來,不由一笑,那時候真的是有些納悶,怎麼偏偏就有人和自己“對”上了呢?
也就是確定兩人不認識,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的絕技是什麼,這才知道純粹是巧合。
“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孔箏那時候總來跟紀墨說話,一方麵是利益不同的問題,希望拉攏紀墨成為同伴,另一方麵,也是探問他的意思,現在看來,還真的是機緣巧合。
“見你什麼事兒都沒有,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孔箏後來也拿出來了自己用錯色技藝製作的簪子,果然博得了滿堂彩,賞賜也到手了,紀墨那般被好多小工追捧的待遇,自己也有了。
享受過了,心氣就更加平和,這又多少年過去,再說起來,隻當是一樁緣分趣事。
不是這樣,以紀墨的性子,怕也沒有孔箏這樣的朋友。
“我知道你怕是早就垂涎我的錯色技藝,這會兒我就教了你,免得你總嫌棄我不夠大方。”
孔箏這樣說著。
紀墨連忙擺手:“我可沒這樣說,你有技藝是你的,想不想教也是你的事兒,我可不想逼你。”
“得了,得了,逼不逼我都是你,你都把技藝教我了,我還有什麼舍不得的,不過,我教你的,你可不能教了彆人。”
孔箏連忙告誡,臉上也多了些緊張之色,似乎怕極了紀墨自作主張。
紀墨一笑:“你放心,你教了我的,我不會不經過你的同意就教給彆人,而且,你還放心,我會了也不會用你的技藝跟你搶‘生意’。”
“去,什麼‘生意’,就你促狹,你要是願意做,我也樂得偷懶,一說就是我做的!”
孔箏這樣說著,卻沒耽誤教紀墨。
那錯色的技藝說來簡單,也就是通過化學反應變色,這種過程具體是哪些元素發生作用不好說,但結果就是用三種物質,發生變色之後取得的穩定的紫紅色。
具體來說,是那一層紫色。
“……可以附著在金銀製品上,很是穩定。”孔箏言語之中很是得意,這是完全他獨創的,那種成就感,不是其他能比的。
紀墨道謝:“我知道了,多謝孔師傅指導。”
“哈,還行吧!”
孔箏臉上有些不自在,他早就學了紀墨的技藝,卻也沒叫他一聲“師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