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第 292 章(2 / 2)

林曉也好奇往後看。

隻見三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女踏著石階緩緩而上。

最年輕的應該是個未出閣的小姐,戴著帷帽,看不出長相。但看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飾想必也是一位大家閨秀。

小姐旁邊的婦人估計是她娘,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那領頭的男子大概四十多歲,卻是吊兒郎當,大冬天手裡還搖著一把紙扇,學風流雅士故作瀟灑,但那副鼻孔朝天的架勢,瞧著就很欠揍。

林曉感覺到劉婉凝的身子僵硬得不像話,額頭一直在冒汗,她小聲問,“你怎麼了?”

劉婉凝將自己的身子往她身後藏了藏,小聲道,“他是薛賢妃的叔叔。”

林曉怔愣好半天,才想起薛賢妃是誰。

這薛賢妃頗為受寵,因皇後出身低微,管不好後宮,現在代掌後宮大權。

沒想到她受寵,她的娘家人就張狂起來,其中最張狂的人是誰當屬她叔叔。

當初害了薛侍郎撞柱而亡的罪魁禍首,竟又借著侄女的勢再次耀武揚威起來。

也不知宮裡的薛賢妃知不知道這個叔叔在外給她招禍。

林曉這邊還在思量,那邊已經吵起來了。

薛旺全有個寵妃侄女,可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人。

這青衣下人運氣不太好,撞的正是尉遲恭的夫人,眼見自己排了一個多時辰的隊,居然被彆人搶了,她焉能不氣。彆人怕薛旺全,她卻是不怕的。

她不僅不怕,還往前站了一步,狠狠盯著薛旺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勇模樣,“本夫人就站在這兒,就是不讓你,你又能拿本夫人如何?”

薛旺全不當官,自然不認得尉遲夫人是誰,可看她這神氣的樣子也猜到對方身份不低。

薛夫人是女眷,當初薛侍郎在世的時候,大嫂也曾辦過幾場宴會,薛夫人認識尉遲夫人,趴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薛旺全聽到是尉遲夫人,額頭開始滴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薛夫人主動給他遞台階,“算了,咱們排後麵吧,反正咱們也沒急事。”

薛旺全卻不肯給她這個麵子,要是他真乖乖去後麵排,他今兒這臉就丟光了。他不可能乖乖到後麵排隊,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看到尉遲夫人身後站著幾個衣著普通的婦人,他剛要將那幾位平民扯開,沒想到有人主動讓出位置,“我這邊不急,你們站我的位置吧。”

林曉剛開始隻是看戲,沒想到關文淑會主動讓位置給對方。

李秀琴也有些愣了,她以為關文淑是畏懼薛旺全的權勢,忙扯了下她的袖子,斜睨了薛旺全一眼,“文淑,你彆怕她,我諒他也不敢得罪我們林府。”

薛旺全凝視著李秀琴,總覺得這人瞧著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身邊的夫人小聲解釋,“老爺,這人好像是林侍郎的夫人。她旁邊站著的夫人是她女兒廣德郡主。”

薛夫人恨不得昏死過去,這一天之內竟然遇到兩位大佛。

薛旺全腿也軟了,他侄女再得寵,也比不上這兩位啊。

他訕笑著哈腰,“這位夫人說得對,我們就排在後麵吧,不用你讓。”說著就要拽自己的夫人和女兒到後麵排隊。

關文淑卻將人喊住,“慢著。”

她回頭衝李秀琴解釋,“其實我隻是想報答他們而已。”她拍了拍女兒僵硬的身體,拉著她過來,“想當初要不是這位夫人借了穩婆給我們,我那年興許就要難產死了。”

李秀琴微微一怔。原來竟是這樣?

關文淑帶著女兒上前衝薛旺全的夫人施了一禮,“當初我們同時在護國寺祈福,天氣不好,隻能留在廟中。當晚一同生產。不知薛夫人還記不記得?”

薛夫人是個以夫為天的女子,有些懦弱,哪怕她根本不記得這件事,可為了讓相公麵上好看,她硬是點頭,“對,對,我記得。”

關文淑視線轉向戴著帷帽的小姐,“這位就是令愛吧?”

說著,拉著劉錦凝給薛夫人拱手,“快謝謝這位夫人。當初要不是這位太太好心,你可能就生不下來了。”

劉錦凝下意識往後退,不想近前,卻又不得不上前施禮。她連看都不看兩人,抿了抿嘴,上前低聲叫人,又施了一禮。

關文淑蹙眉,往常閨女都大大方方,今兒這是怎麼了?竟然如此扭捏?

難不成她是怕這薛旺全?被剛剛他那頤指氣使的態度給驚住了?

關文淑來不及多想,就將自己的位置讓給薛夫人母女,“以前就想著報答夫人的恩情,今兒這位子就讓給您吧。”

薛夫人謙虛擺手,“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關文淑笑笑,帶著女兒到後頭排隊。當初薛家前途無量,她男人隻是小小舉人,她拿著重禮去感謝,人家連個麵都沒露,禮物也不肯收。

關文淑隻想當麵道聲謝,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也算解了她的心結。

排了兩個時辰的隊,燒了香求了簽,關文淑便想到後頭讓住持大師看一次。

李秀琴和林曉也沒有急事便一塊去。

這次住持大師讓四人都進去。

“大師啊,自打定了婚,家裡就一直在走背運。勞煩您給瞧瞧我女兒的婚事是不是有問題?”

住持瞧了一眼簽文,又仔細打量劉錦凝,卻見她頭也不抬,“施主當真不悔嗎?”

眾人皆是一愣,劉錦凝抬起頭,年輕嬌嫩的臉上寫滿了剛毅,“無怨無悔。”

住持一歎,輕輕頷首,“你的姻緣全係在你身,老僧也無從得知。”

關文淑聽著這兩人之間的談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女兒有心上人?可瞧著她的樣子不太像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回了家,關文淑打發下人出去,拉女兒到屋裡說話,擔心外麵人聽到,壓低聲音問女兒,“剛剛住持大師那話是什麼意思?你可是有事瞞著我們?”她小聲道,“你要真有心儀的公子,你說出來,爹娘可以為你參詳。”

劉錦凝搖頭,“娘,女兒天天待在家裡,哪有心儀的公子。”

關文淑不信,女兒要是真沒心儀對象,為何大師那麼說。她以為女兒羞澀,難以啟齒,就小聲道,“雖然你現在已經定親了,但是你們還沒有成親,一切都還來得及。你也不必顧忌爹娘的麵子,什麼事都沒有你的幸福重要。大不了咱們給男方多賠幾次禮。你老實跟娘說,到底有沒有心儀的公子?”

劉錦凝根本無從解釋,就隻能回答,“真的沒有。娘,你要相信我。我根本沒有心儀對象。”

關文淑見女兒神色自如,難不成真是她多想了?她想了想,“娘已經提前問過你好幾回,是你自己說沒有心儀公子的。這轉眼就過了年,婚期也沒幾個月了,要是你真想反悔最好在成親前。要是成完親鬨出笑話,娘都保不住你。你爹雖不像你阿爺那麼古板,可你要是做出醜事,他也饒不了你。”

劉錦凝怔愣了下,搖頭,“女兒真沒有。”頓了頓,她又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女兒相信父母的眼光。”

關文淑細細打量女兒瞧不出半分勉強,終於放下心來,“那成吧。”

說完,她便起身出去了。

劉錦凝坐在梳妝台前,靜坐許久,也不知想到什麼,起身到衣櫃裡打開自己的箱子,從箱子裡麵取出一個木匣,裡麵放著一塊年代久遠的嬰兒肚兜,她情不自禁看向外麵,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前塵往事早該忘了,她也永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