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第 285 章 處理(2 / 2)

陰靈之路 柳明暗 9433 字 4個月前

頓了頓,他又叮囑東宮內官道:“你回來的時候還是要小心著些,莫要讓阿父阿母知道了。”

這已經不是司馬慎第一次這樣叮囑他了,東宮內官自然是明白他們家主君的顧慮的。

“殿下放心,仆明白。”東宮內官鄭重道。

司馬慎點頭,看著自家的內官躬身退出了書房。

書房裡又隻剩下了他一人,可司馬慎一時半會兒的,卻是找不回方才時候的心境了。

他捏著毛筆在麵前的書紙上方比劃了一陣,然而除了自毫筆筆端滴落的墨汁以外,那些細膩潤白的書紙上竟是再沒有多出一筆墨痕來。

“唉……”

司馬慎歎了一聲,索性將那毫筆扔在筆架上,自己起身走出書案,走到窗前默然出神。

東宮內官回到自己的居室,待檢查過居室內外,方才重新感應那一縷被鎮鎖在偶人處的氣機。

青蘿被靜室裡蕩開的細微動靜驚醒,抬起眼瞼往法案的位置看過去。

“你回來了,”青蘿道,“如何,你們的主君怎麼說?”

東宮內官直接就道:“我們主君答應了。”

在青蘿麵前,東宮內官這一回倒是半點不示弱。

“今日天色已晚,我不好出宮,就煩勞你再保管它一日。待明日,我再去將它請回,如何?”

青蘿有些稀奇地看了那東宮內官所寄存的偶人一眼。

但也隻是一眼而已,下一瞬青蘿眼底的情緒就都消失了。

“自無不可。”青蘿道,“明日,我在孟府小門處等你。”

彆說她慢待人,實在是今日那東宮內官將宮燈送過來時候,就是直接找到孟府小門處叫人的。他壓根兒就沒有往孟府大門處靠近。

東宮內官點頭應了下來,又問:“可還有彆的什麼事?”

青蘿搖頭:“沒有了。”

那東宮內官客氣地頜首,直接抽回心神。而在他心神遠去的那一頃刻間門,蒼白的火焰自偶人身體深處躥出,須臾間門吞噬了整個偶人。

青蘿沒有阻攔,隻靜看著那偶人被火焰化作細白的粉塵。

待到那蒼白的火焰消失,青蘿揚袖一拂,細白的粉塵當即被一道微風席卷著帶出法案之外,落到一個打開的小木匣子裡。

青蘿將合上的木匣子往那隨身小陰域裡一放,自己在法案前方的蒲團處坐下,竟也很快沉入修行中去了。

無他,隻因青蘿並不想丟失自己現在在孟府裡的位置。

對於她,對於孟府裡絕大多數的婢仆來說,孟彰就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機緣。而要一直將這份機緣握在手裡,他們就不能被孟彰丟下。

哪怕他們的資質遠遠不及孟彰,顯然不可能追得上孟彰的腳步。

他們也不願意輕易放棄。

青蘿這個孟府實際意義上的管家娘子是,孟昌那個孟彰屬下諸部曲之首也是,不論是他們自己的本職能力,還是他們的修行,這些人誰都沒有鬆懈過。

也正因為是明白青蘿、孟昌這些部下的勤勉與仔細,所以一旦孟彰將手中事情交付給他們以後,便不會再過多地關注。

這一次,也不例外。

隻不過今日孟彰進入月下湖的那個修行陰域以後,卻不像往常那樣當即就清定心神準備開始修煉。

而他這會兒正盤坐在月下湖中央處的那座白蓮蓮台,盯著手上一絲瑩白遊光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月下湖裡的銀白遊魚們明顯也察覺到了孟彰的異狀。他們湊在一處魚頭對著魚頭、魚尾對著魚尾地來回碰撞過不知多少回後,這些銀白遊魚們到底還是沒有打擾孟彰。

為首的那尾銀魚在打發了自己的同伴以後,又回頭看了孟彰一眼,方才自個兒尋了一朵漂亮的白蓮,伴著白蓮、湖水,與天穹上垂掛的蒼藍陰月嬉鬨。

這原也是他們一眾銀白遊魚的修行方式,之一。

“這一點信仰……”

把玩著手掌上的這一絲瑩白遊光,孟彰也難得地有些猶豫。

“到底應該怎麼處理,才是最好的呢?”

孟彰受用過香火。最頂級、最純淨、最溫暖的那種。來自他的家人,除了最純淨的祝願以外就再沒有彆的雜餘念頭。

當然,那些此等乃至是最此等的香火,孟彰雖然沒有受用過,但在安陽郡城隍府時候也有被教導著辨認過。

再對比著在那位銀龍神尊記憶裡的那些,孟彰對香火和信仰都有著屬於他自己的認知。

香火和信仰……

它們都是從人的心頭萌發而出的某些念想。就這一層來說,它們之間門似乎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彆。但實際上,香火和信仰卻又很不相同。

香火……

它像是不同生命層次、不同存在形態之間門的兩個生命間門的交易物。

用孟彰前一世的情況來類比的話,這香火就更像是網購過程中由買家向商家提出的交易要求以及部分預支付的錢財。

所以上供的香火可以被拒絕,也可以被接受,甚至可以被侵吞。

而信仰卻不是這樣的交易物。它更像是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期許與希冀。

如果也要用孟彰前一世的情況來類比的話,那這信仰就更像是迷妹迷弟對他們所推崇所尊敬的偶像、明星的感情。

信仰者對被他們所信仰的那一位沒有物質層麵的要求,但他們卻想要在被他們所信仰的那一位身上看到些什麼,或者是堅守著些什麼。

比起香火來,信仰似乎還更得利些。

畢竟香火更像是交易的一部分,想要完整地、無害地收取香火,那一場潛藏在香火中的交易必須要完成。而信仰卻不需要這些。

可是比起香火來,孟彰卻更忌憚信仰。

收用香火隻是需要完成香火中寄存的交易,可接納信仰,尤其是接納大量的信仰,卻很有可能會在這些信仰的衝刷下迷失自己。

就用如今孟彰手掌上的那一縷信仰做例子吧。

它來自石喜。石喜對孟彰沒有太多的要求,隻希望孟彰能夠一直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做正確的事情。

孟彰自己在往前走的時候能不能將他一並帶上,又能領著他走出多遠,他卻沒有太多的執念。

這似乎很簡單,隻要孟彰一直在正確的道路上行走,一直做正確的事,他就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地接收這份來自石喜的信仰,享受著這份信仰帶給他的便利與效益。

可是,什麼才是正確的道路?什麼又是正確的事情?

正確與錯誤從來都是相對而論,它們都沒有絕對的分彆和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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