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女將20(2 / 2)

她一手牽著繩索,一手攥緊韁繩,汗血寶馬撒開蹄子狂奔,女人也被拖在馬後,以血肉染紅白雪。

等到了西口關的陣營,蒂娜僅餘下微弱地喘息。

她微微抬起頭,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帶著泣血的悲鳴:“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

舒將軍淡淡地掃了眼地上的女人,冷聲問:“她就是聯軍的副帥?”

“是。”明溪翻過女人的身體,從她胸口掏出一塊令牌捧給舒將軍。

舒將軍握著令牌,看了許久,一字一頓:“叫軍醫來,彆讓她死了。”

明溪拍了拍蒂娜的臉蛋,拖著女人走進西口關。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除卻少數衝出國朝包圍圈中的西域聯軍,大部分皆躺在冰冷的雪地中。

他們的屍體被烈火焚燒,衝天火光照亮夜空。

明溪坐在西三帳中,望向燒紅了的半邊天。

“他媽的,那個蒂娜在哪兒!”大虎帶著一群人罵罵咧咧闖入西口關。

“找她做什麼?”明溪翹著二郎腿,享受阿水的捏肩服務。

大虎蹲到她麵前,嘴角向下瞥:“聽說她是這次西域聯軍的副帥。”

“對。”

“老子同你說,她就是那個混入西三帳的沙盜女細作,害得老子折了十幾個……”

明溪製止他的陳詞,再次問道:“你來找她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大虎一時卡殼。

他才從城外回來,聽說那個叫蒂娜的女人居然是聯軍的副帥,現在被少女打斷四肢拖進西三帳。

他想起曾經枉死的兄弟,又想到因為這次戰事犧牲的同袍,三下五除二糾集一群人來找她的麻煩。

“強·奸?動私刑?”明溪替他說出後麵的話,“還是兩樣一起來。”

明溪看向大虎和他身後眾人變了的臉色,心知她說的**不離十。

大虎一拳砸向地麵,震得積雪飛濺,他罵了聲操,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他慢慢說道:“我答應過阿花,以後隻有她一個女人。”

明溪的視線越過大虎,看向他身後的那群人,淡淡道:“那就是你們了。”

他們低頭,沒有否認。

聽其他兄弟說,抓了好些服侍蠻子將軍的胡姬,都在西三帳。

明溪收回視線,盯著大虎的眼睛,一字一頓:“想動私刑的話,我建議最好還是不要。她現在是個廢人,你們再動私刑,她恐怕活不到血祭軍旗的那天。”

“至於強·奸,你們要是想強·奸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為什麼?”大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是蠻子副帥,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

“所以她該像其他幾位蠻子將軍一樣,被殺於軍旗之下。”

明溪反問:“你們會動用私刑折磨那些將軍,但你們會強·奸他們嗎?”

“這不一樣,她是女人!”大虎吼道。

“我是女人,阿水也是女人,”明溪指向斷臂的臨娘,一字一頓,“她同樣是女人,西三帳的所有人,都是女人!”

阿水出言勸道:“宛平,虎哥,你們不要再吵了。”

花嫂拉著大虎的胳膊:“為了那麼些女人,值得你們這樣?”

大虎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你們是國朝的女人。”

明溪微微一笑:“不對。”

“宛平,我不懂你的意思。”大虎迷茫地坐在地上。

在他的認知裡,蠻子的男人就是該殺,蠻子的女人就是他們的戰利品。

麵前的重劍少女和阿水等人,和他們同根同源,是他們要守護的、國朝的女人。

明溪拍了下大虎的肩膀,輕歎一聲:“除了女人的身份,我們還是國朝的兵。”

“那個女人,除開女人的身份,她還是西域聯軍的副帥。”

“我還是不懂。”大虎和他身後的士卒同時搖了搖頭。

“我一開始就說了,她的歸宿是死在軍旗之下,”明溪再一次解釋,“還有那些胡姬,你們不該把她們認作軍妓。”

大虎看向她:“你有沒有想過,蠻子抓到中原女人會怎麼對她們?”

明溪點頭:“我知道。但錯的不是那些胡姬,你們該去對蠻子男人下手,而不是從胡姬身上發泄怒火。”

最後,明溪下結論:“這是無能的表現!”

“無能?我們無能?”大虎氣極反笑,“宛平小娘子,你說我們無能?”

花嫂見情勢不太好,連忙拉開大虎。

大虎甩開她的胳膊,指著明溪的鼻子:“蒂娜該死在軍旗下,我認;胡姬不許他們碰,我也認。但你說我們無能,老子不認!”

他轉身嗬斥身後的士卒:“都滾!沒老子點頭,胡姬一個都不準碰!”

礙於大虎發火,士卒們罵罵咧咧離開西三帳。

“如果我不在這裡,”明溪從地上爬起來,直視大虎憤怒的麵孔,“你們會怎麼對她們?”

“宛平,你能攔下我,是因為我敬重你,”大虎收斂怒氣,“西口關還有兩千餘人,可都想活活吃了她們,你也能攔住?”

明溪以輕快地語氣說:“來一次便攔一次。”

送走大虎,明溪掀開帳簾,看了眼裡麵顫顫巍巍擠成一團的胡姬和奄奄一息的蒂娜。

“謝謝將軍。”胡姬可憐巴巴地衝明溪磕頭。

明溪用西域話回了一句不用謝,放下帳簾。

她將重劍交給阿水,叮囑道:“不許任何一個男人靠近她們。”

阿水同為女人,自然知道如果沒有少女,她們會遭受怎樣的屈辱。

那中屈辱她曾經遭受過,她能明白那中痛。

阿水用力點頭,發動娘子軍一起守衛軍帳。

明溪來到舒將軍的主帳,張副將沒有通稟便打起帳簾,說:“將軍說你來,隻管進去就行。”

帳中坐了西穀關的守將和他的幾位副將,還有東樓關的幾位將軍。

西穀關守將姓趙,曾在陳宛平祖父麾下當差。

他看見進來的少女,不由得一驚:“宛平侄女,你怎麼在此處?”

“什麼?陳三娘?”

“她就是陳三娘!”

明溪抱拳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後若能開口,定然說給趙伯伯聽。”

她轉頭看向舒將軍,說道:“屬下前來,是有事所請。”

“什麼事?”這麼久以來,少女除了請求他同意西三帳的女人當兵外,還沒為其他事求過他。

明溪朗聲道:“此番俘虜胡姬十餘人,還請將軍為她們賜婚。”

“賜婚?”舒將軍訝異。

很快,舒將軍反應過來,少女是想避免她們淪為軍妓。

或許是因為同樣生而為女,造就了她對可憐女子的憐惜。

“哈哈哈哈,”趙將軍爽朗大笑,“想不到侄女兒還有柔情的一麵。”

“老舒,我這侄女兒可不輕易求人,你就答應了吧。”

舒將軍盯著少女,大聲叫了聲張副將,張副將走進帳中。

舒將軍說:“去把今天俘虜的胡姬帶到主帳來。”

張副將露出疑惑的神情,在他記憶中,舒將軍為了家中的夫人,一向不近女色。

不過他還是和明溪一同走出主帳,將西三帳的十來個胡姬帶到主帳。

舒將軍將胡姬賜給此番立下卓越軍功的將士,並言明她們不是戰利品,而是賜給他們做妻子。

除此外,舒將軍正式將西三帳更名為家屬帳,不可再做皮肉生意,但不阻止西三帳的女人和士卒成婚。

二月的某天夜晚,大虎身穿洗褪色的紅色戰袍,花嫂的發髻間彆著一朵紅花,和百餘對新人一起,拜過天地,拜了舒將軍。

事後,大虎對明溪說:“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明溪聞言輕笑,望月不語。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能得二三已是幸運至極。

三月初,朝廷輸送新的兵源至西口關。

新兵入關那天,正好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灰狼軍旗高懸,迎風展翅。

蒂娜等十來位西域將軍,齊刷刷跪在演武台上,等待最後的審判。

數道紅血飛濺,染紅精美絕倫的軍旗。

——以血祭軍旗,贈我泉下將士。

六月,西口關、東樓關與西穀關三關奉天子聖旨,各出一半兵力合圍蘭國,西域都護府亦不再庇佑協助蘭國圍攻西口關的諸國。

九月,滅其國,誅其不降者,設西蘭關,由舒將軍駐守。

十一月,其餘三關班師回關。

回關當天,阿水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奔向主帳。

“將軍,”阿水看向坐在虎皮椅上的少女,她身旁站著一位斷臂男子,“這是出征蘭國,軍功卓越者的名單。”

明溪接過名單,露出欣慰的表情:“咱們阿水也是千夫長啦。”

阿水調皮地眨了眨眼,飛快地跑出主帳。

帳簾輕晃,明溪抬起頭,看向不苟言笑的阿南。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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