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熱鬨的婚禮(一更) 我鄭長榮一輩子都……(1 / 2)

老婆奴[七零] 雪中立鶴 16696 字 4個月前

孟恬恬有點緊張, 刷牙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張華昨天叮囑她的事兒。

張華是個粗神經的馬大哈,哪裡懂婚禮的習俗,所以這些規矩都是張娟告訴她, 再由她來轉述給孟恬恬的。

大致意思有這麼幾個——

按著傳統,大姑娘出門要哭嫁, 可她沒有媽媽在身邊, 所以哭嫁就免了, 但這個環節直接跳過去也不好,所以張娟提議她, 可以改成“千呼萬喚始出來”, 主要就是表達一個羞怯和不舍的意思。

另外一個,孟少陽雖然來看她, 但身上帶的錢不多, 沒辦法給她添置嫁妝,而她跟謝家相認剛兩天, 匆忙之間門謝家也置辦不齊什麼東西給她,所以看嫁妝和搬嫁妝這條也要變通一下。

但孟恬恬兩手空空的嫁人也很難看,所以等會張華和張娟會從家裡帶點印著紅雙喜的盆啊, 痰盂啊,熱水壺之類的生活用品過來, 充當她的娘家人, 但其實這些東西是謝玄英買的。

另外鄭長榮還把昨天領到的戰利品也送去了張家那邊, 等會叫張華張娟一起領著帶過來, 充當孟恬恬的嫁妝。

最後鄭長榮還準備了一個楠木箱籠,箱籠挺大,但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嫁妝擺放,便把鄭錦繡的醫書放進去壓壓箱子, 這樣抬起來的時候看著不空,稍微充充門麵。

至於其他的,則等婚禮之後再慢慢給她置辦。

最後就是彩禮這塊,孟少陽和謝家都沒跟鄭家開口,她這個做新娘子的也沒打算要,但是張華說鄭長榮有特彆的安排,讓她等會接親的時候淡定一點,不要太激動。

所以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到底長榮哥哥準備了什麼,話說一半最折磨人了,鬨得她心裡癢癢的。

她刷完牙就乖乖回到了屋裡,坐在梳妝鏡前,大嫂徐莉充當喜娘,因為沒有五色棉紗線,便隻用了一條印著紅花的毛巾給她開臉。

接著便是梳頭上妝,這年頭物資匱乏,沒什麼妝可上的,但鄭錦繡這個小老太太心靈手巧,弄了些鳳仙花的花汁兒,給她抹了紅唇,又弄了些珍珠粉給她把小臉兒抹白淨了一點,最後又翻出一盒她自己用的螺黛,坐在那裡認認真真地給她描眉。

上完妝再做一個盤發,不過小老太太手頭並沒有什麼發釵環佩可用,便摘了一枝大紅色的蘭花插在孟恬恬頭上,這才給她蓋上了紅蓋頭,等著鄭長榮來接親。

不一會,鄭長榮領著幾個兄弟過來了,他穿著軍裝,戴著綢布做的大紅花,推著自行車,神采飛揚,胸前的口袋裡彆著一枚全新的手表,表帶上係著紅綢,自行車龍頭前的筐子裡還放著一個木匣子,也用紅綢包裹著,不知道放了什麼。

身後的劉興則推著板車,車上擺著一台嶄新的縫紉機,機頭也綁著紅花,再往後的一個軍官叫馬大壯,手裡提著全新的收音機,把手上也係著紅花。

再往後,才是從七堡礁趕來的大哥鄭長豐及一雙兒女,還有從鴨頭嶼趕來的四姐鄭采荷一家。

至於二姐鄭采薇,因為剛生了女兒在坐月子不能過來,她男人又有任務在身,所以隻派了一個半大的小子過來,跟在了鄭長豐身邊。

這就是整個的迎親隊伍了,人雖然不是特彆多,但看起來還是挺熱鬨的。

鄭長榮一來,門口便劈裡啪啦放起了鞭炮,張華張娟早就來了,正領著幾個嬸子以及周桃在院子裡充當娘家人,孟少陽和謝玄英也在,兩人正在為了誰抱妹妹上自行車而爭論不休。

鄭長榮瞧著這兩個人誰也不肯相讓,便乾脆提議道:“你倆猜拳吧,三局兩勝。”

最後自然是孟少陽贏了,他挑了挑眉,氣得謝玄英彆過身去生悶氣不想理他。

片刻後,孟少陽敲了敲緊閉的房間門門:“恬恬,哥來抱你上自行車。”

孟恬恬原本是想千呼萬喚一下的,可她一聽是表哥在說話,就不忍心為難他,還是趕緊起來了。

徐莉跟鄭錦繡一左一右扶著她,將她送到了門口。

房間門門推開的那一瞬間門,孟恬恬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從蓋頭下麵看到了表哥穿的解放鞋,沒等他上手,直接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裡哭了個夠:“表哥,我不想嫁人了,我嫁了人你就走了,唔……”

“好妹子,哥也舍不得你啊。”孟少陽紅了眼眶,礙於男女大防,也隻好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乖,老鄭在外頭呢,你忍心叫他苦等嗎?”

“不忍心……”孟恬恬很嫌棄自己,說好的不哭嫁的,結果還是……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站好了,伸手攥住了孟少陽的衣擺:“表哥,我會想你的,你要記得給我寫信。”

“傻妹子,哥明天才走呢,再說了,哥以後還會再來的。”孟少陽理了理她的蓋頭,俯身把她抱了起來,眼眶裡的淚還沒來得及擦乾,就洋溢著一臉的笑,把妹子抱出去了。

抱出去後並沒有把她直接放在自行車後座,而是按照鄭長榮的叮囑,先把妹妹放在了地上。

孟恬恬不知道要做什麼,隻能站那乾等著。

片刻後,熟悉的作戰靴出現在了視線裡,鄭長榮個頭高,鞋碼都比彆人的大了幾個號。

孟恬恬意識到這是長榮哥哥來了,她抬起頭來,雖然看不見,但心中滿是期待。

鄭長榮把自行車停好了,手裡捧著那隻木匣,當著大家的麵解開了外麵的紅綢,隨即將匣子打開,一手牽著孟恬恬的小手,一手把盒子放了上去:“甜甜,謝謝你肯嫁給我,沒跟你說彩禮的事,是因為我覺得太俗套了。你看,這裡是我這些年攢的全部工資和物資票,全都給你,今後你就是我家的財政大臣,工資我一分不留,全部上交。”

說著,他掏出兜裡的手表,拽起孟恬恬的另外一隻手:“這是三轉一響裡的手表,女款的,我昨天特地去市區百貨商場買的,等會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給孟恬恬扣上了表帶。

最後,他才掏出另外一個兜裡的戒指,親手給孟恬恬戴上了:“這是咱媽壓箱底的寶貝,戴上它,你就是我們老鄭家的媳婦了,我鄭長榮一輩子都對你好,疼你,愛你,護你,我的一切,我的整個人,都是你的。”

孟恬恬真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準備了這麼多驚喜。

怪不得張華再三叮囑她不要太激動,可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他把他的全部家當都給她了,這是多大的體麵,多大的信任啊。

她幾乎可以想象,等會島上的其他人都要羨慕壞了吧。

三轉一響他也準備了,甚至還有額外的戒指。

天哪,這叫她怎麼相信,來島上之前,她還是一個隻能寄人籬下的小可憐,而來島上二十天後的現在,她居然被這個男人當成小公主一樣寵著,要用這麼大的陣仗,娶她回去做新娘。

她實在是太開心了,也太激動了,剛才說的不想嫁人頓時不作數了,她直接撲到了鄭長榮懷裡,攥緊了他的襯衫:“長榮哥哥,我好開心!”

“開心就好,走,咱在島上轉一圈再回來拜堂。”鄭長榮隔著蓋頭撫摸著她的麵龐,笑著招呼了孟少陽一聲。

結果……

謝玄英一個箭步搶上前來,把妹妹抱起來,大步流星走到自行車那裡,催促道:“妹夫你快點的,把撐子蹬了我再把人放上去。”

孟少陽沒攔著,他看到謝玄英跟自己爭風吃醋,還挺開心的。

這說明謝玄英在意這個妹子,好事兒啊。

這樣也好,兩個哥哥一人抱一段路,完美。

他笑著跟了上去,跟在娘家的嫁妝隊伍裡,一起去街道上轉轉。

熟悉的親朋好友都跟上,一路熱熱鬨鬨的,順便分分喜糖。

島上的人早就聽到了這樁奇聞,地裡耕種的沒空看熱鬨,可留在家裡的老人和小孩,以及一些照顧孩子的婦女們,紛紛走出家門,半是好奇半是看戲的打量著。

“什麼呀,鄭團長真娶了那個小哭包啊?”

“哎,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又黑又胖,哪點比得過我家姑娘,居然被鄭團長看上了,怕是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吧?”

“我閨女那天在聯誼會上見過她,說是她一開始的對象好像是範海林範營長,沒想到範營長看上了謝師長家的嬌嬌姑娘,不要她了。她哭著離開的聯誼會呢,結果一扭頭攀上了個更好的,嘖嘖嘖,這手段,我閨女是肯定比不過的。”

“害,哪有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啊,我也去木屋那邊看過了,就是一個小哭包,動不動就跟男人裝可憐,我要像她這樣,我也能攀個好的。”

“且得意著吧,這男人啊,一時心軟可能同情她才娶了她,等日子久了,誰受得了她整天哭哭啼啼的,早晚是被拋棄的命。”

“我看也是,等著吧,她哭的日子在後頭呢,現在哭是情趣,以後哭就是祥林嫂了。”

“行了吧你們,酸味兒都要把人嗆死了,我看這姑娘挺好的嘛,人家不偷不搶的,憑本事釣上來的男人,你們不服你們也去啊。”

議論聲不大,都怕鄭長榮聽見,可鄭長榮就是知道,這群人肯定少不得要嚼舌頭。

於是他半點沒客氣,森冷的目光一掃,當即對著劉興來了個敲山震虎:“劉興啊,最近島上的人是不是太閒了,地裡沒活了?”

“有啊,地裡有乾不完的活呢!我看有些人是想躺著掙工分吧,是該提醒一下公社書記了,可彆今年到頭又是一堆人倒欠生產隊的錢,那就鬨笑話了。”劉興聞弦音而知雅意,一句話就臊得那些嚼舌根的閉上了嘴巴。

隊伍繼續向前,剛到早餐鋪子那裡,就看到苗金花和阮嬌嬌母女倆來了,阮嬌嬌屁股還有傷,走不快,隻能一步三喘地慢慢走。

謝玄英知道了孟恬恬故意拉攏阮嬌嬌的打算,便也給了阮嬌嬌幾分好臉色,親自過去攙著了她:“苗姨,我不是說了嗎,嬌嬌不舒服不用過來。”

“那怎麼行呢?姑娘出嫁可是大事,回頭嬌嬌結婚,甜甜也要來的嘛,這樣才像姐妹倆。”苗金花明顯有著巴結謝玄英的意思。

謝玄英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句話。

孟恬恬在隊伍前頭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看不到阮嬌嬌過來了,這會兒隊伍繼續向前,腦子裡倒是響起了狗蛋兒的吐槽:“嘖,這個阮嬌嬌,也不知道是真的準備倒戈抱你的大腿了,還是彆有所圖,搞不好想找機會陰你呢,總之,宿主你得小心點啊。”

“嗯,放心吧,我有數的,反正我就是說點好聽的而已,騙的也不是好人,心裡不覺得愧疚。你看昨天,她不是給了好幾個有用的情報嘛。”孟恬恬一想到自己耍了點小聰明就讓狗蛋兒提前升級了,還是挺開心的。

這筆買賣劃算極了。

回頭要是阮嬌嬌不老實了,她再去找謝玉秀挑撥唄,怕啥的,反正謝玉秀跟阮嬌嬌各有各的小算盤,想拱火太簡單了。

狗蛋兒喵了一聲,趴在屋頂曬著大太陽,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它看了下謝振華的行蹤,道:“宿主宿主,老謝已經到了廣東啦,現在在車站等車,不過不是去雲南的,是去廣東那邊的軍區的,他好像要去找什麼人。”

“嗯,估計是為了提前安排一下支援的事吧,你盯著點,有情況再找我。”嗩呐聲太吵了,孟恬恬跟狗蛋兒交流容易被影響,便先不說了。

隊伍過了早餐鋪子,便去了島上主要的幾條街道,繞了一圈之後,回到小木屋前停下。

這次抱孟恬恬下車的不再是兩個哥哥,而是鄭長榮。

他個頭很高,臂膀結實有力,很輕鬆地就把嬌滴滴的新娘子抱了下來,也不放下,而是直接走到了拜堂的地方,這才給了孟恬恬雙腳沾地的機會。

孟恬恬一落地就緊張了起來,哎呀,等會是不是要入洞房啊,入洞房之後做什麼她也不知道,難道就坐在屋裡乾等著嗎?

她問過張華和張娟了,可這姐妹倆自己都沒出嫁呢,也是一竅不通,什麼主意都出不了。

她又不好意思問鄭錦繡,便一直憋到了現在。

這會兒謝玄英充當起了司儀,叫這對新婚宣讀起了革命的語錄。

孟恬恬聽著大哥的聲音,趕緊提起裙擺,站在了偉人畫像的旁邊,手裡捧著的盒子有點礙事,便乾脆遞給了表哥孟少陽。

語錄很長,但是大家都很有耐心,大哥說一句,兩口子重複一句,莊嚴而神聖。

讀完語錄,大哥便清了清嗓子:“我宣布,你們兩個是夫妻了!”

“新人入洞房!”

孟恬恬羞澀極了,連看一眼鄭長榮的勇氣都沒有,便像個小傻子似的,被他牽著手,稀裡糊塗地跟著他走。

粗糙的大手牽住了袖子裡柔嫩細滑的小手,徑直向裡屋走去。

門外再次響起炮竹的聲音,嗩呐繼續喧囂著,鄭長榮關了房間門門,小心翼翼地攙著小媳婦去了床邊。

床上是大嫂領人撒好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上麵蓋著喜被。

鄭長榮怕她找不到地方坐,掀開被子把“早生貴子”四件套歸攏歸攏,騰出一塊空間門:“坐啊。”

孟恬恬應了一聲,剛坐下,孟少陽便敲了敲門:“老鄭,把你這彆具一格的彩禮盒子拿去,彆給弄丟了。”

鄭長榮起身開了門,笑著改了口:“還喊我老鄭呢,我都該管你叫哥了。”

“哈哈哈,咱老哥倆不講那些,我和妹妹論妹妹的,我和你論我和你的,不影響。”孟少陽笑著出去了,還很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院子裡,早就安排好的幫廚們開始忙碌起來。

大盆裡滋水的蟶子,一個勁往桶外麵爬的章魚,蹦躂個不停的龍蝦,試圖越獄的螃蟹,擠擠挨挨的蛤蜊,死翹翹的帶魚,一個勁往盆子外跳的黃花魚……

靠海吃海,連婚宴也是以海產品為主。

當然,也少不了豬肉和雞鴨鵝,這一忙,幫廚們全都後腳跟打著前腳跟,熱得汗流浹背。

鄭長榮在屋裡跟小媳婦麵對麵坐著,他把那盒子重新交還到她手上:“甜甜,我要掀你蓋頭了,可以嗎?”

“嗯……”羞澀的姑娘低著頭,不好意思自己動手,也不好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