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海林聲音不大,他覺得阮嬌嬌有點借題發揮了,隻得提醒道:“五天後就是婚禮,你最好在這之前確認一下下,我不想做人渣,如果你真的有了,我會去找甜甜說明情況,取消婚禮。”
“滾,姑奶奶不會那麼倒黴的,誰稀罕懷你這個窩囊廢的孩子!”阮嬌嬌怒了,一巴掌扇在了範海林的臉上。
範海林捂著臉,不生氣但也不說話。
隻是默默地看著阮嬌嬌,他很懷疑,當初另一個範海林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這麼一個喜怒無常的女人,一點都沒有甜甜好!
他趕在開船之前離開了甲板,回到大宿舍後,愁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閉上眼,“惡”的那個範海林做過的一幕幕紛至遝來,揮之不去。
他甚至能記起跟阮嬌嬌接觸時的感受,這讓他痛不欲生。
他完了,沒辦法徹底跟那個惡毒的範海林割席了,那個他做過的一切,全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甚至連他欺騙過的那些女人,他都記憶猶新。
他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原本平靜的生活了。
往後餘生,似乎隻剩下贖罪這一條路,隻剩下無儘的折磨。
他睡不著,直接爬了起來,大半夜的,在訓練場跑起步來。
訓練場上居然還有人在忙碌,範海林停下一看,原來是鄭長榮和郝衛華。
一聲“範營長”傳來,他甚至沒有勇氣回頭去看一眼,隻是加速衝刺,拚儘全力地想把另外一個自己甩在身後。
可是那些罪孽就像他身後的影子,怎麼也甩不開,怎麼也擺脫不了。
最終他撐著雙膝,在鄭長榮麵前停下。
嗓子像是要冒煙,汗水如瀑布般流下,範海林腦子一熱,沒頭沒尾地跟鄭長榮說了一句 :“鄭團長,對不起。”
鄭長榮茫然抬眸,他停下手裡的筆:“乾嘛呢,老郝喊你好幾聲了都不應?”
“沒乾什麼。團長,我想自首。”範海林受不了這個煎熬了,他決定正視過去的一切,先跟組織上澄清一下那些被他陷害的老上司們的冤屈。
鄭長榮還挺意外的。
他把手裡的物品清單交給了郝衛華,仔仔細細打量了範海林一遍,道:“你快結婚了,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哪怕婚禮上被帶走,那也是我自作自受。”範海林原本還想著等兩年去經商賺錢彌補那些被他虧欠的人們,可現在,他等不了了。
先把他關起來吧,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了。
鄭長榮跟郝衛華對視一眼,隨後把手裡沒做完的事交給了郝衛華:“老郝你盯著點島上,我帶他去找上級政委。”
團部也是有政委的,但是那是個新來的,資曆尚淺,而範海林的事情有著三年的時間門跨度,所以還是找一個老政委比較好,一來,老政委認識和了解當時那些下馬的將領,也許他那邊還壓著那些沒有頭緒的謎案,二來,老政委深諳人心的複雜,大概率會撬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來。
於是鄭長榮連夜帶著範海林去了師部,找到了那裡的政委反應情況。
這一反應,他就得在那裡陪著,小媳婦又一次獨守空房了。
不過孟恬恬並不寂寞。
她正忙著幫媽媽和老謝他們逃跑呢。
老劉已經出來了,慌亂之中崴了腳,正被張世傑扶著,一瘸一拐地跟在大部隊身後。
而老孫還陷在城裡沒有出來。
眾人退到了南盤江江邊上,隻留下了謝振華和霍齊家還留在昨天分開的位置等待著。
霍齊家手握方向盤,眼睛裡是視死如歸的毅然。
車子已經點了火,隨時可以逃跑,去跟張世傑他們彙合。
她時不時問一聲副駕駛的謝振華:“還有多少時間門?”
“還有一個小時三十七分五十二秒。”謝振華也很緊張,老孫應該是不會出事的,畢竟是個少將,一般人真不敢動他。
但他估計是出不來了。
相對應的,大路那頭的主城方向,隨時有可能追過來一群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客氣的禮貌的,把他們“請”進去說話。
“也許我們不該去大軍區請求支援。”謝振華有些後悔了,雖然他們都是一幫老骨頭,但是對付三五十個間門諜應該還是有點勝算的吧?
霍齊家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遠處的黑暗,手心裡全是汗。
就在這時,孟恬恬開口了:“媽,你和老謝先保護好自己,山包裡的叔叔阿姨們,我已經想辦法在教他們怎麼用槍了,他們都是科學家,腦袋瓜比一般人靈活,學起來很快的。倒時候要是他們跟間門諜火拚自救,我也會想辦法保護他們的。”
霍齊家歎了口氣,心道:可是他們全都麵黃肌瘦,不如間門諜生龍活虎啊。
“沒事的,有我呢,你跟老謝趕緊走吧,這邊水太深了,那個左白洋已經爬到了政協,間門諜頭上還有革委會的伍罡罩著,這兩個都不是好惹的,你們不如今晚就回撤,趁現在他們還沒堵路。”孟恬恬看過科學家那邊的情況了,上山的物資隊也沒能逃脫鬼打牆的魔咒,這個道具是個環境攻擊,隻要進入作用範圍,不管是上山的還是下山的都會鬼打牆。
所以要是科學家們反攻了間門諜們想下山的話,她得把那個道具取消才行,但是目前她不能取消,隻能無差彆攻擊一切進入作用範圍的人。
霍齊家也知道再等下去會很危險,可是……
“可是你們跟老孫約好了。我知道你想說這個,可是媽,老孫要是能出來,肯定早就出來了,不會拖到大半夜的。反倒是對方,要是察覺出來了什麼想對付你們,為了掩人耳目肯定會大半夜出來。快走吧,算我求你了,自私一回好不好?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你呢,彆人家孩子都有媽媽疼,我好羨慕他們,唔……”孟恬恬見老媽不聽勸,直接開哭。
這一哭可不得了,把霍齊家的心都哭碎了。
她趕緊踩下離合,方向盤一打,調頭往南盤江趕去。
在她身後,不到十分鐘就出現了一個車隊,車上下來一個人,他舉著手電筒,檢查了一下地上的煙頭和車輪胎印,心裡恨得牙癢癢:我是不能把老孫怎麼樣,可這裡是我的地盤,跟我鬥,那就做好再也走不出這片大山的準備!
說著他吹了個口哨,命令手下繼續追擊。
有個新來的交警不明白他到底在追什麼,好奇問了一聲。
他倒是找好了借口:“沒看到孫將軍的車上有幾個來曆不明的帳篷嗎?我看那材質,不像是我們國家的,肯定是有誰在走私國外的商品。”
“可是這也歸我們交警管嗎?”新警察不明所以。
左焰不耐煩了,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交警可以設卡,攔住走私的車輛。這點道理還要我來教你?”
新來的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多問一句,麻溜地上車,往南盤江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