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一直等到了現在, 誰都沒有離開,那麼料想來……聯手結盟該是我等的共識?”
一個聲音平靜響起,傳遍這一片界域中各處隱匿的大小陰域。
但所有聽清這話的人卻是誰都沒有反駁, 直接默認了下來。
“很好。”那聲音讚了一聲,儘管也沒有多少人真的從他簡短的話語中聽出什麼讚賞來,“那就讓我們大家都坦誠些吧。”
說話的那人停了一停,再開口時候聲音中就多出了幾分笑意。
“我相信留到現在的各位沒有幾個是呆傻的, 像早先時候你們彼此聯合的有限交付……”
“就不要再有了。”
“諸位以為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擲落虛空以後,這一片界域又都安靜了下來。
直到過了不知多久, 才另有一道聲音從某方隱匿的界域中傳出。
“王老先生說得很是, 我們都再不能摳摳搜搜地彼此試探了。這世道變化太快, 由不得我們按部就班的來。為了表示誠意, 我謝家可以抽調三方近古陰域作為試煉培養年輕族人的資糧。”
有人視線團團轉過虛空,將話語補充完畢。
“那三方近古陰域,除了我謝氏族人之外, 也可以開放給諸位盟友,以此增強我方盟友的實力。當然,我謝家所開放的那三方近古陰域本是為了培養我謝家年輕族人所用,能夠抽調分出的名額有限……”
“諸位想必都是能夠理解的吧?”
那謝家的人話才剛說完, 尾音尚且未曾消散, 虛空各處就有甚為大度甚為貼心的聲音傳出。
“能理解, 當然能理解。謝老你放心,你們謝家能放出多少名額,我們就帶走幾個名額, 絕對不會有二話。”
那謝家的人聽著,也很是客氣地笑了一聲。
“那就好,多謝諸位體諒。”
“既然有謝家拋磚引玉, 那我桓家也不會慳吝。這樣,我桓家也拿出三方近古戰場來磨練年輕族人,在此同時,諸位盟友也可以選定合適的族人送入其中。”
“不論是要借那些近古戰場磨練自己的部曲,還是要提升他們自己的戰力,打磨戰鬥技巧,亦或是直接從那些近古戰場中募集戰兵作為部曲,也都是不錯的選擇。”
自桓家陰域裡的話語傳出以後,這一片地界又陷入了靜默之中。
無他,實在是太大手筆了。
桓家這一回拿出來的,可是三處近古戰場啊。
儘管在晉立朝以前,中土炎黃界域中爆發了連年大戰。
從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一直到十八路諸侯征戰,又到三分天下,最後到天下一統,燒遍天下的戰火起了熄,熄了起,幾乎沒有個消停的時候,以至於陰世天地裡的各處界域縫隙中藏了數不勝數的陰域戰場。
有這番前情在,陰域戰場似乎聽上去沒有那麼值錢了,但事實卻不然。
再是數量眾多,陰域戰場也仍舊是陰域戰場,它們對於陰兵部曲以及陰靈本質錘煉的幫助沒有任何消減,如此自然就不會降低天下有識之士對它的追捧。
更何況,方今這天下乃是大晉的天下。不論是陰世還是陽世,都是如此。而陰域戰場作為能大幅提升麾下部曲實力的界域,自然也備受大晉皇庭轄製,時時緊盯。
起碼就連位列諸世族之首的琅琊王氏、陳留謝氏、潁川庾氏、龍亢桓氏,手上留存的陰域戰場數目也相當有限。
哪怕在明麵上掌領大晉兵權、備受大晉皇庭諸位帝皇信任的龍亢桓氏,也沒有例外。
但就是這樣的龍亢桓氏,竟還是在他們自家被盯死的那些陰域戰場裡分出三個來作為結交盟友、發展同盟勢力的根基,此等手筆、此等魄力,如何不讓人咋舌?
在龍亢桓氏那家人發聲以後,就連同為諸世族之首的那三家,都忍不住無聲對視了一眼。
“桓兄好魄力,既然如此,那我庾家就舍出三幢藏書樓來吧。”另一方隱匿陰域中也有人開口說話了,“但藏書樓到底不比其他,若是還要限定名額未免說不過去……”
“這樣,”那人自己斟酌一陣,最後道,“不論是同盟中的哪家後輩族人,隻要願意遵守藏書樓的規矩,愛惜藏書的,儘都可以進入藏書樓中翻看其中藏書,諸位以為如何?”
這一回,就輪到他桓氏的隱匿陰域承受從各處彙聚過來的目光了。
那桓家人麵色不動,含笑迎上落在他們這一邊廂的視線,尤其是琅琊王氏、陳留謝氏和潁川庾氏那三家。
琅琊王氏的人細看得一陣,收回了目光。
也不對,他其實是將目光投落到了某一處高門大宅中,同那深深宅院中央處倚燈而坐的青年郎君對視得一眼。
青年郎君的麵前,還坐了一個麵上尚且帶著稚氣卻精神奕奕的少年郎君。
這少年郎君卻也不是旁人,正是孟彰在太學童子學裡的同窗王紳。
“大兄……”王紳問前方的王璿,“我們家要怎麼辦?”
王璿默然片刻,不答反問道:“你同那位孟氏阿彰同窗數月有餘,對他的認知可有什麼變化了?”
王紳原本還有些急切,但聽得王璿的問話,不由得怔了怔,整個人便沉靜了幾分。
很是玄妙地,王璿也正抬起目光看了過來,正正看見了王紳那一少頃的心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