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麼神明,倘若真的有神明,為什麼不下界阻止戰亂?”小竹子怒道,隨手抓到什麼,往觀中的神像上一砸,“都是騙人的!我才不相信!”
那神像被砸了一下,裂開了些許縫隙。沒了百姓供奉,神觀裡早就斷了香火。
雪神抬眸望了一眼神像,告訴小竹子:“神明無處不在,你可以不信,但務必敬畏。並不是每一個神明都像此間神觀的神這般好脾氣。”
“那這間神觀供奉的神明是誰?倘若真的有神,那現在神明就顯靈,讓明覺回來!”小竹子氣鼓鼓地捶床,“我可沒有什麼香火供奉!我就隻有我自己!隻要讓明覺回來,我就給這間神觀的主人當牛做馬!哪怕是當小丫頭,跪下來給他洗腳都行!”
雪神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抬眸望天,似乎真的非走不可了。便抬手放在小竹子的頭頂,溫聲細語道:“記住我說的話,不要離開此間神觀,我真的要走了。”
“雪哥哥!你要去哪兒?不等等明覺了嗎?”小竹子慌了,霍然跳下床,撲到雪神懷裡,“雪哥哥,你也不要你的童養媳了嗎?為什麼要走?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彆走好不好?大不了我就不罵你見死不救了!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明覺走了,你也走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太害怕了!”
雪神終究還是離開了,臨走前,在此間神觀下了禁術。
隻要小竹子不踏出神觀,就性命無憂。
阮星闌看到這裡心裡暗暗發怵,總覺得就以小竹子的脾氣,不踏出神觀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雪神回到上界後,便因在人間擅用法術傷人之過,暫且幽閉思過。
還未至天鬥接親那日,明覺再一次巫月蠱發作。
這一次發作來勢洶洶,不過半柱香的工夫,便成了陰陽人。
看守的侍衛早就司空見慣,任憑殿裡動靜如排山倒海一般,也無動於衷。
阮星闌看著心裡乾著急,總覺得明覺還不到和親那日,就要被什麼勞什子巫月蠱折磨死了。
卻再此刻,那豬狗不如的王君便出現在明覺麵前。
稟退了所有侍衛,殿門從外頭重重鎖上。之後便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衣衫不整,不男不女的少年。鋒利的雙眸中,嫌棄與憎惡宛如惡毒的火焰,翻湧不息。
明覺早已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在地上匍匐掙紮,手指都在地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真可憐,”王君步步逼近,抬腳踩住明覺的右手,緩緩碾壓,隨即傳來骨頭錯位的哢嚓聲,“我平生最後悔的事情,便是當初救下了你。父王,母後,還有妹妹,都因你而死。你知不知道?”
明覺滿臉痛苦,死死咬緊牙關不肯發出半分聲響,聽見此話,臉色一白,許久才咬牙切齒道:“我平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出生皇室!”
“你的命在我手裡,死生都由不得你。”王君極儘涼薄,提及幼妹,神色尚且溫和如三月春風,隻是望向明覺時,眸色儘顯厭惡與說不出來的憎恨,“天鬥也不是真心想要你和親,不過是我放出風聲,說你有一顆不死之心,若剜了你的心吃下,便能長生不老。天鬥野蠻好勝,心智卻不比尋常人,竟也信了。待將你送至天鬥,你便能如願以償地去死了。”
“恭喜你,明覺,你終於要解脫了。”
阮星闌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天鬥這般容易就偃旗息鼓了,搞半天就是為了一顆不死之心,妄圖長生不老。
殊不知這僅僅是望月城王君的緩兵之計,更是一場利用至親血肉的陰謀。
便連林知意都忍不住罵道:“畜牲!”
鳳凰罵道:“此等畜牲,人間豈能容他?!”
慕千秋很顯然比他們冷靜多了,隻是微微寒了臉,並未出聲。但阮星闌卻能明顯感覺到,手骨都快被捏碎了,便知師尊也極為惱火。
於是便道:“大家都冷靜點,這都是萬年前的事情了,即便再生氣,又能如何?時光不能倒流,我們也無能無力了。”
卻聽明覺氣息奄奄道:“倘若有來生,我不願再見你。”
王君便笑著彎腰鉗住他的下巴,望著明覺玲瓏有致的身段,冷笑道:“巫月蠱果真是樣好東西,竟真的讓你變成了女子。可即便你成了女子,也不如妹妹半分明媚可愛,還是一如既往麵目可憎,倘若不是要讓你全須全尾地前去和親,殿裡百十中酷刑,定要一樣不落地用在你身上。”
明覺的臉色越來越白,牙齒咯咯打顫,連瞳孔都顫了起來。啞著聲絕望道:“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