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林元娘端著親手熬的烏雞湯來探望江嘉魚,她身體比江嘉魚好,即便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當晚就緩過神來。

“這次要不是表妹,我定然凶多吉少。”林元娘長長作揖,身體幾乎彎成九十度,“表妹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日後表妹所求,但凡我能做到絕不推辭。”

江嘉魚被這鄭重架勢嚇了一跳,連忙道:“大表姐你不用這樣,你快起身,都是我該做的。”

行完禮林元娘才直起身,望著不好意思的江嘉魚,輕輕笑:“這也是我該做的。”

“哎呀,你們倆就彆客氣來客氣去了,”林五娘笑嘻嘻打岔,“表妹救人是應該,大姐姐謝救命之恩也是應該,都是應該的,姐妹之間本就應該互幫互助呀。”她目光炯炯看著江嘉魚,終於逮到機會問,“聽桔梗她們說,你是做夢夢到了大姐姐,你怎麼會夢的這麼準啊?還有你那個救人法子,哪學來的,都說大姐姐已經沒氣了,硬是被你救了回來。”她可好奇死了。

窗外古梅樹洋洋得意:【我提醒的。】

江嘉魚麵無虛色:“大概是神靈不忍心大表姐離去,於是托夢給我。至於那個救命辦法,當時突然就想起來了,應該是我以前學的,不過跟誰學哪裡學,我沒想起來。”之前對著林伯遠林予禮父子她就是這樣回答,誰來都隻有這個答案。

林五娘眨巴眨巴眼,覺得匪夷所思,可好像隻有這個解釋了,要不然怎麼能把時間地點都夢地那麼準,她就誇張地哇了一聲,看向林元娘:“大姐姐你聽見了吧,有神靈在保佑你呢,你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林元娘輕笑,為林五娘的小心思,家中的妹妹們實在可愛:“我聽見了,有你們這樣的好妹妹在,我就想不好都難。”

林五娘咯咯笑,又問江嘉魚:“你知道了嗎,祖父同意大姐姐和離了呢,大姐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舅父已經告訴我了,”江嘉魚望著林元娘,笑盈盈拱手:“恭喜大表姐擺脫人渣。”

林五娘噗嗤笑:“人渣?竇九郎可不就是去掉所有好品德之後剩下的渣滓,這詞用得貼切。嘿,我發現你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樣出格的話都敢說,說的真好!”事後聽來江嘉魚那番離經叛道的話,林五娘簡直想五體投地,把她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江嘉魚正經了神色:“這裡隻有我們姐妹,我便實話實說,那日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世道不公,女子生來便處弱勢,難免遇上不平之事,若是一味忍氣吞聲,隻會被得寸進尺,所以還是強勢些好,世人多欺軟怕硬。”

“聽妹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林元娘動容,雙手拉起江嘉魚的手,羞愧道,“之前是我懦弱無能,犯了糊塗。以後再不會,妹妹說得對,我連死都不懼還有何懼。”江嘉魚一番話讓她醍醐灌頂,她不再惶惶於能否和離,拿出敢於自殺的勇氣,彆人就休想輕易踐踏擺布她。

江嘉魚喜笑顏開,真好,這才是徹底地救了林元娘,讓她不再覺得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

即將被和離的竇九郎正在自己偷偷置辦的私宅裡與猛男狂歡,他已有整整五日未回家,是以壓根不知道林元娘被臨川侯接走一事,就更無從得知後事。

正快活著,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把赤條條的竇九郎嚇得一個哆嗦,抬頭一看,竟是林予禮,怒火頓時變成羞臊。白日宣淫撞上小舅子,哪怕無恥如竇九郎都臊得滿臉通紅,一把推開那相好的,手忙腳亂撿衣服遮醜。

他那相好的還當是情敵來捉奸,誰讓竇九郎屬章魚,長了八條腿,腳踩多條船。他示威性地摟住慌裡慌張的竇九郎,斜睨林予禮:“你誰啊,沒看見我們正在辦事,識相的趕緊滾。”

林予禮輕輕笑了下,薄唇吐出一個字:“打。”

身後家丁一擁而上,按著完全沒搞明白情況的狗男男一通揍,揍得竇九郎鬼哭狼嚎:“林予禮你瘋了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你姐夫!”

林予禮慢條斯理地回答:“打的就是姐夫,你毒打長姐,身為兄弟,我自然要幫長姐教訓你,不然豈不人人都當我們林家姑娘可以肆意欺辱。”不和離,那隻能君子動口不動手;可都要和離了,打一頓無傷大雅,這種對女子動粗的敗類,合該讓他感同身受下那番皮肉之苦。

抱著頭躲的竇九郎心裡一突,一直以來都沒人替林元娘出頭,以至於他都忘了林元娘還有娘家人,且還是實力不俗的新貴。

打妻子這種事,擱哪兒都是沒理的,竇九郎相當識時務地求饒道歉:“彆打了,彆打了,文長,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後,我回去就向元娘賠禮道歉,保證以後絕不動她一根手指頭。”

林予禮冷眼看著哀叫求饒的竇九郎,林家家丁並未停手。

眼見求饒無用,竇九郎開始威脅叫罵:“林予禮,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竇家也不是好欺負的,我祖母可是寧國大長公主!”

“我們林家不過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到天邊理也在我們這邊。”林予禮輕嗤,“竇九,你強奪長姐嫁妝養男寵,長姐不允,你就毒打長姐,你說你該不該打?”至於林元娘自殺未遂,林予禮並不打算提,事情發生在臨川侯府,竇家大可以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甚至倒打一耙。

氣憤填膺的竇九郎霎時啞火,嫁妝是女子私產,夫家無權處置。竇家入不敷出十幾年,全靠典當祖上留下的產業維持體麵,可從未動過女眷的嫁妝。家裡女人太厲害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動女人嫁妝會遭人恥笑,講究的人家,寧可借錢舉債都不會動女人嫁妝。

林予禮帶著鼻青眼腫的竇九郎來到竇國公府,竇家人的反應和竇九郎一模一樣,先是憤怒後是尷尬。

竇九郎的母親竇三夫人硬著頭皮道:“這孽障合該教訓,元娘多好的媳婦,這個孽障居然不珍惜。”至於強搶林元娘嫁妝養男寵這種事,竇三夫人都沒臉提,她扭臉痛罵竇九郎,“你個混賬東西,看看你乾的好事,你要是再敢動元娘一根手指頭,看我怎麼收拾你。”為求逼真,竇三夫人親自上手錘了竇九郎好幾下。

竇九郎頂著一張豬頭臉配合地哎呦哎呦叫喚連聲賭咒發誓,無外乎以後會好好對待林元娘。

若不為和離隻為了替林元娘撐腰,其實目的已經達到。竇家欺軟怕硬,知道林家會為林元娘出頭,他們就不敢太過分。說起來林元娘這四年來所受皮肉之苦,實屬冤枉,但凡耿氏姑侄三個有些骨氣都不至於。

可林予禮的目的就是和離:“其實諸位長輩都明白,令郎另有所愛,對長姐並無情意,情不投意不合,難免生怨懟,不若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平地一聲雷,隻把竇家人炸得目瞪口呆。

“你們竟想和離!”寧國大長公主難以置信地高喝,她猜到林家會借機發作立威,但是沒猜到他們竟敢提和離,他們林家可有好幾個姑娘正值適婚之齡,他們怎麼敢!

林予禮語氣一貫的平和:“二心不同,難歸一意,莫如各還本道,免生憎怨。”

一直裝死的竇國公坐不住了,因為搶奪妻子嫁妝養男寵還毒打妻子,被女方提和離,竇家丟不起這個人啊。傳揚出去,誰還舍得把女兒嫁到竇家來,就是姑娘們的婚嫁也要受影響。

竇國公信誓旦旦地保證:“文長,實不必如此,你放心,九郎從今往後絕不敢再對不起元娘,不然我頭一個饒不了他。”

一旁的竇三老爺和竇三夫人也連聲附和,竇三夫人還推了竇三郎一把,他當即指天對地發誓,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國公爺。”林予禮抬手一禮,“恕晚輩直言,這不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九郎婚前就養男寵,已經到了耽擱綿延子嗣的地步。長姐第一次挨打是在兩年前,嫁妝被強奪是一年前的事。想來貴府沒少管教九郎,可九郎改了嗎?天性難改!長姐韶華正好,家中長輩實不忍她蹉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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