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愁眉不展的時候,謝振華和謝玄英父子倆趕到。
他們也是沒想到,鄭長榮居然幫了大忙。
他一早就安排裴國慶去了呂轅老家,拿著他的親筆書信,找到了呂轅老家公社的派出所所長。
那所長是剛調過去的,是個今年才轉業的退伍軍人,在部隊的時候,是鄭長榮手底下的一個班長。
因為呂家出了間諜,當地的派出所所長受到了牽連,被撤職之後,鄭長榮第一時間給那邊的負責人寫了信,推薦了這位退伍的同誌。
所以,要調查呂轅的事,隻需要他一句話就行了。
謝振華和謝玄英收到消息,趕緊去跟裴國慶彙合,結果裴國慶把證明材料交給他們之後,立馬趕回部隊去了。
謝玄英還挺納悶的,問他怎麼不等他們一起走,裴國慶急死了,說今天鄭長榮安排兩個團級單位實戰演習呢,他錯過了這麼精彩的戰鬥,急死了都要。
謝玄英當然不好再留他,趕緊拿上呂轅村裡人的證詞過來了。
說是呂轅早就在村裡大放厥詞,要報複謝鐘靈,還要整得謝家家破人亡。
這些話有大量的群眾作證,所以呂轅確實是在撒謊,謝鐘靈跟他其實什麼關係也沒有。
加上謝玄英還帶了幾份呂家人被捕的報道,進一步佐證了謝鐘靈跟呂轅接觸的時間就在他老子的間諜身份曝光之前。
“所以,我二妹是為了調查間諜才故意接觸呂轅的。”謝玄英一錘定音,靜靜地等著副所長做決斷。
副所長雖然不認識謝玄英,但他還是從謝玄英身上捕捉到了一種刑警獨有的特質,他默默地看著這位同行,把整件事情做了定性:“胡偉民確實是冤枉的,但是他采用暴力方式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建議同誌你回去對他多多批評教育,讓他不要再意氣用事了。至於呂轅和薑雪的誣告陷害罪,要看你們是不是堅持提起訴訟,如果你們堅持,那我這邊一定配合。”
“對,我們要起訴他們兩個,為我二妹妹正名。”謝玄英毫不猶豫,領著謝鐘靈和胡偉民走流程,報案,做筆錄,立案。
案子處理得很快,薑雪因誣告陷害胡偉民和誹謗謝鐘靈雙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十個月。
呂轅因為誹謗謝鐘靈一罪情節嚴重,對謝鐘靈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並要求謝鐘靈單位對謝鐘靈賠禮道歉。
案子裁判文書送來的那天,謝鐘靈特地去把胡偉民叫過來一起看了看。
看完,她靜靜地推開了胡偉民:“我們分手吧。”
胡偉民不明白:“為什麼?鐘靈,我對你的真心你不明白嗎?”
“真心有時候是最沒用的。”謝鐘靈紅著眼睛轉過身去,不想再多說什麼。
可胡偉民不答應,他攔在謝鐘靈麵前,急得語無倫次:“你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你隻是氣我做事不過腦子對不對?鐘靈,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改。”
“那就等你改了再說。”謝鐘靈還是將他推開了,哭著跑回了家裡。
胡偉民傻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還好,她沒有把話說死,他還有機會的對不對!
他振作起來,擦乾眼淚,去診所幫忙。
霍恬恬正打著哈欠整理診所院子裡的中藥材,看到胡偉民哭著回來,她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她還是過來關心了一下:“偉民哥,我姐怎麼說?”
“她說分手吧,還說有時候真心是最沒用的,但她還說等我改了再說。甜甜,你說,我是不是還有希望?”胡偉民儘量保持微笑,可眼淚就是不聽使喚,一個勁地往下落。
霍恬恬點點頭,安慰道:“姐姐是不想你們以後真的過起日子來還這麼擔驚受怕的。偉民哥,你看著吧,我姐肯定不會跟彆人好的,你要是真的有心,你也抽空看看書,讓自己更充實一點吧,讓我姐看到你更多的閃光點,到時候自然水到渠成,什麼都迎刃而解了。”
她不好直接跟胡偉民說要高考的事,怕他嘴巴沒個把門的說漏出去。
但是她可以哄他多看書啊,於是她繼續忽悠:“我姐喜歡沉熟穩重的,做事知道留進退的,也喜歡肚子裡有墨水的,遇事能拿主意的。偉民哥,你其實不差啊,你就是太衝動了,自暴自棄的那陣子,養成了很不好的習慣。人嘛,學壞總是很容易的,學好卻很難,你努努力,把那些動不動就打架抄家夥的習慣改了,我姐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嗯,謝謝你甜甜,我知道你們其實都想考驗我,我沒通過,是我太廢物了。我也知道你們雖然對我很失望,但還是竭儘全力幫我洗刷了嫌疑,我真的很感激你們。你放心,你姐喜歡什麼樣的,我就努力做到什麼樣。”胡偉民深吸一口氣,轉身去找鄭錦繡請假。
鄭錦繡沒問他要做什麼,直接點頭同意了,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帶著一本會計相關的教材,回到櫃台前,認真自學了起來。
霍恬恬過來看了眼,見他有患者的時候不慌不忙,穩中有序,沒患者的時候就認真做筆記,學習會計的知識,還是很受觸動的。
有些人就是需要跌倒幾次才會學聰明。
胡偉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這樣挺好的,免得早早地結婚,在雞飛狗跳裡把兩人的感情消磨殆儘。
而有些人天生就長了副玲瓏心肝,什麼事都能搶在大家前頭多想一步。
鄭長榮就是這樣的聰明人。
跟他在一起過日子,隻要不是那種故意惹是生非的攪家精,誰嫁給他日子都不會差的。
所以霍恬恬感覺自己真的很幸運。
她把篦子裡的蘇木扒拉扒拉,瞧著曬得差不多了,便去儲物櫃裡翻出她提前洗乾淨曬好的麵粉袋子。
這種袋子用來瀝水很方便,家裡做水餃的時候經常用,把焯好水的青菜裝進去,扯住兩頭跟擰毛巾那樣一正一反用力,就可以把水擠出去。
不過她用這個袋子不是為了擠水,而是為了把蘇木裝進去泡水。
她根據鄭長榮給出的草木染教程,選擇了身邊最好入手的蘇木進行第一次實驗。
蘇木是一種中藥材,物美價廉,也是草木染當中紅色係的重量級選手,農村最廣泛的用法是用它染紅蛋。
不過霍恬恬肚子裡的孩子還小,現在隻是用它來染布料子的。
根據染色布料子的不同,蘇木可以染出各種紅色係的偏色和旁色出來。
比如麻布的料子,直接染的話,就可以染出木紅色,如果加點明礬,則可以得出嬌嫩的粉紅色。
再比如真絲,直接染色的話,可以得到杏紅色和橘紅色,如果加了明礬,則可以得到大紅色和紫紅色。
再比如棉布,直接染色的話,成品是木橘色的,加入明礬後則得到橡皮紅。
不過霍恬恬不喜歡橡皮紅,所以她先直接染,看看木橘色是什麼樣的。
她特地買了一口新的不鏽鋼湯鍋,裡麵盛入半鍋水,隨後把蘇木裝進袋子裡,用線繩紮好袋子口,將蘇木泡入冷水中放置半個小時。
時間一到,她便拔掉了煤球爐子下麵出風口的蓋子,準備大火燒開,再小火慢熬半個小時。
鄭錦繡聞到味兒過來看了眼,打趣道:“呦,孩子還在肚裡呢,當媽的都準備染紅蛋了?”
臊得霍恬恬麵紅耳赤,一個勁地把她往前麵診所裡攆:“哎呀媽,你就當我貪玩,你彆取笑我啦。”
“誰取笑你了?”鄭錦繡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小乖乖,你看你媽多疼你,自己還是個門外漢呢,都開始張羅著給你染漂亮衣服了,你可得乖乖的,不要折騰你媽媽知道不?”
肚皮平平的,裡麵也紋絲不動,霍恬恬害羞得很:“哎呀媽,你不是說四個月才有胎動嘛,我這才兩月不到,你說了孩子也不會理你的,你快去忙你的。對了,我等會要出去一下,長榮哥哥說麻布可以染出粉紅色,這是我最喜歡的眼色,我得去找找供銷社有沒有賣的。”
“那可真不好買,如今這年頭都愛用的確良,麻布這料子早就不受歡迎了,倒是雲南那邊用得多。你要是真喜歡,回頭讓你大嫂他們弄點過來,他們七堡礁那邊倒是有一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公社下發的指標。要是實在沒有,那回頭我教你吧,也是一門手藝呢,正好學習累了調劑調劑。”鄭錦繡其實自己也愛穿麻,透氣,舒服,她有好幾件老衣服都是麻的。
不過給小嬰兒穿的話,當然還是要做新的好,一是乾淨,二是圖個“新”字的好意頭。
所以不是她不舍得把舊衣服拆了改孩子的小衣服,而是沒必要。
霍恬恬沒想到婆婆居然還會織麻呢,她真是開心壞了,應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粉色了,我要染好多好多,媽你一定要教我啊。”
晚上鄭長榮回來,聽她興高采烈地說要學著織麻,忽然有些好奇:“你那係統連被褥都能買,還會差幾塊布料子?”
“那不一樣,這是我給我孩子的見麵禮,親媽做的,意義非凡!”霍恬恬理直氣壯,再說了,她還要把甜蜜值省下來做彆的呢。
鄭長榮更好奇了:“你要省下來做什麼?”
“不告訴你!”小媳婦得意洋洋,繼續跟個八爪魚似的,盤在男人身上,閉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