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項鏈和手串遞過去,這才發現霍齊家脖子上已經套了兩條了,手腕上也是一邊一個。
她很難為情:“呦,阿姨已經有人送您這個啦。”
“是恬恬和鐘靈親手做的。”霍齊家瞅著張娟有點失落,便把禮物接了過來,“重了也沒關係,我可以換著戴嘛。來來來娟兒,坐,好些年沒見著你了,都長這麼大了。”
“霍阿姨,您還記得我呢。”張娟見霍齊家並沒有嫌棄這廉價的禮物,心裡好受了些,便坐在旁邊敘敘舊。
霍齊家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劉海:“長得真標致,也是個大美人。”
“霍阿姨說笑了,我就是白了點,論長相,我是不如鐘靈和甜甜的。”張娟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謝鐘靈是工作原因曬黑的,孟恬恬估計是跟著農村的長輩乾活,也是曬成這樣的。
她的白,不過是因為姑媽溺愛,什麼都不讓做,把她當個寶貝似的養大,又托人想辦法把她弄進了幼兒園當老師,風吹不到雨打不著的。
總之,她的白是姑媽的辛勞和關愛養出來的,不見得就是天生麗質。
她握住了霍齊家的手:“霍阿姨,我爸那邊怎麼說?”
雖然她夢到了,但是這事太玄乎,所以她並沒有讓孟恬恬之外的人知道,因此,她還是要走流程關心一下自己爸爸的。
霍齊家便跟她說了說張世傑那邊的情況:“說是涉及到當初綁走我的那夥人,需要你爸爸幫忙做個指證,目前那群人還沒捉到,所以要再等等。不過你放心,你爸身體正在恢複,不會有事的。”
“霍阿姨,這些年你們辛苦了,甜甜一個人被扔在鄉下也怪不容易的,好在現在你們母女團聚了,您有空多陪陪甜甜,她是個好姑娘,剛來島上還不認識我的時候,她就能鼓起勇氣走夜路去找我救我,她真的很好很好,您一定要多給她一點關愛。”張娟說著,握住了孟恬恬的手,把她的手塞到了霍齊家手心,“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看到甜甜終於有親媽了,比我自己親媽回來了還高興。”
霍齊家知道張娟的媽媽改嫁了,這話說出來傷孩子的心,她便勸道:“是啊,都會好的,好孩子,你也受委屈了。”
不一會,這三個便抱在一起哭了起來,謝鐘靈一看,咋都哭了啊,等等我啊,便深吸一口氣,也湊了過來:“唔,我也高興……”
於是謝玄英興衝衝帶著香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屋子四個女同誌抱在一起哭成大花貓的盛況。
謝玄英張了張嘴,發現根本融入不進去,隻得撓了撓後腦勺,出去了。
在堂屋等了會,屋裡的哭聲終於停下來了,卻見張娟走過來,直接關上了房間門。
兩人就著即將閉合的門縫對視了一眼,下一秒便各自移開了視線,尷尬地看向了彆處。
屋裡母女三個都換起了旗袍,張娟看著簡直羨慕壞了,不過她也知道,她能見證這一幕溫馨的日常就很不錯了,不能奢望更多,畢竟她媽媽是真的不要她了,她再羨慕彆人有了媽媽也無濟於事。
換好後,母女三個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她,隨即相視一笑,吹起了彩虹屁——
“我媽我姐真好看!”
“我媽我妹真好看!”
“我兩個閨女都好看!”
歡笑聲中,張娟道:“你們呀,就是三朵金花,都好看!走走走,給玄英看看,你們就是海島最靚的風景線!”
“哎呦,娟子這小嘴兒,跟小時候一樣甜!”霍齊家笑著,想著正好兩個女兒都給她做了旗袍,多了一條出來呢,便乾脆招呼了張娟一聲,“來來娟子,正好你也不胖,來試試這個。”
謝鐘靈眼看著自己找裁縫做的旗袍被媽媽當人情給了張娟,心裡稍微有一點點吃味,壞媽媽,居然隻穿妹妹做的,哼!
不過一想到妹妹那條是親手做的,分量自然是不一樣的,她也就不吃味了。
還主動過來幫張娟撩起了長發:“娟兒,你這頭發幾年沒剪了?都到腰上了。”
“嗯,我不想剪,因為我想留著出嫁的時候做盤發。”張娟喜歡古典的發髻,很羨慕孟恬恬出嫁時做的那一頭盤發,她也想做。
不過這個念頭不是因為看到孟恬恬出嫁才有的,而是她家裡有一些她媽媽的舊物,她看到了一些舊的圖樣,從小就喜歡搗鼓頭發。
霍齊家打趣道:“那挺好啊,你要是樂意,回頭我教你兩個發髻。”
“霍阿姨你還會盤發的嗎?”張娟震驚極了。
霍齊家笑著幫她把盤扣扣上:“會,我還會理發呢。”
張娟很是高興:“好啊,那我有空就來找您學。”
霍齊家把最後一個扣子扣上,看看自己的兩個女兒,再看看張娟,每一個都好看,她便走過去打開了房門:“玄英啊,來看看,我們幾個女同誌穿旗袍好看吧。”
謝玄英應聲回頭,便看到四個女同誌穿著旗袍,花枝招展地出來了。
這下可把謝玄英看傻了,他站了起來,瞅瞅這母女三個,差點分不清誰是誰了。
還好自家媽媽年紀大了,臉上因為生活的磨難多了些皺紋,小妹也胖了點矮了點,增加了辨識度,而張娟則是最白的一個,雖然跟旁邊的母女三個長得不像,可架不住她身段兒好,穿著長裙竟然也平添了幾份大家閨秀的氣息。
叫謝玄英臉上一紅,移開了視線:“你們要去哪,我假期有限,晚上就得走了。”
那言外之意,你們又不帶我玩是吧,我好委屈嗚嗚嗚。
孟恬恬樂了,鬆開媽媽和姐姐,過來挽住了哥哥的胳膊:“那就一起吧!”
“我……”謝玄英總覺得自己跟上去怪怪的,畢竟這邊可是四個大美人,他一個大老爺們總有點格格不入的,還好鄭長榮跟了上來,幫他緩解了尷尬。
張華倒是沒來,留在院子裡幫鄭錦繡收拾去了。
謝玄英趕緊移開視線:“不行啊,你們先換件普通的衣服,這旗袍穿出去要被人打小報告的。”
霍齊家當然知道,便領著三個姑娘進屋換成了原來的衣服。
出來後四女兩男,分作兩排走著,後麵兩個男同誌都是鶴立雞群的大塊頭,很是吸睛,可前麵的四個女同誌更是驚為天人。
雖然瘦的瘦胖的胖,雖然高的高矮的矮,但整體大差不差,尤其是那母女三個,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更是看得路人紛紛側目,忍不住誇了又誇:“哎呦,這四個怎麼看著像四朵姐妹花似的。”
“那個最白淨的是娟子吧,哎呦喂,這小妮子今天怎麼穿得這麼好看呢,難怪她眼光高,看不上我那黑炭一樣的兒子。”
“中間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就是霍教授吧,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要是年輕個十來歲,那也是嬌滴滴的一朵花。”
“現在也不算很老嘛,你看她兩邊的閨女,都跟她臉上脫下來的模子似的。”
“是啊,左邊那三個一看就是親母女嘛,也不知道謝師長那邊的病秧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聽說了嗎?說是謝師長回家鬨離婚去了,苗金花鬨著要自殺呢。”
“你聽誰說的?”
“碼頭那邊的船工說的,還說——”
議論的人們看了眼走近的四朵花,壓低了聲音:“還說嬌嬌懷孕另有隱情,要是謝師長執意離婚,她們母女就跟謝家魚死網破。聽那意思,似乎嬌嬌的孩子是謝家的。”
“不能吧?謝玄英常年在外麵緝毒,也不像是會對繼妹出手的人啊。”
“對啊,謝師長更不可能了吧,他這些年跟苗金花都沒弄出孩子來,難不成會對自己的繼女下手?”
“一定是苗金花含血噴人,我看那孩子就是彆的野男人的,她們母女現在狗急跳牆亂咬人呢!”
議論聲中,眾人看著四個大美人往遠處去了,這才繼續恢複了正常的音量:“倒是奇怪,謝家怎麼還不公開這個女兒的身份?”
“估計在憋什麼大招吧,現在知道這事的也就咱們海珍珠的人多些,主島那邊都沒幾個知道呢。”
“可能是想等離婚了一起公開?”
“誰知道啊,反正啊,我是不敢再編排人家黑胖難看了,彆的不說,人家媽媽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孟恬恬其實聽到了這些議論,她沒回頭,不過是不想擾了媽媽的興致,可這事牽扯到了大哥,她就不能不管了。
她在前麵路口停下,轉身看著謝玄英:“大哥,你都聽到了?阮嬌嬌懷孕了,想反咬你一口逼老謝維持跟她媽媽的婚姻,這事你怎麼辦?”
“你知道不知道她那孩子是誰的?要是能找到奸夫,直接把人抓出來跟她對峙就是了。”謝玄英畢竟是當刑警的,想問題都是從舉證的角度出發,簡單粗暴。
孟恬恬心道也行,但她也不確定:“可能是範海林的,也可能是彆人的。”
“她到底處了多少個對象?”謝玄英驚呆了,這個繼妹這麼奔放的嗎?
“不知道,問問娟兒姐姐。”孟恬恬轉身,看著一旁跟謝鐘靈閒聊的張娟,張娟道:“有個姓冷的之前跟她談過,但是有沒有發展到那一步我不清楚。再往前,她還想勾引胡偉民來著,胡偉民把她罵了一頓,她就攛掇著跟人一起舉報了胡偉民,把他上大學的名額給擠兌掉了。不過這些都是我聽說的,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
“唐芸告訴你的?”孟恬恬想到之前做的安排,便猜到是唐芸出賣了阮嬌嬌。
張娟點點頭:“唐芸其實挺護著她的,所以並不好騙,但是我狐假虎威,借用你的名義,說可以找鄭團長說情,對她男人網開一麵,她自然要保她男人,便挑了些能說的說了。”
“姓冷的?知道叫什麼名字嗎?”孟恬恬跟鄭長榮對視一眼,這跟範海林交代的事情似乎快對上了。
張娟卻搖頭:“她不肯說,隻說冷家兄弟好幾個呢,她也不知道是哪個。”
“那這樣,你現在就去找唐芸,說我有蔡軍的事要問她,讓她趕緊過來。”鄭長榮走上前來,準備幫一幫自己的大舅哥。
畢竟跟繼妹亂搞這種指控太惡劣了,他不想看到自家媳婦為了大哥的事愁眉不展。
也不想看到丈母娘好不容易回來,卻被那對惡心的母女攪得不能安生。
張娟應聲而去,他們幾個便去了張嬸兒的茶水亭子那裡等著。
張嬸兒趕緊倒了些涼茶過來,一起幫著出主意。
不一會,張娟真就領著唐芸過來了,唐芸一看這陣仗,來不及感慨這母女幾個長得真像,便直接被鄭長榮的一句話給嚇傻了。
他說:“你以為你男人隻是因為打架被關的嗎?他可是涉嫌跟間諜有接觸,你要是不想你和孩子下半輩子都成為過街老鼠,你最好配合我的調查,把你知道的全吐乾淨了!”
唐芸一聽,什麼?還跟間諜有關係?
嚇得她兩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於是,阮嬌嬌的混亂戀愛史,便第一次清晰地曝光在了眾人眼前。
謝玄英聽罷,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唐芸,你就是這麼當表姐的?不勸著她就算了,你還助紂為虐?還給她放風?所以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謝隊長你彆激動,我算過日子了,應……應該是冷家的,畢竟她跟範海林剛處上沒多久,時間對不上。”唐芸被謝玄英那一嗓子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她趕緊拍了拍心口,擦了把汗津津的額頭:“你們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指證,但是冷家兄弟我真的認不出來,他家是三胞胎,我不知道哪個是哪個啊。”
“那走,一起去對麵,跟你表妹對峙清楚!”謝玄英氣得臉都黑了,趕緊催著唐芸上了船。
孟恬恬等人趕緊跟上,張娟擔心這事,沒聽張嬸兒讓她避嫌的勸告,也去了。
一群人在船上義憤填膺,又問了唐芸一些關於阮嬌嬌的事情。
孟恬恬忽然打斷了唐芸:“你說什麼?每天都有一個時間段不讓你過去找她?是阮嬌嬌自己規定的這個時間,還是苗金花規定的?”
“當然是我舅媽啊,我舅舅死後,她雖然改嫁了謝師長,可她每天中午都要給舅舅誦經祈福的,所以這段時間她不讓我去打擾,也不讓我去找嬌嬌。”唐芸一臉迷茫,問這個做什麼?
孟恬恬卻留了個心眼,她跟鄭長榮對視一眼,便又問道:“還有其他什麼時間不能去打擾嗎?”
“還有我舅舅忌日。”唐芸說出來後自己也覺得不對勁,“我問過我舅媽,為什麼不讓我去祭拜,她說沒必要,畢竟我媽是嫁出去的女兒,不算阮家人了。”
孟恬恬起身,挽著鄭長榮去後麵說話:“長榮哥哥,你怎麼看,這會兒正好是唐芸說的不允許打擾苗金花的時間,今天苗金花肯定做不成什麼,要不,咱找個人盯著她,看看她明天這個時候有什麼動作?”
“這事好辦,交給我就是了。對了,你那個鑰匙收好,我總覺得是個關鍵線索。”鄭長榮並不知道什麼白居易的詩句,但他看得出來,自家媳婦當時盯著這鑰匙琢磨了半天,想必是個什麼要緊的東西。
孟恬恬正好想跟他聊聊這事,便把係統的事略過不提,隻說自己做了個夢,夢裡提到了那句詩,詩句寫在一張紙上,而這把鑰匙就被當做了紙鎮,壓在了上麵。
鄭長榮默默地盯著她,沉思良久。
忽然好奇:“張世傑是假死,難不成你大舅也是假死?”
什麼?孟恬恬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她的心跳忽然緊張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道:“那我把媽喊過來,問問當初大舅的死到底有沒有什麼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