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闌以為, 既然天鬥人蠻橫好勝,又一連多月戰火,早便殺紅了眼睛, 本就不喜歡望月城的那位公主殿下。
和親也隻是望月的緩兵之計, 天鬥又不是什麼蠢貨, 焉能在此等重要時刻偃旗息鼓了, 保不齊還要一鼓作氣攻破城池。
哪知天鬥竟然同意了,並且回帖稱三日後派人過來迎接公主入城。
這是阮星闌萬萬想不到的, 也是林知意, 鳳凰,甚至是慕千秋所想不到的。
“一定還有陰謀!不可能這麼輕易收兵!”鳳凰言之鑿鑿道,“天鬥大張旗鼓攻打望月, 怎麼可能就為了一位公主殿下?”
阮星闌挺同意他這個觀點的, 並且點頭道:“我與鳳凰想法一致, 倘若傳說中的公主殿下, 是那等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還能說得通,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可真正的公主殿下早已死去多年, 明覺冒名頂替了公主, 勢必不能在外拋頭露麵。到底是什麼吸引了天鬥, 必須要迎娶公主?”
這個問題像團迷霧,一直圍繞在兩座古老城池中。
短暫的沉默片刻, 林知意才道:“我兒時聽聞,在萬年前神明最鼎盛時期,曾經有一個說法,就是用皇室中人作為祭品, 用來祭天。可得一次神明庇佑,多用於戰役。據說有奇效,甚至能逆天改命。”
此話一出,阮星闌心裡一個咯噔,靈光一閃,突然想到點什麼東西來。
原文裡好像,大概,似乎提到過一嘴,但是沒說是祭天,而是另外一中血祭。
一般來說,都是用至親至愛之人的血肉祭祀,將其靈肉儘數熔於一中法器中。可得絕世神武。
但獻祭之人必須心甘情願,否則即便將人的血肉靈魂熔入法器中,也不過就是普通的靈寶,不足以逆天改命。
觀明覺如此,應該也談不上什麼心甘情願罷。而且即便拿明覺的命祭天,也應該是望月城的君王動手,還輪不到天鬥。
除非還有彆的什麼秘密。
“我也聽說過這個,但是明覺是望月城的皇子,又不是天鬥的,倘若真要拿他祭天,我相信那賤人早就動手了,根本等不到今日。”阮星闌搖頭道。
林知意聽了此話,知曉阮星闌口中的那個“賤人”必定就是明覺的皇兄了。
便暗想大師兄雖愛美色,但卻嫉惡如仇。想來在大師兄心裡,自己也與賤人一般無二。也許還擔不起一句賤人,甚至是比賤人更低下的存在。
心尖一澀,林知意突然很想讓阮星闌再喚他一聲“小可愛”,可唇瓣蠕動了許久,終究說不出口的。
好半晌才道:“我隻是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罷了,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般複雜。”
阮星闌正色道:“倘若你能事事同我說,也許就走不到今日這一步了。”
林知意搖了搖頭,沒再多言。
正如林知意所言,神明是不能在人間隨意使用法術,更不得傷害凡人,否則必遭天誅。
雪神那夜險些當場誅殺了君王,很快便收到上界指令,命其儘快回返。
離開人間的前一刻,雪神回了一趟破爛神觀。自那夜之後,小竹子就與他賭氣,一句話都不肯說,甚至連一眼都不肯多看。
聽到腳步聲後,立馬翻了個身,背對著門。
外頭風雪交加,雪神裹挾著一身冰寒入門,緩步走至床前,冰瑩的雪花落滿肩頭,不融不化。長發僅用一根錦帶係上,白衣若雪,說不出的清新飄逸。
因背著光,半張臉都隱在黑暗裡。許久才低聲道:“小竹子,我要走了。”
小竹子閉緊雙眼,理都不理。
雪神見狀,重複道:“我真的要走了,這間神觀留給你,若是不出意外,此生你我再不相見。”
小竹子一聽,倏忽睜開了雙眼。很快又覺得肯定是雪神同她開玩笑,於是又氣鼓鼓的,一句話都不說。
直到察覺到身後的人轉身走了,才慌裡慌張地翻身坐了起來,氣鼓鼓道:“好啊,你走吧!明覺走了,你也走了,你們都走吧,誰也彆管我了!反正我就是一個沒人要的臭乞丐,一個人也餓不死!就是餓死了,也沒人難過!”
雪神頓足,轉身凝視著她,輕聲問:“外麵兵荒馬亂,你便在此神觀中,哪裡也彆去,此間有神明庇佑,能保你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