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第 292 章(1 / 2)

蕭定安一夜未睡, 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上了朝。

皇上瞧他這沒精打采的樣子,下了朝便召他到禦書房,“你今兒怎麼了?是不是與媳婦吵架了?”

蕭定安搖頭, “沒有。”

還沒說完, 自己就打了個哈欠。

皇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你這副樣子,朕可不放心將皇宮安全交給你。要不然朕放你一天假,你回家好好陪媳婦。讓她早點消氣。”

蕭定安搖頭,“真沒事, 我們沒吵架。我就是失眠, 昨晚睡不著而已。”

皇上蹙眉,示意黃章倒杯濃茶過來。

黃章領命下去,皇上讓蕭定安近前,“可是有什麼事?朕能不能幫你?”

蕭定安想了想,到底實話實說,“是李天應的事。”

他恨李天應,恨不得除之後快,曉曉說得沒錯,他折磨李天應並不會讓他快樂, 甚至每一次折磨李天應,他都要想起蕭家的慘事。滅族的陰影一直環繞著他。他的戾氣也與日俱增。

皇上蹙眉, 心裡也有些愧疚,“朕知道這次委屈你了。你和娘一直想為蕭家報仇。”

“不是這個。”蕭定安將林曉的話重複一遍。

皇上目光幽深,蕭家滿門被滅已經成了表弟和他娘的心魔。表弟還好一點,畢竟蕭家是在他出生之前就被滅了。他沒有直觀感受到那些親人被殺。

他娘就要痛苦多了。他娘當初可是親眼看到蕭家滿門被斬,回來後整整做了三個月的噩夢。聽舅舅說,當時他娘瘦得都快成皮包骨頭。

否則以他娘豪門貴女的身份何至於自輕自賤非要嫁進齊王府當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妾, 必是恨極了先皇。

他娘當初的側妃之位還是他過繼給了先皇向先皇請旨升上去的。

他娘無時無刻不想找李天應報仇,可偏偏為了他,又不能將其殺死,就隻能拚命壓抑自己的痛苦。

李天應活著一天,他娘就不能解脫。林曉說的放過是讓表弟將人移出府,來個眼不乾為淨。

可這法子治標不治本,不能從根上鏟除表弟和娘的心魔。

皇上轉動手上的藍寶石戒指,目光微冷,嘴角勾起一抹笑,“你還記得小時候,每年下雪後,朕都會帶你到山上打獵嗎?”

蕭定安怔愣了下,不明白話題怎麼跳躍得這麼快,卻隻能跟著接話,“當然記得。”

皇上定定看著他,“你從小在武學上便展現過人的天賦。反而朕對武學上一直表現平平。可每次狩獵,你的獵物都沒有朕的多。你可知為什麼?”

蕭定安動了動嘴唇,他一開始以為是底下人故意放水,讓皇上多打獵物,以討皇上歡心,可後來他才知曉真相。

皇上意有所指道,“對獵手來說,身姿矯健,赤手空拳能打死一隻猛虎就是好獵手。可對獵人來說,儘可能保全自己,抓到更多的獵物才是好獵手。你是個好獵手,卻不是個好獵人。”

蕭定安陷入沉思,久久不語,直到耳邊傳來黃章的輕喚聲,“國公?國公?”

蕭定安這才回神,趕緊接過參茶,將茶一飲而儘後將空碗交給黃章,向皇上道,“微臣先出去了。”

皇上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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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蕭府,蕭定安招來勝邪,“你將李天應放了吧。”

勝邪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國公竟然叫他放了滅族仇人?“不會是夫人叫您放的吧?”

她怎麼這樣呢?明知道國公有多恨李天應,卻還要逼國公放人,怎麼會有如此拎不清的女人。

蕭定安重重歎了口氣,“與她無關。我隻是覺得天天折磨他,我自己也不痛快。姑母也不痛快。”

勝邪怔了怔,不太明白國公的意思。折磨仇人不快樂,難道放了他,就會痛快嗎?

可看著國公不容置疑的態度,他到底不敢表示不滿,隻能依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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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應被放出府,林曉很快就知曉了,她去看小老虎時聽到下人嘀咕,說是打掃籠子,將那人穿過的臟衣服都扔了。

她以為相公會把李天應移到彆院,讓底下人招呼他。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折磨,李天應每慘叫一聲,相公就會想起蕭家有多慘。這根本不是報仇,這是自虐吧?這種想殺了對方,卻又不能殺的痛苦,她曾經也有過,那種壓抑,求而不得的感覺才最是痛苦。

但她沒想到他居然放了李天應?

林曉想不通,會不會是因為她說了那話,他誤會了,因為顧忌她的感受,所以他才放過了李天應?這讓她生起幾分自責,要不是她多嘴,他興許不會壓抑自己呢。

等蕭定安回府後,林曉到底沒忍住,“你為何會放過李天應?”

蕭定安眉心微擰,隻要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有股想要將此人挫骨揚灰的衝動,他壓抑著這份躁動,若無其事道,“沒事。當初答應過表哥的,隻要宮妃有孕就放過他。”

林曉暗暗鬆了一口氣,便不再提這件事。

又過了幾日,林府屋子修繕完畢,李秀琴打算帶女兒去上香,求個良辰吉日搬家。

她這次依舊約了關文淑,“你劉嬸說自打錦凝定親,家裡就一直出事,前陣子她好好走在路上摔了一跤,把自己的腿摔折了。前幾天劉大郎回家,差點跌進湖裡淹死。錦凝那孩子更倒黴,好好在家曬被子,從天上掉了隻雁子砸中她的頭。要不是她躲得快,興許就沒命了。”

林曉覺得這麼多意外也太巧合了,“該不會是人為的吧?”

李秀琴搖頭,“不是。周圍根本沒有彆人。至於那隻雁子也是飛得太累,自己累死的。不是人射死的。她想去上柱香拜拜神。”

林曉對鬼神之說一直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聽到去上香拜神,便也點頭讚同,“行啊,去上柱香也能求個心安。”

“明天天氣好,咱們一塊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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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氣爽,陽光高照,難得的好天,一行人順利抵達護國寺。

快過年了,此時護國寺人滿為患,他們在廟門口排隊等了半個時辰,隊伍才動了一小截。

就在這時從山下走上來一個穿青衣的下人。他到了廟門口也不排隊,直接將站在門口的一家人蠻橫地擠向一邊,被擠的人沒有防備,差點被他摔倒。

今兒來上香的香客有富家小姐、有官員家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他們遠遠沒有這幾人豪橫。

粉衣丫鬟扶著老夫人起來,衝著剛剛推她的人下人罵道,“哎?你怎麼回事,橫衝直撞,差點把我們家老夫人擠倒了。”

那下人見老夫人身上穿著布衣,嘴角勾了一絲諷笑,得意洋洋道,“我來排隊。”

粉衣丫鬟氣得不輕,“你來這兒排隊?新來的香客要排在後頭,你懂不懂規矩啊?”

那下人鼻孔看人,囂張又跋扈,“你可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啊?居然敢讓我們排在後頭。”

不少人紛紛駐足,想看看這下人的主子到底是誰,竟有如此大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