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孟氏也是望族,他們給你準備的族產裡頭,不會沒有相應的準備的吧?水渠、水井乃至是湖泊什麼的,那族產裡應該都是有的吧,縱然這些準備都沒有辦法度過這一次的危機,總也還有些符籙儲備預防萬一的啊?需要你為這件事煩心?”
孟彰搖了搖頭,說道:“若隻是我自己的那些田莊、農莊,確實是不用擔心這個,但我擔心的不隻是這些。”
擔心的……不隻是這些?
難道在這旱災之外,還有什麼威脅著孟彰的手裡的那些田莊、農莊?
很多小郎君小女郎們都在腦海中快速梳理著一個個可能存在的危機,但也有幾人想到了什麼,看著孟彰的眼神多出了些許慨歎。
李睦更是直接問道:“你是在擔心臨近的鄉人?”
一時間,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們都下意識地重新抬起眼瞼去看孟彰。
“是,”孟彰點頭,“雖然我手上的那些田莊、農莊各有準備,不怕那旱災,但是……”
“如果旱災真的來了,如果那些鄉人堅持不下去生出暴·亂,我手裡的那些田莊、農莊也會被卷入禍亂之中。”
黃巾之亂!
學舍裡不隻一個小郎君小女郎腦海裡蹦出這四個字來。於是,所有小郎君小女郎們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他們都是聰明人,很清楚黃巾之亂是真的有可能重現的。
這裡可是陰世天地啊。
陰世天地裡的都是陰靈,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如果真的活不下去,他們不怕再死一次。
而,更關鍵的是,就現在這個陰世天地裡,誰也不知道各處村子、鄉野之間,到底有沒有昔日黃巾軍的兵丁潛伏。
就算沒有昔日黃巾軍的兵丁,也不能保證那些鄉野中不會有黃巾軍的理念流傳。
沒有黃巾軍、沒有黃巾軍的理念,沒有有心人挑撥,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是萬一呢?萬一真的就有呢?
至於說天下局勢會不會糜爛到那種程度這個問題……
王紳、謝禮和庾筱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縱是年歲再小,也是心裡有數。
他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司馬家的品性。
在太上道的李睦之後,出身元始道的明宸也問道:“你是打算連同臨近的村人和鄉人都穩住了?”
孟彰苦笑:“不能不穩住。”
聽得孟彰的回答,出身靈寶道的林靈幾乎按不住自己隨身小陰域裡收著的寶劍,問:“你打算怎麼做?”
孟彰的目光轉過去,看見的就是一張殺氣騰騰的、似乎隻要他點頭就會拔劍橫掃的小女郎,不由得沉默了一陣,然後才道:“……我原本的想法是為他們低價提供興雲符、行雨符這些符籙。”
“原本?”出身北辰閣的白星也跟上各位同窗的腳步,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原本。”孟彰點了點頭,“但後來我覺得不太好,行雨符、興雲符這些符籙就算是低價出售,對於本就生計艱難的村人、鄉人來說,也仍舊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我想著……”
“是不是可以將這一筆負擔給直接免了去。”
出身瑤池派的花縈也同樣作聲道:“低價出售興雲符、行雨符這些符籙已經是最好的應對方式了,再要將這一筆負擔給直接免了去,怕是……”
到得這個時候,童子學學舍裡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都察覺到了什麼,沉默地看著孟彰。
迎著這些視線,孟彰點頭:“是的,我想直接引導他們開發水利。”
縱然先前就已經有了猜測,可當孟彰真的將他的想法說道出來時候,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還是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謝禮、李睦和明宸算是各位小郎君小女郎裡最早回過神來的一批了,但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靜等著。
待更多的小郎君小女郎們回轉心神時候,王紳終於按捺不住,直接詢問孟彰道:“你已經在做了?”
孟彰平靜點頭。
王紳、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都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唯獨謝禮、李睦和明宸這寥寥幾人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等其他人開口,王紳就又問道:“所以你這次去找羅學監,是想問他在鄉野中開發水利的事情?”
孟彰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開發水利的事情到現在,其實都還算順利,我去見羅學監,這事情我一個人做,哪怕做得再多再用心,對這天下來說總也還是杯水車薪,便想著問一問學舍、太學學府,要不要也做些什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