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第 364 章 逼退(2 / 2)

陰靈之路 柳明暗 14236 字 7個月前

“來者神通廣大,他要過去,沒有誰能攔得住,怪不得你。”司馬慎道,又張嘴要問,“將軍你……”

那衛宮將軍還是低頭躬身站在司馬慎麵前,等待著他的責罰,又或者是懲戒。

司馬慎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儘管他還想問一問這衛宮將軍當前的傷勢如何。

正在一大一小兩人相對無言的此刻,身後忽然傳來門戶開合的聲音。

司馬慎轉眼看去,卻原來……是峻陽宮宮門終於打開了。

衛宮將軍轉身,目光甚至都沒有往那邊瞥去,直接就對著宮門的方向雙膝跪了下去。

長槊平平擺放在他的右手側,卻無端的衰頹,像極了將軍戰敗時候倒伏的旗幟。

司馬慎才剛抬起眼瞼,就被人拉住手臂,小心查看。

“阿慎,你沒事吧?你說你怎麼就那麼膽大,非要在那個時候跑出去呢?!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要我和你阿父怎麼辦?……”

是他的母後。

司馬慎定定看著楊皇後,又緩緩偏轉目光,跟也是一臉不讚同看他的晉武帝司馬簷對上眼睛。

“……如今你司馬晉的情況到底如何,……甚至你比我更清楚,何必還非要來問我?”

“你真要求你司馬晉的生路,……你自己知道該去找誰。”

孟彰曾經說過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耳邊回響。

晉武帝司馬簷和楊皇後見司馬慎久久愣神,更是擔心,當下也不在這峻陽宮宮門前蹉跎了,一左一右帶著司馬慎就要往峻陽宮裡去。

猝不及防之下,司馬慎被晉武帝司馬簷和楊皇後帶著走出了幾步。但他很快又站住了,回身看了一眼身後還低頭跪著的衛宮將軍。

“阿父,衛宮將軍已經很是儘忠職守了,今日的事情,真怪不得他……”

到底是自家的心腹,又有司馬慎為他求情,即便晉武帝司馬簷心中還很有幾分惱怒,也還是回過頭去,對跪伏在那裡的衛宮將軍道:“既然太子都這樣為你求情了,那桓卿你就起吧,莫要再在這裡跪著了,下去好好休養。”

“臣謝陛下開恩。”著甲的衛宮將軍又是一叩首,才站起身來。

峻陽宮宮門很快閉合,空蕩蕩的宮門前再一次安靜下來。

不獨獨是宮門地界,就是那帝宮深處,原本正由九位大巫師主持的禮祭也停了,喧囂過後的冷寂看著就讓觀者憑空生出幾分失落來。

“可惜了……”

在那些往峻陽宮方向投來目光的陰域中,有聲音悠悠長歎。

“是很有些可惜,那樣龐大的一份氣數,竟然就這樣消失了,若是能讓我們瓜分去些,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有人心動惋惜,卻也有人敬謝不敏,“你還真想打那份氣數的主意?也不怕胃口太大塞了牙,噎得慌?”

那是萬民氣數!雖然不知道那司馬慎到底是從哪裡尋摸來的,可萬民氣數就是萬民氣數,膽敢隨便伸手,就要有被人斬去那隻手甚至是循著蛛絲馬跡找上門來清算的準備!

不見方才的司馬慎,就被孟彰直接找上門去了嗎?!

起了心思的人細想一想,也很有些瑟縮。

隻看方才司馬慎在那一捧赤火麵前的接連退讓,就足夠讓所有人看清那赤火、那赤火背後的孟彰到底有多不好惹了。

何況,也不是誰都眼瞎,到如今也還看不出那捧赤火的本相和來曆。

“那孟彰,確實是很棘手……”那人低歎了一聲,到底是忍不住,問道,“那孟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來曆?不是都說他可能也是陰神神尊轉生而來的嗎?為什麼我炎黃族群的各位祖皇,會願意讓他執掌這人道神火?!”

祖皇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誰是誰了?

似乎聽到了同伴心下的腹誹,側旁有人淡淡掃了一眼過來,那人渾身抖了抖,不禁坐直了身體,眼觀鼻鼻觀心,端的莊重秉正。

“有人道神火在手,本來就難處理的這孟彰,怕是更不好對付了。”有人道。

又有人歎道:“隻能讓著了,除非……”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隻有一種念頭在他們心神中深深紮根。

除非,能在暴起間將孟彰給徹底摁死了。

旁人各種心思早在孟彰決意出手以前就已經有所料想了,此刻便不再盤繞孟彰心神。就是有一點……

收回赤火的孟彰抬眼,對上兩位無常奇異看過來的視線。

“怎麼了?”孟彰問。

縱然手已經穩住,不會再讓杯盞中的茶水蕩起漣漪,白無常謝必安還是將杯盞放了下來。

“沒什麼,隻是有些沒想到罷了。”祂道。

另一邊將杯盞拿得穩穩當當的黑無常範無咎也是點頭:“他們竟然願意將人道神火分給你一簇,可真是難得,也真是大方。”

孟彰沉默了一下:“我還以為兩位兄長會更關心另外一件事的。”

白無常謝必安和黑無常範無咎同時笑了開來。

“你是說這人道神火的容納問題?”

孟彰抬眼看住兩位無常,沒有吭聲。

人道神火非但位格特殊,在炎黃人族族群內部更有不同尋常的地位;也不隻是威能恐怖,少有人能抗衡它的鋒芒。

跟它的這些殊異、威能一樣叫人膽顫的,是容納它的要求。

人道慣常霸道,更有著無與倫比的侵染、同化能力。任何人,是的,任何人,想要容納人道神火,就必須要有容納人道神火的決心與資格,否則……

莫說是要讓人道神火為他所用,隻怕那人還會被人道神火給焚成灰燼。

“容納了人道神火,你就不是孟彰了嗎?”白無常謝必安問。

黑無常範無咎也問:“容納了人道神火,你這裡……”

祂一隻手端著茶盞,一隻手抬起,並指虛點孟彰眉心。

“就變了嗎?”

孟彰心神之中,那顆棕色草種似有感應般地跳了跳。

回過神來的孟彰失笑搖頭:“原來是我想多了。”

兩位無常同時道:“本來就是你想多了啊。”

白無常謝必安更是告訴孟彰道:“夢道其實很凶險,絕大部分的夢道修士不是在夢境世界中迷失,就是沉淪在夢境世界中,成為夢境世界的資糧。真正能在這條道路上修出些成果來的,古往今來也沒有多少。而你……”

“阿彰,你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太快了。”

“修行順利是好事,那說明你跟夢道的契合度很高,起碼比所有人料想的還要高。但這樣一來,你化道、合道的風險也很高。”

黑無常範無咎也道:“尤其是你的悟性也很不錯。”

本就與夢道有著極高的契合度,再有本就高絕的悟性,孟彰跟夢道的距離越發地讓知情人心驚。

“所以,阿彰你需要足夠份量、足夠牢固的東西來幫你抵抗夢道的侵蝕和吸引。”

孟彰恍然:“人道?”

“人道。”白無常謝必安點頭。

“夢道虛薄、空幻,人道則熱鬨、真實;夢道多彩,但終究是由一人而生,人道廣袤,但彙合成這片汪洋大海的每一個生靈都有引領風雲的可能。”

“人道可以克製夢道,而夢道的唯我又可以幫助你在人道的侵蝕、同化中維係你自我的存在,可謂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們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孟彰垂照心神,看向了那捧赤火。

……太順了。

即便他自己也已經親身體會過,更早有相應的心理準備,可當這樣的事實被人似有若無地點出以後,孟彰還是忍不住心生慨歎。

真的是太順利了。

孟彰遙遙頭,暫且將這些想法擱置。

“想來,”白無常謝必安看了他一陣,也忽然道,“人族族群裡的那些人,大抵也有這樣的考量,才分給你這麼一簇的吧。”

孟彰隻是笑:“或許吧。”

他抬眼往外間望去一眼,又問兩位無常:“那峻陽宮的禮祭雖然被我阻止了,但禮祭既起,到底是有部分氣數流入了他司馬晉的朝廷運數之中。”

“兩位兄長慣常行走陰陽兩方天地,除了陽世天地那位賈皇後有孕以外,可還見到有其他的異事?”

“其他的異事麼?”兩位無常沉吟片刻,忽然抬眼相視一笑。

“說來倒好像是有一件事。”白無常謝必安道。

“哦?”孟彰顯出了些興趣。

既是得了外來氣數滋養,那對於這天下黎庶來說,便有異事也該是好事才對。雖然,這都是涸澤而漁帶來的短期利益。

白無常謝必安很願意滿足孟彰的一點小興趣。

“前些時日不是有很多地方大旱嗎?”他問了孟彰一回,見孟彰點頭,他又繼續說道,“大旱的環境慣常很適合蝗蟲生長,所以……”

孟彰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蝗蟲?果真是這玩意兒要來了嗎?

白無常謝必安笑著安撫孟彰道:“不過那蝗蟲沒能長成,就被人給發現,早早做了布置,到底是給防下來了。”

孟彰眉關舒展:“這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白無常謝必安便將那個人所做的事情給孟彰囫圇地說道了一遍。

“……發現地裡的蝗蟲蟲卵以後,那人便當即上稟郡縣中的郡守,那郡守不是個多有耐心處理這些雜事的,本來這蝗蟲的事情就算傳報上去,也是要被擱置在旁邊,等待那郡守閒暇了再處理的。”

“但這回竟是沒有擱置多久,才傳報上去,那郡守就著人處理了。阿彰,你道為何?”白無常謝必安逗趣地問了孟彰一回。

孟彰甚為配合,接話問:“為何?”

白無常謝必安笑道:“卻原來那郡守有一個愛孫,那些日子天氣太熱,那在莊子裡避暑的小孩兒在屋裡待不住,跑出去玩耍,遇到莊子裡的孩童在幫著家裡拔草。”

“那小孩兒自己也跑去試著玩,結果被一隻提早長成飛出的蝗蟲給撲到眼睛,整個人沒站穩,就摔了一跤。”

孟彰一時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麼表情來。

“倒也真是……”

白無常謝必安道:“那小孩兒打小被家裡寵著,其實沒經過什麼事,被這蝗蟲一撲一嚇,還以為那蝗蟲要吃他的眼睛,當下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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