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筱、李睦、明宸、白星等人也俱都點頭, 深表讚同。
“正是,莫看我們年歲小,似乎在家裡說不上話, 但我們真要是下定決心去磨, 家裡的長輩和兄長總是會退讓一二的。”
“我家也一樣,我曾祖母最疼寵的就是我了。”
“哈哈,我曾祖母雖然還在陽世裡, 但我曾祖父在啊,我曾祖父也是很疼我的……”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而已,童子學學舍裡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竟就開始了一輪一輪的“炫耀”。
孟彰聽著, 麵上神色越發地舒緩, 甚至隱隱顯出了幾分觸動。
王紳、謝禮這些人也都跟著聽了一輪, 直到聲音漸漸降低, 不再似先前時候那樣躁動以後, 才有王紳開口,重新將話題給導引回來。
“所以孟彰, 真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跟我們開口, 在這帝都洛陽裡,我們總還是能幫上些忙的。”
“彰, 多謝諸位同窗。”孟彰收斂麵上神色,肅然道謝。
王紳、謝禮和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以為這一次又將無功而返,一時不自覺地心神發散, 以至於到孟彰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的時候, 他們竟有些錯愕。
“……這一次的事情,”孟彰似也有些猶疑,吐字時候不免就相對緩慢了些, “其實仔細說來不是什麼緊要事情,就是有點兒瑣碎,而且……”
說到這裡,孟彰笑了笑,竟又顯出些許羞赧。
“也有些乏味、出格,我自己有些把握不住,才想著往東廂房那邊跑一趟,向羅學監請教一二的。”
不是什麼緊要事情?有點兒瑣碎、乏味和出格?孟彰自己把握不住,所以才想要向羅學監請教?
王紳、謝禮和庾筱這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俱都心神一頓,從中品出了幾分微妙。
所以,孟彰這一次去東廂房那邊,為的不是他們方才暗自琢磨的那件太學書童的事?起碼不完全是?
一眾小郎君小女郎的目光儘數落在了就在孟彰正前方位置的王紳身上。
“孟彰,你這話說得,我都被弄糊塗了,”王紳也不推托,代表著童子學學舍裡的所有生員開口問,“你去見羅學監,難道不是要再在太學裡選出一個書童來填補顧旦留出來的空缺?”
“羅學監確實是為這件事找我去來著,”孟彰心裡早已有了章程,這會兒便順勢開口,一點點將他的計劃給鋪陳開來,“不過是我另有事需要請教羅學監而已。”
這已經是今日裡第二次,孟彰和王紳、謝禮這些同窗用“請教羅學監”的說法了。
“所以是?”王紳試探著打聽。
孟彰麵上顯出肉眼可見的猶豫,但少頃後,他抬起眼瞼團團看過一圈學舍裡,在學舍中各位小郎君小女郎麵上掃過,隨後就神色一定,儼然有了決斷。
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都沉定心神,等著聽孟彰的話。
“……我從安陽郡裡出來以前,家中父母就為我備下了一份家業;因著我進入帝都求學的緣故,族裡擔心我手中的資財不足以供養我修行、學習,又分了一份族產到我手裡。而這些家財,我家阿祖都沒留下,全部交給我帶出來了。”
王紳、謝禮和庾筱這些小郎君小女郎不明白為什麼孟彰會說起這個來,但這會兒,莫名感覺到了什麼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也都抿了抿唇,儘力擺出一副嚴肅、慎重的模樣。
儘管在他們眼角眉梢處,還藏著掩飾不住的生澀和稚嫩,但這一刻,在各位小郎君小女郎的身上,似乎也已經可以看見各家掌事之人的一二風采。
“初入帝都時候,我都是在忙碌著安置,沒來得及整理這些家業,一直到前陣子事情梳理得差不多了,我才能分出心神來處理這些。”孟彰解釋一樣地說完前情,然後就苦笑著道,“不留心不知道,這一留心,問題就多起來了。”
學舍裡的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麵上都顯出了幾分不解,於是謝禮就問道:“問題?是你手裡的那些家業和族產出問題了?怎麼會?這些家業和族產不都是有人幫你照看著的嗎?難道還有人存了二心,找你麻煩?”
不會吧?不是聽說孟彰是安陽孟氏的“麒麟子”嗎?一個望族裡的“麒麟子”,才剛剛交到他手裡的家業和族產還會出問題?
這簡直超出了學舍裡所有小郎君小女郎們的認知。
幸而孟彰幾乎是立刻就搖頭了。
“不是這個。”他道,“各處家業和族產的管事都很乖順,沒有惹事。”
“那……”庾筱用目光詢問。
孟彰歎了一聲,說道:“管事們都儘心儘力,不代表就沒有其他事情煩心。”
這次不等再有人來詢問了,孟彰眼皮子一抬,便直接揭曉了答案。
“早先不是就說過了嗎?接下來這一段時間裡,似有大旱將至,我就是在為這件事發愁。”
“大旱?”
王紳、謝禮、庾筱這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更是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