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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奴[七零] 雪中立鶴 58005 字 4個月前

第185章 第185章失散又重逢的至親(修)

月初的天上沒什麼月光, 孟正陽提前在院子裡拉了幾盞白熾燈,勉強把院子裡照亮。

五桌客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畢竟北橫嶺是山區, 百姓們住得很分散, 能臨時湊出這麼多親眷過來, 已經算孟如鬆麵子大了。

這場宴席, 算是正經宣布霍恬恬的身份,也告訴大家她嫁人了,嫁的不是範家那個狗東西, 而是眼前這個儀表堂堂年輕有為的師長。

鄭長榮領著霍恬恬,跟在孟正陽的身後, 一桌一桌認人。

那劉三喜也來了, 畢竟他是生產隊長, 這點麵子是要給的。

他的態度還算不錯, 隻是總忍不住想歎氣,還是坐在他旁邊的老兄弟提醒了一聲, 他才趕緊站了起來, 笑臉相迎。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 恭維的話很多,聽聽就算了, 孟正陽沒提自己調去海島的事,免得還沒到任呢, 再被彆有用心的人給攪合了。

所以彆人問起他回來做什麼的,他便隻說是回來給甜甜辦組織關係的。

寒暄聲中, 孫阿蘭神清氣爽地回來了,她一回來, 氣氛又迎來了一波高潮,一直到晚上八點人們才散去。

鄉村的夜晚百姓們普遍睡得很早,可今晚孫阿蘭興致不錯,拉著鄭錦繡的手,憶苦思甜。

“老姐姐,等會我陪你們去公社招待所,再聊會吧。”孫阿蘭有意跟鄭家搞好關係,便去屋裡,把一本相冊拿了出來。

小山村裡舍不得花錢拍照,家裡的相冊大半都是孟正陽和孟少陽兄弟倆去部隊後寄回來的照片。

隻是相冊裡有幾張老照片,有一張是二十幾年前的全家福,那時候新中國剛建立不久,一大家子很開心,便狠狠心去縣城拍了張全家福。

黑白的,沒有塑封,很容易受潮,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孫阿蘭就拿出來曬曬,至今保存得還算完好。

另外一張是霍恬恬剛來這裡不久,孟正陽參軍之前,帶著她和孟少陽去縣城照相館拍的。

那會兒已經有彩色照片了,隻是費用很高,當時可把孫阿蘭心疼壞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挺值得的。

最關鍵的是,底片也在。

她把這兩張老照片拿出來,遞給鄭錦繡:“你看,我家正陽和少陽小時候的照片,兄弟倆像吧。還有這個,這個是甜甜小時候,那會兒正陽要去參軍了,她賴在她大表哥懷裡哭了好久不肯撒手呢。”

“咦?”鄭錦繡把年代更久遠的那張抓在了手裡,上麵有個人非常眼熟。

她指出來問了問:“這個老嬸子是誰?”

“這個是我婆婆。”孫阿蘭趕緊招呼了孟如鬆一聲,他還在外頭跟白誌毅說話呢,聞言趕緊進來,“怎麼了阿蘭?”

“你跟老姐姐說說咱媽的事兒?她好像有點感興趣。”孫阿蘭沒想太多,隻當是鄭錦繡客氣一下,多多了解一下他們家的成員。

孟如鬆坐下,看了眼那張老照片:“我媽叫刀白蘭,今年八十七歲了,可惜這次沒跟正陽一起回來,要不然老姐姐你還能跟她見上一麵。”

鄭錦繡狐疑地打量著孟如鬆,她把照片拿回來,喊了聲白誌毅:“老白你來,我爸媽的老照片你還記得嗎?”

“記得一點,那年發大水全泡壞了,怎麼了?”白誌毅一頭霧水,看鄭錦繡那一臉嚴肅的樣子,好像出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便趕緊湊過來看了眼,“咦,這人跟我丈母娘長得好像。”

“是吧,太像了!”鄭錦繡聲音都發顫了,她忽然握住了孟如鬆的手,“小老弟,你快說說,你媽的生日是不是農曆九月初九?她是不是右邊腳踝上有塊胎記,暗紅色的,巴掌一樣大小?”

“這……這你怎麼知道的?”孟如鬆驚呆了,沒錯,他老娘是重陽節生的,腳上有胎記。

哎,慢著!

孟如鬆想起來了,他老娘有個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他忽然後退一步,仔仔細細打量著鄭錦繡:“你……你家老媽媽叫刀紅梅?”

“對啊!哎呀!天哪,從小我媽就跟我念叨,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找到她失散的姐妹。這……這……那你不就是我姨媽的孩子嗎?你是我姨表弟?”鄭錦繡忽然老淚橫流,她家小兒媳果然是個福星,她不過是跟過來在路上照顧一下兒媳婦,沒想到誤打誤撞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姨媽。

老太太沒忍住,哭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孟如鬆也傻眼了,趕緊扶著他的這位表姐,兩人又對了對其他的信息,沒錯,兩人的媽是親姐妹。

這可真是世事弄人啊!兜兜轉轉,兩家人因為霍恬恬的聯係又相認了。

孟如鬆也落下淚來:“正陽啊,明天趕緊給你奶奶打電話,就說找到你姨奶奶了。哎呀,這可真是大喜事一樁啊,表姐啊,那我姨媽現在在哪兒呢?你快跟我說說,改天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說到自己早亡的老母親,鄭錦繡更是淚如雨下:“我媽早就去世了,你要是有心的話,今年清明的時候幫我去掃個墓吧,我還得照顧甜甜,孩子懷孕了,身邊離不開人。”

“哎,哎!你放心吧表姐,你把地址給我,清明到了我一定去祭拜。”孟如鬆擦了把淚,趕緊讓孟正陽去拿紙筆。

在場的其他人都聽傻了,尤其是霍恬恬,她怎麼也沒想到,怎麼收養自己的舅舅一家,原來跟自己的婆婆一家有這樣的關係哎。

真是好神奇。

她趕緊看了眼係統麵板,倒是沒有新的任務解鎖,隻是在她之前輸入的人物關係網裡,係統自動把孟家和鄭家畫上了雙箭頭,紅線上填上了兩個名字:刀白蘭,刀紅梅。

看來這事是真的啊!

霍恬恬抓住了婆婆的手,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視線卻落在孟正陽身上:“表哥,那我以後不能喊姥姥了,要喊姨奶奶?”

“就喊姥姥吧,順口了,改了乾啥!”孟正陽也紅了眼眶,真是造化弄人,誰想到自己當初的一份善心,竟是幫自己失散的姨奶奶養大了未來的孫媳婦。

真是妙不可言的緣分。

那孫阿蘭也回過勁兒來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坐在了鄭錦繡麵前:“真是沒想到,咱兩家還是至親呢!得虧當年正陽和少陽留下了甜甜這孩子,要不然咱們上哪相認去。”

“這下好了,甜甜不用改口了,表哥還是表哥,舅舅舅媽還是舅舅舅媽。”鄭長榮倒是沒哭,他是部隊裡曆練過的,輕易不會哭。

隻是稱呼雖然不變,這次卻是隨了他這邊的親眷關係了。

孟如鬆趕緊讓孟正陽去院子裡端幾個凳子過來,要好好關心關心自己這個表外甥。

鄭長榮樂嗬嗬地坐下,基本上有問必答。

孟正陽則端了個小馬紮,坐到鄭錦繡麵前,也做個聽話懂事的後輩。

至於孫阿蘭和盧菲菲婆媳倆,便趕緊去院子裡收拾去了。

霍恬恬被鄭錦繡攥著手留在了身邊,不讓她辛苦,快到九點的時候便催促她去睡覺。

還睡她以前的房間,就在隔壁院子,那是刀白蘭和她老伴兒的老宅,老伴兒去世之後,便是她和霍恬恬住著。

兩邊院子沒有院牆阻隔,直接過去就行了。

鄭長榮很好奇自己媳婦小時候住的房間,便暫時告退,跟著霍恬恬來到了西隔壁的院子。

老屋應該是在她走後翻修過的,屋頂換了新瓦,牆壁刷了石灰,看起來比她當初住著的時候好看一點。

但也沒好看到哪去,畢竟是老宅呀。

三間屋的宅基地,她睡西屋,姥姥睡東屋,中間是堂屋,還擺著姥爺的靈位和遺像。

霍恬恬推開古老的木門,吱呀一聲,習慣地走過去拉了下電燈開關繩,隨後去堂屋後麵的香案那裡給姥爺上香磕頭,不過她原本都打算跪下了,想想還是把鄭長榮拽了過來:“來啊,一起給姥爺磕個頭。我四歲的時候姥爺就走了,我記不太清了,不過我知道他很愛笑,喜歡在衣兜裡藏一把花生拿給我吃。彆的我就記不得了。”

霍恬恬歎了口氣,老人家走得早,她那會還小呢,所以能記住一把花生也算難得了。

鄭長榮拿來兩隻蒲團,跟自家媳婦一起跪在了靈位前:“姨爺爺好,我是甜甜的丈夫,也是刀紅梅的孫子,希望您泉下有知,保佑我家甜甜和兩個孩子順順利利的,也保佑姥姥刀白蘭在首都一切平安。”

說完,夫妻倆一起磕頭,虔誠無比。

起身後,霍恬恬才拉著男人去了自己房間。

裡麵的擺設沒動過,依舊是她離開前的樣子,不過這邊知道她要回來,便提前把夏天時的涼席收走了,鋪上了一床厚實的被褥。

“今晚就睡這吧。”霍恬恬坐下,看著自己這張不到一米二的單人小床,有些羞澀地低下頭來。

“嗯,你等著,我去隔壁給你提熱水過來泡腳,你就彆出來了。”外麵太黑了,鄭長榮自己走都跌跌撞撞的,哪裡舍得媳婦出去冒險。

白天的時候有太陽,泥地化凍後被踩得深一腳淺一腳的,現在又凍上了,卻保持著白天被踩過的形狀,所以很容易摔倒。

霍恬恬順從地在屋裡等著,她看著老舊的電燈泡發出昏黃的燈光,那些孤枕難眠的日日夜夜,便瞬間湧上心頭。

真好啊,現在的自己再也不用謹小慎微地寄人籬下了,現在的自己,可以儘情撒嬌,可以被家人環繞。

好得不能再好了。

等她生了寶寶,她還能再多兩個牽絆,誰也不能把她和鄭長榮拆散!

她深吸一口氣,打量著自己這間小小的房間,舅舅舅媽給貼了對聯,換了年畫,牆上的掛曆也換了新的。

今天是正月初六,1977年2月23號,今年的10月21號就要恢複高考了,留給她準備的時間還有八個月不到了,她要抓緊了。

等這次回去,她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好在家看書學習,迎接兩個小生命,迎接她和鄭長榮的寶寶。

這輩子最大的轉折就要到來了,她得好好抓住機遇才行。

不一會鄭長榮端著熱水拿著毛巾進來了,知道她一路上顛簸很辛苦,便不讓她自己洗臉洗腳,全都被他大包大攬去了。

霍恬恬哭笑不得,隻好像個被寵壞的孩子,由著自己男人鞍前馬後。

熱毛巾罩在臉上的瞬間,凍了一天的四肢像是瞬間活過來了似的,洗完臉她便摟住了男人的腰身,不舍得讓他出去了。

“明天再聊好了,你來陪我睡覺嘛,被窩裡好冷,我不要一個人睡。”小媳婦撒嬌了,一想到自己往年都要生凍瘡,一想到那冰涼的被窩,她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哎,這就是由奢入儉難啊,在海島溫暖的氣候裡住慣了,回到老家真是渾身不自在,這裡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鄭長榮耐心哄道:“那先泡個熱水腳,我再去找兩雙拖鞋過來,等會也泡個腳,跟你一起睡。”

“好。”小媳婦高興了,男人內火旺,摟著他應該就不冷了。

至於舅舅舅媽會不會覺得她太不懂事了,她才不管呢,反正她已經結婚了,自己男人都願意寵著,彆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

不一會鄭長榮找了兩雙拖鞋過來,自己也泡了腳洗了臉,關上門鑽進被窩,給媳婦暖床去。

霍恬恬在外麵等著,等到他說被子裡已經暖和了,才咬咬牙鑽了進去。

說實在的,他焐了半天,暖和的也隻是自己睡的那一半,所以霍恬恬準備進被窩的時候,還是要思想鬥爭一下的。

沒想到鄭長榮直接滾到了外麵半邊,把裡麵熱乎的一半讓給了她:“快鑽進去,不然等會又涼了。”

小媳婦有點不好意思,她男人也太好了吧,都不用她說就知道把最好的讓給她啦。

她也不推辭了,鑽進去後像個八爪魚似的纏在了男人身上:“你身上好暖啊,你是吃了仙丹嗎?”

男人哈哈笑著,把她冰冷的小手拽到自己肚子上放著:“我吃了你!”

說吃就吃,狹小的床彆有情趣,又要折騰,又要防止掉下床去,很是驚心動魄。

胡鬨一通,兩人解了饞,才摟在一起說話。

“也不知道姥姥知道這事後會不會傷心,畢竟奶奶去世了呀。”小媳婦很是感慨,估計姥姥會從首都趕回來祭拜的吧。

聽鄭錦繡的意思,這對姐妹花並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兩人是在戰火中失散的,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建國後雖然條件好多了,但山村裡依舊消息閉塞,找人難如登天。

誰敢想到日後子孫後代可以相認呢。

現在一對姐妹花就隻剩姥姥尚且健在,老人家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鄭長榮緊了緊她的肩膀:“沒事,到時候就讓我爸去首都接她,反正他沒事做。不行我再叫三哥三嫂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好。”霍恬恬便不想這事了,這就是親人多的好處,這個沒時間還能指派那個去做事兒。

真好。

她每晚睡前還要例行看一眼監視器,發現阮嬌嬌和苗金花已經回小星星島去了,那劉盛沒了孩子,對苗金花倒是一如既往的貼心,隻是苗金花有意避開他,借口身上還沒有乾淨,不肯讓他碰了。

劉盛倒也沒有多想,依舊鞍前馬後地伺候著苗金花,過年之前民兵隊發下來的好東西,一股腦兒全被他送給了這母女倆。

阮嬌嬌等他走了,很是不滿地質問她媽:“你什麼時候才能跟他分了?這個孩子已經沒了,繼續跟他鬼混對你沒好處。”

“你這傻孩子,不會真以為胡浩會娶我吧?我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我看還是算了吧。”苗金花總覺得阮嬌嬌的計策不可行,起碼那胡亞敏就不是好對付的,到時候鬨起來,搞不好直接逼她把孩子打了。

何必呢。

阮嬌嬌卻胸有成竹:“放心吧媽,那胡浩不過是個衣冠禽獸,連自己的兒媳婦都好意思下手,還有什麼是他不敢的?我問過了,那曲卓婷就是這兩天來月經,肯定沒辦法勾引胡浩了,你保養得不錯,對胡浩這種不甘寂寞的,還不是勾勾手的事兒?”

“這……”苗金花還是不太情願,她心裡惦記著霍潤家呢,真要是再跟彆的男人攪和在一起,真不知道霍潤家會怎麼看她。

思來想去,她還是不打算聽自己女兒的,隻是島上現在就她們倆,要是吵起來怪不好受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於是她敷衍著答應了,隻問阮嬌嬌:“你到時候有辦法讓我去對岸?”

“有啊,曲卓婷給了我二百呢,我已經買通了船工,想去對岸一句話的事兒。”阮嬌嬌給了三十,那船工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塊,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苗金花恍然,卻還是有些煩躁。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得想法子勸女兒打消這個念頭才好。

不同於這母女倆的各懷心事,胡家倒是和諧多了。

曲卓婷這兩天挺老實的,都在家裡陪胡俊民,畢竟她快來月經了,身上不舒服。

總之,這兩天胡浩終於鬆了口氣,下班之後無聊,吃過飯便找人下棋去了。

曲卓婷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耐心哄了哄趴在身上狗啃的胡俊民:“今天真不行嘛,要來那個了,肚子不舒服,你讓我睡覺吧。”

胡俊民倒是挺聽話的,老老實實撒手躺下了。

霍恬恬看不懂,這女人之前還一門心思勾引胡浩,對胡俊民不耐煩得很,結果她現在又對胡俊民撒嬌,高什麼名堂?

她把這事跟鄭長榮說了說,鄭長榮蹙眉道:“她要不是想麻痹胡俊民,就是想改邪歸正了。”

“為什麼?”霍恬恬不理解。

鄭長榮隻能合理推測:“你不是說胡俊民把工資全都上交了?而她問胡浩要錢隻要到了二百?這麼一對比,胡俊民對她還算有點真心,估計曲卓婷被感動到了吧。再說元宵節那天是胡俊民生日,她應該是想好好給他過個生日。”

原來如此,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霍恬恬歎了口氣,睡覺。

明天還要趕路呢,還是回去再料理這些亂糟糟的事吧。

第186章 第186章吃牢飯(一更)

第二天一早, 霍恬恬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

習慣性地摸了摸身側的位置,發現鄭長榮已經起來了。

掀開被子的瞬間,她差點凍得又鑽回去, 好冷啊, 北方的冬天簡直太折磨人了。

牙關止不住打顫, 渾身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 霍恬恬嘶嘶倒吸著冷氣, 趕緊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好冷好冷,這輩子都不想再在冬天的時候回北方了,要了命了。

剛把毛衣套上, 盧菲菲便在門口敲了敲門:“甜甜,我給你拿了件厚棉襖, 要嗎?”

“好啊嫂。”霍恬恬外麵穿的是呢子大衣, 確實扛不住北方的嚴寒。

盧菲菲應聲而入, 推開門的瞬間, 霍恬恬才發現外麵下雪了。

寒冷的北風裹著些許雪花鑽進門來,霍恬恬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盧菲菲趕緊把門掩上:“要不你彆起床了, 我去給你端早飯, 你就坐床上吃吧。”

“不好的嫂,回頭鄉親們過來串門看到了像什麼樣子。我還是起來吧, 對了嫂,誰在院子裡哭啊?”霍恬恬接過棉襖看了眼, 可能是她被鄭長榮養得太好了,現在看到這種土裡土氣的棉襖, 會下意識地覺得,這衣服要是給鄭長榮做肯定不會這麼難看。

不過現在她可沒得挑, 便高高興興把棉襖接了過來。

盧菲菲歎了口氣,拉過來一個小板凳坐下:“還能是誰,沈遠航帶著媳婦和丈母娘來了,說是老沈兩口子養活沈霏已經夠吃力了,沒能力再養一個瘋瘋傻傻的謝玉秀了,所以昨晚老兩口把謝玉秀送去了沈遠航家裡。沈遠航現在是跟著他老丈人一家才沒被清算,怎麼可能接手謝玉秀這個妹妹,這不,今晚早上一大家子就來哭鬨了,央求你舅舅舅媽繼續養著謝玉秀呢。”

“這也太無恥了吧!”霍恬恬實在是驚呆了。

這個沈遠航怎麼這麼蠢,自己做了助紂為虐的幫凶,還想一點責任都不承擔嗎?

做夢呢!

前一秒還打著哆嗦不舍得起床的霍恬恬,瞬間穿好了衣服,從盧菲菲手裡接過棉鞋,踩上後趕緊出去了。

才走兩步,鄭長榮便趕了過來,挽住了她的胳膊,打量著她這一身大紅大綠的花棉襖,忍不住笑了:“媳婦兒,你今天可真好看。”

“你就笑我吧,討厭!”看到自己男人的一瞬間,霍恬恬的心情就轉晴了,她挽著鄭長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隔壁院子去。

到那一看,霍恬恬忍不住笑了,怪不得沈遠航的媳婦要保他,這女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肚子裡還揣了一個,看起來六個月左右了。

她忽然好奇:“長榮哥哥,知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爸媽是做什麼的?敢保間諜的兒子,隻怕也不乾淨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已經去公社查了這幾個人的檔案,你猜怎麼著?”接下來的話鄭長榮貼在了小媳婦耳邊,並沒有大聲說出來。

看著這兩口嘀嘀咕咕的樣子,沈遠航不由得蹙眉,難不成他這個名義上的妹夫什麼都知道了?

他忽然有點慌,趕緊扯了扯他女人的胳膊:“丈母娘他們的檔案不會被查出來是假的吧?”

“不會,當年知情的人都死了,怕什麼。”那女人有恃無恐,真當自己老子娘做的事天衣無縫呢。

沈遠航鬆了口氣,他哪裡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隻見霍恬恬笑著鬆開了鄭長榮的手,幾步走到他們一家子麵前,和聲細語地說道:“大過年的,哭哭啼啼的多不好啊。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她的計劃很明確,她用軟功夫拖著這一家子,鄭長榮抓緊去調查這群人背後的關係網。

為了提高辦事效率,霍恬恬甚至推薦了一個人幫助鄭長榮,而這個人,便是隔壁的範海林。

她揚聲喊了聲媽,讓鄭錦繡去屋裡弄幾張凳子出來給客人坐,自己則跟鄭長榮先去了趟老範家。

沈遠航正愁甩不掉謝玉秀這個燙手山芋,現在霍恬恬肯給他好臉色,他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很是熱情地跟鄭錦繡寒暄起來。

鄭錦繡是個聰明的老太太,知道兒媳婦是在拖延時間,便招呼了盧菲菲一聲,一起圍著這家人嘮嘮家常。

盧菲菲也猜到了什麼,很是熱情地去廚房端了兩個小板凳,給沈遠航的兩個孩子坐下。

一牆之隔的老範家,範海林看著親自找上門的兩口子,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霍恬恬的要求。

霍恬恬很是欣慰,有範海林在的話,鄭長榮找一些當地的負責人就方便多了。

於是她趕緊回到隔壁舅舅家,明著是跟沈遠航商量條件,實際上是在給鄭長榮爭取時間。

事情很快有了進展,範海林體內被驅逐走的那個穿越者,是留下了一些相關的記憶的。

原來這一家子真不是什麼好鳥,建國初期殺了押送他們的警員,冒名頂替了。

這些年一直暗中跟境外勢力有聯係,隻是不敢做得太明顯。

隻敢小打小鬨的,幫著傳遞傳遞信息。

這倒是便宜了鄭長榮,順手端掉了一個低調的內奸組織。

傍晚時分,鄭長榮領著人來把這一家子全都抓走了。

沈遠航臉上的笑戛然而止,他看著麵前氣定神閒的霍恬恬,很是不甘:“你算計我?你居然算計我?”

“怎麼,許你們一家子算計我,不許我以牙還牙?再說了,我可沒讓你爸媽做間諜。你這叫自作自受!活!該!”霍恬恬冷笑著依偎在婆婆懷裡,看著這一家子都成了階下囚,不知道有多解恨。

霍恬恬心情大好,晚飯都多吃了半碗米飯。

第二天霍恬恬等人就出發了。

天上依舊飄著雪,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她縮在姐姐懷裡,蓋著厚厚的被褥,什麼也不想做,因為太凍手了。

舅舅舅媽一直把他們送到了山下公社,在這裡,一行人分作了兩路,白誌毅獨自回石康,鄭長榮則帶著孟正陽等人回海島。

但他隻能同行到湛江,等他看到霍恬恬等人上了船,便執行司令交給他的其他任務去了。

至於洗刷他冤屈的信件,則全部交給了孟正陽帶給司令。

船行海上,霍恬恬真不知道這一分彆又要多長時間,忍不住紅了眼眶。

最近她真的好喜歡哭,果然這人啊就不能回老家,回一趟就變得孩子氣了起來了。

回到大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媽霍齊家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見到兩個寶貝閨女都平平安安回來了,很是鬆了口氣。

又看到孟正陽領著老婆孩子都跟了過來,更是高興得不行。

大過年的,她給每個孩子準備了一百塊的紅包,算是聊表心意。

孟正陽是想推辭的,不過盧菲菲覺得沒必要,貼在他耳朵邊上說了一句什麼,他便客客氣氣地把紅包全部收下了。

“國強,國富,國平,給奶奶磕頭拜年。”按著北橫嶺老家的規矩,晚輩接了長輩的紅包,就得給長輩磕頭拜年。

霍齊家沒這麼多的講究,趕緊攔住了三個準備磕頭的小朋友,一個一個抱起來問了問名字。

盧菲菲笑著解釋道:“七歲這個是國強,他是大哥,五歲這個是老二國富,他跟我姓盧,三歲這個是國平,她和她大哥跟正陽姓孟。”

“這三個名字都挺好啊,希望祖國強大富裕,和平昌盛嘛,好名字,真好。”霍齊家對著三個娃娃讚不絕口,想到大家一路上風塵仆仆還沒吃飯,便趕緊把國平放下,“坐,都去屋裡坐,我來端菜。鐘靈啊,來幫忙。”

霍恬恬也跟去了廚房,卻被霍齊家攆了出來:“你這傻孩子,你跟過來做什麼,快去招待你表哥他們,對了,你爸把他們一家安排在了二區最後頭的五十三號院,你先把布局圖拿出來讓他們認認地方,等吃完飯再帶他們過去。”

“好。”霍恬恬前前後後離開了十天左右,肚子又鼓起來了一圈,當媽的看了一眼,心說孩子在路上估計沒吃什麼苦頭,可算是放心點了。

吃飯的時候問起來,才知道範海林今晚沒回小星星島,而是繼續被安排住在了沈舟那邊。

霍齊家覺得也好:“老謝啊,等會你就去跟司令說一聲,把那些信件也都交給司令吧。要是範海林肯出麵作證,那就更好了。”

“估計不容易,他還要照顧孩子。要不媽你明天去見見他,幫他帶半天孩子估計他就有空了。”霍恬恬看得出來,範海林很疼孩子,一路上都是親力親為的,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

可以想象,如果他不是行差踏錯,想必也會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隻是可惜,哎。

霍齊家搖搖頭,她不想夜長夢多,便問孟正陽願不願意等會跟她一起過去。

孟正陽當然沒意見,不過他想先把老婆孩子安頓好了再說。

那倒是簡單,吃完飯,一行人便準備陪孟正陽和盧菲菲去五十三號院,隻是沒想到,胡浩居然跑了過來。

要跟這位新來的政委客套兩句。

孟正陽對這個副師長有所耳聞,知道他是孔副司令的心腹,行軍禮的時候客客氣氣的。

可他畢竟是在首都待過多年的人,一下就看出來胡浩身上有股邪氣,他說不上是因為什麼,但他就是很篤定,這個胡浩遲早要陰溝裡翻船。

所以等胡浩走後,他便特地叮囑了謝振華一聲:“謝叔,你可得防著點他啊,我聽說大院要重建了,要是能跟他隔開住就儘量不要再做鄰居了。”

“好小子,眼力見不錯啊。大院確實在建了,不過目前動工的是一區,等一區蓋好了才到二區,咱們現在可以先不搬。”謝振華拍拍他的肩膀,兩人一同走在了最前麵,邊走邊聊。

安頓好盧菲菲和孩子們,霍恬恬便跟著姐姐姐夫先回來了,她實在是太困了,範海林的事就交給表哥他們處理了。

剛到前麵路口,便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胡家跑了出來,趁著夜色,鑽到了旁邊的小路上消失不見。

胡偉民趕緊回去看了眼,隻見他老娘正口吐鮮血,怒目圓睜,不甘地盯著屋頂的椽子,發出瀕死前的咕噥聲。

胡偉民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抱起他不到八十斤的老娘,一路狂奔,直奔醫院而去。

第187章 第187章師長夫人的智慧(二更)

已經是農曆正月十二, 要不是月亮被烏雲遮蓋,霍恬恬應該能看清楚那人是誰。

隻可惜,夜色深重, 月亮藏在雲層裡, 把人心的陰暗麵深深隱藏。

霍恬恬沒跟著去醫院, 而是回了家, 婆婆已經把屋裡打掃了一遍, 十來天沒住人,多少有點灰塵,霍恬恬回到這溫暖的海島, 趕緊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上床休息。

至於是誰害了胡偉民的老娘, 那都不用問, 不是阮嬌嬌就是曲卓婷唄。

霍恬恬靠在床頭, 打開了係統麵板, 這一路奔波,她沒什麼心思看係統, 錯過了不少信息提示。

她一一回看, 發現曲卓婷和阮嬌嬌吵架了。

這兩個女人, 果然是麵和心不和。

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曲卓婷來了月經,為了試試胡俊民的真心, 她故意把染血的褲子和月經帶都讓胡俊民去洗。

沒想到胡俊民居然一點怨言都沒有,不但給她洗得乾乾淨淨的, 還什麼都不讓她操勞了,家務活全包, 讓她安安心心去供銷社上班。

至於他自己,反正有老婆萬事足, 頂多是遲到一會挨頓罵,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一舉一動,都在往曲卓婷的感情天平上加碼。

加上之前她問胡浩要錢沒要到自己滿意的數字,心裡便對胡浩怨念頗深。

她不再對胡浩動手動腳了,就連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會故意跟胡俊民秀恩愛,胡浩現在看到她就煩,乾脆去胡傑民那裡看孫子去了。

這麼一來,阮嬌嬌不就有機會給她老娘安排好事了嗎?

可那苗金花不情願,說什麼也不肯到島上來,明明是她怕霍潤家瞧不起她,卻拿倪四姐當幌子,道:“人家糟糠之妻還在,媽怎麼好做這樣的事情。”

阮嬌嬌隻好先弄死倪四姐再說。

反正倪四姐被蕭萍下毒多年,要是一朝暴斃也是情有可原的。

隻是這毒不能她親自來下,她本打算忽悠蕭萍下手的,可是蕭萍正為了離婚的事跟胡傑民在吵架,一時半刻也過不來,她隻能設計讓曲卓婷下手。

可是曲卓婷跟她是一路人啊,她那滿心的算計,曲卓婷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所以曲卓婷借口自己痛經,把胡俊民騙著一起去了醫院。

她買通了醫生,直接在醫院住下了,說是要掛兩天點滴才行,又把供銷社的鑰匙拜托給了阮嬌嬌,讓她幫忙照看兩天供銷社。

阮嬌嬌拿上鑰匙,成竹在胸。

曲卓婷不在家就好,蕭萍跟胡傑民爭吵,本質還是怕離婚之後生活沒有保障嘛。

她雖然是軍婚,但軍婚保護的隻是軍人的權利,而不是她這個配偶的權利,隻要軍人執意離婚,她是一點辦法沒有的。

她隻得哭著鬨著打感情牌,賴在婆家院子裡不肯走。

氣得胡浩去戰友家下棋,眼不見為淨,胡傑民也領著兩個孩子走了,臨走時放了狠話,她要是不肯離,那就起訴離婚。

要是她知道曲卓婷有那麼多私房錢,估計就沒工夫跟胡傑民吵了。

所以,就在蕭萍在院子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阮嬌嬌來了。

她給蕭萍出了個餿主意:“胡傑民要跟你離婚不就是覺得你下毒了嗎?你不敢跟他敞開了鬨,不也就是顧忌你婆婆還活著,要是去醫院一查一個準嗎。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讓她死無對證。當然,你要是怕屍檢查出來毒藥,可以直接一把火燒了院子,反正大院要重建了,燒了就推在電路老化頭上,讓嚴笑笑背鍋,怕什麼。隻要這老女人死了,胡傑民再想跟你鬨離婚的話你就去他部隊鬨,說你結婚多年,養育子女,一直勤勤懇懇照顧家庭,你沒錯,憑什麼要你離婚?到時候他迫於輿論的壓力,也就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阮嬌嬌的法子不可謂不毒,可架不住蕭萍本身就是個惡毒的女人啊。

她居然覺得這法子不錯。

隻是她沒想到,她剛剛強迫她婆婆喝下了□□,剛剛撬開了西屋胡俊民和曲卓婷放錢的箱子,跟阮嬌嬌分了臟,院門口路上就響起了腳步聲。

她壯著膽子沒走,準備放火,卻不料阮嬌嬌先從胡家跑了出去,想把自己摘乾淨。

而阮嬌嬌狂奔的身影又引起了胡偉民的注意,所以蕭萍隻能躲在床底下,等胡偉民抱著老太太去了醫院,等院子裡再也沒有人聲了,她才戰戰兢兢地準備出來。

可惜,她剛從床底下爬起來,便看到麵前盤踞著一條金環蛇,嚇得她尖叫一聲直接昏死過去了。

霍恬恬趕緊讓婆婆去報警,不一會楊隊長便帶著人手趕過來,把蕭萍當場抓獲,還從她身上檢查出了沒用完的半瓶□□。

胡傑民知道這事的時候,心說孩子們的前途果然是完蛋了,他就不該瞻前顧後的,既害了自己老娘,又害了兩個孩子。

他哭著去找胡浩想辦法。

胡浩雖然對倪四姐沒什麼感情,但他還是心疼孫子孫女的,隻得連夜去打通關係,想把倪四姐的死推在老太太老眼昏花,自己誤服了□□上頭。

那楊隊長架不住他的權勢威逼,隻得把人放了出來。

夜深人靜,胡浩領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兒媳婦走在路上,一路無話。

到了胡家院子裡,蕭萍卻趕緊鎖上院門,從後麵抱住了胡浩的腰身:“爸,謝謝你,我……我沒有彆的報答你,我……”

蕭萍以前可沒有這麼放肆過,可是這個時候,她得牢牢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胡傑民是鐵了心不要她了,倒不如……倒不如將錯就錯,跟了胡浩得了。

可胡浩看不上她。

一把扯開她的手,將她搡在了地上:“我問你,你下毒這事有彆人在場嗎?有彆人知道嗎?”

蕭萍不敢供出阮嬌嬌,因為她還偷了胡俊民和曲卓婷的錢,阮嬌嬌也拿走了八百,她既怕阮嬌嬌把這件事抖出來,又想等以後拿這事威脅阮嬌嬌,再問阮嬌嬌訛個一兩百的。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搖頭:“沒有,隻有我自己知道。”

那就好,這麼一來,想保這個女人的話簡單多了。

胡浩鬆了口氣:“你給我聽好了,今晚撈你出來是為了我孫子孫女,不是為了你。你明天痛痛快快地把婚離了,趕緊回你娘家去,離得遠遠的,免得警察再來找你,今後也彆在我麵前晃悠了,我看到你就心煩!”

何止是心煩,這麼一來,他得搭進去多少錢疏通關係啊。

也不知道死老太婆搶救回來沒有,搶救回來還好說,要是沒搶救回來,哎。

胡浩沒心思跟她膩歪,本身就長得一般,又壞事做儘,害他花了那麼多錢,居然還想勾引他,當他是泥人沒脾氣嗎。

他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早沒耐心了,直接摔上門,去醫院看看怎麼樣了。

到了醫院,便看到胡偉民雙目無神地枯坐在搶救室外,胡傑民則焦急地在原地轉著圈圈。

看到胡浩過來,胡傑民很是激動,不過他沒想到,胡偉民居然搶前一步,毫不猶豫地衝上來,給了胡浩一拳頭。

謝鐘靈和胡傑民趕緊扯住了胡偉民,勸他冷靜一點。

胡偉民雖然從小不受待見,可他並不怨恨他老娘,整個胡家他唯一覺得心裡有愧的也就隻有他老娘了,現在老娘生死未卜,他還怎麼冷靜得下來,二話不說又是一拳頭招呼了上去。

胡浩居然沒有還手,任由這個不孝子在醫院走廊裡動粗。

最是還是胡傑民拚著自己挨了兩拳頭才勉強把胡偉民架開了。

胡偉民雙目血紅,咬牙切齒:“我媽要是沒了,那就是你害的,我不把你拉下馬我就不姓胡,你給我等著!”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搶救室門打開的時候,醫生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抱歉,我們儘力了。”

這樣的噩耗讓胡偉民直接跌跪在地上,他匍匐著爬到手術車前,掀開上麵的白布,老太太的嘴角還有沒擦乾淨的血跡,胡偉民趴上去,顫抖著手給她擦拭,奈何血跡已乾,他隻得用衣袖沾上淚水,努力擦拭。

最終老太太臉上可算是乾淨了,胡偉民對胡家最後的一點牽絆也消失殆儘了。

他任由醫生將他扒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母親被推去了太平間,再次跌跪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久久爬不起來。

胡傑民陪他跪著,倒是胡浩,裝都懶得裝一下,嘴角居然揚起了一個解脫的笑容。

人死不能複生,他還能怎麼辦呢,隻能先想辦法保住孫子孫女了。

其實他也鬆了口氣,要不然,他還得伺候這個病秧子,光是藥錢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現在解脫了,他心裡竟然隱約有些慶幸,死了也好,除了蕭萍那裡要多使點力氣遮掩,其他的都不用再操心什麼了。

天亮時分,胡浩領著胡傑民回到了家裡。

他去部隊請了假,父子倆要操辦喪禮,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催促胡傑民先去跟蕭萍把離婚證領了。

胡傑民從婚姻登記處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傻的。

他沒想到霍恬恬等在了路口,更沒想到胡偉民和謝鐘靈都在。

他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他不敢含糊,客客氣氣地喊了聲小嫂子。

霍恬恬卻一臉的冷漠。

她伸出手,問他要離婚證書,他沒猶豫,直接遞了過去。

霍恬恬冷笑一聲,看完後把證書扔在了他腳下:“為人子女,難道你不該將凶手繩之以法嗎?難道你孩子的前途必須要用你老母親含冤死去來交換?我相信你一定是良心難安的,你是不是該去派出所報個案再回來操辦喪禮?”

“沒用的,我爸已經把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我又能做什麼呢?”胡傑民心灰意冷,他真沒用,管不好自己的女人,也救不了自己的老娘。

他現在能做的,隻剩保護兩個孩子,彆無所求。

霍恬恬非常失望,她冷冷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你果然沒腦子,枉我勸了我姐夫半天,說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是胡家為數不多的良心了,沒想到……嗬,既然這樣,就彆怪我先禮後兵了。”

“你要做什麼?”胡傑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想也不想就攔在了霍恬恬麵前。

霍恬恬漫不經心地掀開眼皮看了眼他一眼:“做什麼?那晚你們鬨分家,鄰居們可都看著呢,你真以為沒有人能指證蕭萍了嗎?我絕不容許這樣惡毒的女人在大院裡興風作浪,更不允許你們助紂為虐,幫她逃避法律的製裁!”

霍恬恬直接伸手搡開了胡傑民,揚長而去。

胡偉民和謝鐘靈跟上,像兩個保鏢護著她。

霍恬恬做了兩件事,第一,到警局報案,並把她已經準備好的目擊者證詞遞給了楊隊長:“楊隊長,大區司令和省裡的人都在呢,還有專案組的也在革委會大院那邊,你說,這個節骨眼上,胡浩都敢明目張膽地保一個殺人犯,背後要是沒有點什麼依仗你信嗎?你要是個聰明人,就該把他聯絡的人提供出來,找出證據,直接反應到省委和司令那裡去。當然,這麼做是有風險的,要是胡浩背後的保護傘很厲害,你就完蛋了。所以我不勉強,你可以慢慢考慮。”

第二,她去找了沈舟。

沈舟很快按照她的要求在社區製造起了輿論,先是用“小道消息”的方式提醒大家倪四姐的死因可疑,再用鬼故事蠱惑人心,讓他小跟班的媳婦去人堆裡散播恐慌。

“真的,我昨晚做夢了,夢到那老太太一臉的血,說她死得冤枉啊,凶手已經逍遙法外了,她死不瞑目呢。”那小媳婦說得繪聲繪色的,還學了學橫死的人,耷拉著舌頭,擠出大小眼,嚇得那些媳婦婆子們全都忐忑不安起來,夜裡起夜上茅坑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

就這麼造了幾天的勢,那倪四姐已經被火化下葬了,似乎再也沒有證據了,可那胡浩卻大半夜地敲響了革委會大院的門。

司令有事已經回去了,目前留守在這裡的是副司令,副司令姓孔,正是那個試圖保下嚴笑笑的人。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還當溫長空走了是件好事呢,殊不知,自己也不過是願者上鉤的蠢魚兒罷了。

他這邊剛把胡浩拉進院子裡,門口溫長空的眼線便把這事記了下來,第二天就把這事告訴了溫長空。

溫長空從廣州發來指示:“嚴密盯守,不要暴露蹤跡。”

接下來的幾天,胡浩很是鬆了口氣,孔副司令答應了幫他遮掩,他心裡有底氣多了。

死鬼女人也埋了,他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唯一的遺憾是,曲卓婷和胡俊民遭了竊,分給他們的一千塊不翼而飛了不說,連他們自己的工資和私房錢都沒了。

曲卓婷慌了,她大哥的撫恤金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呢,到底是誰偷了她的錢啊?

她很快懷疑到了蕭萍身上,可她就這麼去找蕭萍的話,蕭萍肯定不會認的。

她隻能找胡浩幫忙,胡浩一聽說她丟了一千六百塊,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怎麼也沒想到蕭萍貪心不足,居然殺人又偷竊,簡直無法無天了。

可是這事他隻能裝糊塗,要是鬨起來,他孫子孫女的前途就完了。

他便早早地躺下睡覺了。

曲卓婷曲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在拿喬,在等她主動獻身,便支開了胡俊民,說自己頭痛,讓他給她買藥去。

等胡俊民走了,她聽著胡浩的鼾聲,悄悄爬上了床。

現在家裡隻剩他們兩個,想做點什麼不行?

隻是胡浩睡覺一向警醒,她剛準備動手,就被胡浩發現了。

黑暗中,胡浩盯著她發問:“你要做什麼?要錢?”

曲卓婷冷笑:“對,給我錢,不然我就告訴俊民,你強jian了我!”

胡浩已經不意外了,他不想跟她糾纏,但也不能就這麼把錢給她,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蕭萍那裡的我會幫你儘快追回來。你實在是缺錢的話,鑰匙在我枕頭下麵,你拿了錢趕緊起來,把我鬆開!”

曲卓婷偏不聽他的,把胡浩的存款全部拿走,隻留了十塊給他:“你沒錢了,要是想要錢的話,就把蕭萍喊回來,讓她把我的錢還給我,她要是不還,我也就不還你的,這就叫女債父償,很公平吧?”

胡浩覺得這個女人瘋了,隻得先答應了。

等她把他鬆開,他下意識就想把錢搶回來,可曲卓婷早有準備,撕開領子威脅道:“你敢,我可喊了。”

胡浩氣死了,煩躁得睡不著,隻得起來抽煙。

不一會,胡俊民在院門口喊開門,他隻得把曲卓婷搡出去,關上房門,生悶氣。

曲卓婷趕緊去澡房用一桶井水把身上打濕了,開門的時候埋怨道:“我洗澡呢,能不把院門插上嗎?你鬼喊什麼。”

胡俊民看著她一身濕噠噠的,沒有多想,隻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問她頭還疼嗎?

“疼啊,疼死了,你快來洗個澡,等會給我揉揉。”曲卓婷的月經走了,她剛剛侵犯了胡浩,這會兒渾身酸軟,根本不想再讓胡俊民碰了。

便把錢拿出來:“還是咱爸心疼咱們,知道咱們的錢被偷了,就把他的私房錢拿來補貼咱們了,你看——”

胡俊民看到厚厚的一疊鈔票,顧不得給她搓澡,興奮地回屋數錢去了。

睡覺之前,胡俊民跪在她身後給她搓揉額頭:“婷婷啊,你真的確定是大嫂偷走了咱們的錢嗎?她哪來的膽子啊,又是偷錢又是下毒的,要說她沒幫手我是不信的。”

曲卓婷當然知道誰是幫手,可她心虛,雖然不是她下的毒,卻是她故意給阮嬌嬌製造了機會,隻是她沒想到阮嬌嬌技高一籌,居然忽悠蕭萍下了黑手,自己倒是清清白白的好女人了。

所以曲卓婷還真的拿她沒辦法。

要是指證阮嬌嬌是參與者,那曲卓婷自己肯定被反咬,要是放任不管,可曲卓婷又咽不下這口氣。

那可是一千六呢,她爸媽的撫恤金被她用得差不多了,現在她手裡的都是她大哥的,加上胡俊民分到的一千和兩個人的工資,那可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蕭萍這個黑心肝的,居然一點都不給她留!

還好胡浩今天答應了幫忙,明天應該會把蕭萍騙回來。

想到這裡,曲卓婷好歹鬆了口氣,抱著胡俊民的胳膊,沉沉睡去。

後麵大院裡的霍恬恬卻睡意全無,好幾天了,鄭長榮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能是進入表舅舅的地界了,她這次徹底沒辦法圍觀鄭長榮了。

他要是出事了,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啊。

急死她了。

她隻能把精力放在對付胡家人和阮嬌嬌身上。

她看著監視器裡得意洋洋的阮嬌嬌,很是無奈,這個女人真是賊精賊精的,會抓住一切機會上躥下跳,居然從曲卓婷那裡偷走了八百塊。

不過,這倒也是好事,曲卓婷沒錢了,現在雖然搶了胡浩的錢,可胡浩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隻要胡浩把錢拿回去了,曲卓婷肯定會打她的主意。

她得趕緊把人手安排好了,就等曲卓婷來偷錢了。

她勸自己沉住氣,千萬不要操之過急,連溫司令都知道故意走遠了欲擒故縱,她沒道理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外麵的輿論都鬨成那樣了,胡浩卻一點事都沒有,楊隊長到現在也沒有給她答複,她卻穩住陣腳,準備玩一波大的。

她的計劃倒也簡單,總結一下的話,那就是:趕鴨子上架。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要太過擔心鄭長榮,趕緊熄燈睡覺。

第二天她又找到了沈舟,沈舟聽完她的計劃,笑得東倒西歪:“哎呀小嫂嫂,你可真是個狠人啊,這個法子都想得出來?你沒少讀三國演義吧?”

“沒有讀過啊,怎麼了?”霍恬恬一頭霧水,要等她上了大學才知道沈舟說的是三國裡麵的什麼人物。

此時的她一門心思隻想把胡浩和曲卓婷的狐狸尾巴全部揪出來。

所以她並不在意沈舟的吹捧,而是正色道:“能做到吧?趕緊的,我還得回去學習。”

“能,保證完成任務!”沈舟給她行了個軍禮,搞得跟真的似的。

等他一走,沈舟便造謠去了。

於是楊隊長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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