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遠處間或響起幾聲狗叫。
蘇秉瑞帶著堂弟和二毛,小心翼翼的躲在暗處,過了子時才敢出聲。
“哥,可以了吧。”蘇炳祥跺了跺腳,凍的直打哆嗦,“白天還不覺得,夜裡咋這麼冷,早知道就該聽我媽的話多穿件棉襖。”
冷風像是能透過衣服鑽進人的骨頭,天上又開始飄起毛毛雨,霧蒙蒙的看不清遠處的路,落在人的臉上黏糊糊的頗為難受。
許是頭回乾壞事,兄弟倆異常的激動,二毛輕車熟路的招呼倆人:“這個點還不睡的,八成是在乾那事,人家可顧不上咱們,走,撬門去。”
二毛家也是這個鎮上的,家裡管教不住,跟著小混混學了一身歪本事。
幾人湊在一起,二毛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伸進門縫慢慢把門栓往一邊撥,撥了一會沒見門栓掉下來,蘇秉瑞不由問道:“還沒好,咋這麼慢?”
“不知道啊,你爺爺家這門有問題吧。”二毛又耐著性子搗鼓了半天,還是推不開。
“二毛哥,你到底行不行啊,還要多久?”
二毛泄憤似的拿匕首戳了兩下門栓,氣急敗壞道:“這門栓有問題,不行就回去搬個木梯翻進去。”
幾人小心翼翼的唯恐鬨出大動靜,折騰了半天,留蘇炳祥在外麵放風,蘇炳瑞和二毛順著木梯爬了進去。
“我們可提前說好了啊,你彆一上來就動手動腳,我媽說對門姓張的那家精得很,如果發現我姐有什麼不對肯定會報公安,咱們利索點布置好就趕緊走。”蘇炳瑞有些不放心二毛,這家夥一副色眯眯的樣子,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二毛咽了口口水,敷衍道:“我知道,放心吧。”
兩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一個去廚房,一個去撬門。
蘇炳瑞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東西,舀了一碗水倒進去,用筷子攪了攪。
二毛正蹲在地上想從下麵把門板挪開,蘇炳瑞見狀把碗放在灶台上,走過去道:“我和你一起抬。”
蘇炳瑞站在門前想先試試能不能推開,誰知手剛一碰到門把手就猛的一哆嗦,跟打擺子似的,隨後就倒在了地上。
把二毛嚇得,小聲叫了兩聲見他沒反應,看著跟中邪了似的,當下也顧不得撬門,趕緊扛著蘇炳瑞從大門走了出去。
“我大哥咋了?”蘇炳瑞湊過來問。
二毛心裡發毛,四周靜悄悄的,感覺暗處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他,隻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慌忙催促道:“我咋知道,彆廢話了,趕緊把人送回去。”
蘇炳祥顧不得多問,兩人用木梯抬著蘇炳瑞準備回家,也是他們點背,剛出巷子就遇到幾個出來巡邏的公安。
之前狗一直叫,公安怕有遺留的敵對份子出來搗亂,就派幾個人出來查看。
“你們幾個人乾什麼的,大半夜的不睡覺。”公安的手電筒照過來,把三人看的清清楚楚。
倆人緊張的腿肚子直打顫,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公安心裡狐疑,指著蘇炳瑞問:“這人怎麼了?”
二毛立刻反應過來:“我哥生病了,我們倆抬他去醫院。”
“用木梯抬人,也不嫌硌得慌。”
走在前麵的平頭小公安嘀咕了句,上前查看情況,發現蘇炳瑞確實昏迷不醒,怕耽擱病情沒多問就放他們走了。
兩人抬著蘇炳瑞哪敢多留,在大路上戰戰兢兢的走了一會,等看不見人,立刻拐到最近的巷子裡繞回了家。
“不對啊!”
幾個公安走了一會,為首的中年男公安摸著下巴說道:“剛小柱子還說哪有用木梯抬人的,不會是□□偷東西的吧?”
幾人對視一秒,立刻反應過來,衝著三人離開的方向追了半天,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這方向根本不是去醫院的,這幾個人真的有問題。”中年男公安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袋,竟然讓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 。
他們這些公安大多數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天南海北的聚過來,對小鎮並不算特彆熟悉。
“我記住他們的臉了,隻要讓我看到,絕對能認出來。”名叫柱子的平頭小公安回想了下三人的樣貌,信誓旦旦的說。
蘇瑜昨晚睡的早,早上老早就醒了,發了會呆,實在無事可乾,隻好穿上衣服出來準備早飯。
連陰雨下了幾天,今早終於出了太陽,晨光照在牆角的白梅上,仿佛有暗香浮來。
偶爾有小鳥落在枝頭,低頭啄花抑或梳理羽毛,梅花與鳥雀,一靜一動相映成趣,有種靈動之美,人的心情都跟著好起來。
蘇瑜用木簪把頭發低低的挽起,換了身靛青色的薄襖,起身去了廚房。
沒急著做飯,先給雞圈裡撒了些菜葉子和玉米粒,隨後打開雞窩的門,放它們自己出來啄食。
看見灶台上放著碗水,蘇榆還以為是昨晚放涼忘記喝的白開水,隨手倒進了雞窩的食槽裡,幾隻雞慢悠悠踱步過來。
巷子裡漸漸有了聲音,對門張大娘家起的更早,他們家四個兒子都進了鎮上新開的電纜廠,張大娘以前開早點鋪子,現在鋪子收歸國有,倒沒把她辭退,但是賬目歸國家管按月給她發工資。
張大娘出來倒泔水時聽到蘇瑜這邊有動靜,就推門進來說:“小榆起這麼早啊,彆做飯了,我讓大牛給你端幾個糍粑。”
“不用了大娘,我這正準備煮粥呢。”
蘇瑜有些納悶道:“大娘你怎麼進來的?”
張大娘笑道:“你門沒鎖,我一推就開了。”
“不對啊,我昨晚鎖了的,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開大門。”蘇瑜一臉狐疑的走到大門處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