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 / 2)

回到古代當鹹魚 緩歸矣 10466 字 6個月前

謝皇後神色波瀾不驚,無悲無喜亦無慌無亂。

臉色巨變的是昭陽公主,她聲音尖銳充滿了抗拒:“我才不要嫁給表哥!父皇,我不喜歡表哥,我就喜歡陸洲,除了陸洲我誰也不嫁!”

皇帝眼底掠過不悅:“陸洲不合適你,你表哥最合適。”

“我不要,我不喜歡表哥!”昭陽公主放聲尖叫,刺得人耳膜轟鳴。

皇帝本就在宮宴上飲了不少酒,腦袋隱隱發疼,此刻被昭陽公主一而再的在耳朵邊大吼大叫,就像一根細針直刺太陽穴,終於忍無可忍,厲聲怒喝。

“閉嘴!”

這一聲嚴厲至極的嗬斥直把昭陽公主嚇愣當場,神情難以置信中又透著驚恐。

皇帝按了按太陽穴緩解頭疼,對謝皇後皮笑肉不笑道:“兒女婚事自來是父母之命,朕覺得景元當女婿是極好的,皇後呢?”

謝皇後眉目沉靜:“既如此,陛下明兒便問問兄長下意下如何。您也說了,兒女婚事父母之命,沒有我們單方麵做主的理。”

這天下從來都不是皇帝的一言堂,而是君臣共治天下。當年先帝大權在握,想娶世家女為媳招世家子為婿,都尚且得問過世家意願,先帝都做不到的事,憑他也想乾綱獨斷。

皇帝分明是酒壯慫人膽,故意來惡心她。崔氏敢拒婚四皇子,當謝氏不敢拒公主?撕破了臉,看誰更難熬。

換個皇帝,其實也未嘗不可。雖然二十年之功毀於一旦,要重新布局經營,謝氏未必能有如今的地位。可這皇帝一日比一日昏庸,彷佛是破罐子破摔了,隻顧眼前快活,再繼續和他綁在一條船上,指不定哪天就跟他一塊沉到水底。

皇帝咄咄逼人:“你是姑母又是皇後,難道還做不得主了,莫不是覺得景元當駙馬還委屈了?”

謝皇後語氣淡然:“是姑母是皇後又如何,姑母又不是母,皇後雖是國母,卻也無權擅自決定大臣兒女婚事。不然陛下早就賜婚四皇子和崔氏女了,不是嗎?”

皇帝臉頰重重一抽,被崔氏拒婚,猶如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而謝皇後又一巴掌隔空甩在他臉上。皇帝額角青筋跳了又跳,臉色變得極為可怕。

謝皇後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至極,恍若並未意識到皇帝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宮殿內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安靜到落針可聞。

昭陽公主噤若寒蟬,一顆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深怕帝後反目,影響她在後宮超然的地位。她心裡明白,父皇偏寵,讓她淩駕於眾姐妹之上,甚至在唯二兩個皇子麵前都不低一頭,蓋因她是中宮嫡出謝氏外甥。她想打圓場卻不知道怎麼圓也怕被波及到不敢開口,她大氣都不敢出,縮在一旁,驚懼望著隱隱呈現對峙之勢的帝後。

雷霆震怒驅散了皇帝的酒意,一時後悔一時更惱恨謝皇後。夫為妻綱,可謝皇後對他從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溫柔順從,成親至今二十餘載,無論何時何地都帶著三分傲氣。

世家,實在傲慢至極。

坊間百姓都知道世家傲王侯。

先帝在時,這些世家還收斂著點,可等他繼位,一個賽著一個地傲慢起來。

他當了十年的太子,也忍了十年。

先帝勤儉節約,他也隻能勤儉節約。

先帝廣納諫言,他也隻能廣納諫言。

先帝不好女色,他也隻能不好女色。

好不容易,終於熬死了先帝,即位稱帝,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一展抱負。

他平生有三願:

一願:國家大事皆自我出;

二願: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前;

三願: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然而,當他坐在那把夢寐以求的龍椅上,一邊是崔謝李蕭王為首的世家門閥,根深蒂固到連先帝都要忌憚三分。另一邊是公孫良嚴玨為首的勳貴寒門,他們為先帝所提拔,對先帝忠心耿耿,對他這個新皇卻留有三分餘地。

他隻能繼續忍下去,慢慢提拔親信培養勢力收攏朝政。永業五年,他北征突厥險勝,趁機提拔了一批寒門將領,世家也乖覺了不少。為進一步鞏固皇權,次年他力排眾議興兵百萬禦駕親征高句麗,一為繼續收攏兵權提拔寒門,二為立威震懾世家降服民心。自古以來,開疆拓土的功績是帝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凱旋之後,他的威望便能空前,何愁不能乾綱獨斷。

可那舉全國之力的一戰,百萬兵將征戰,百萬民夫運輸物資,竟然一敗塗地。舉國哀鴻遍野,民亂乍起,帝王天威墮地。

世家豪族和先帝時期崛起的勳貴寒門進一步做大,處處限製他這個皇帝,他再想做點什麼,他們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百般阻擾,試圖架空他讓他做傀儡,這個皇帝他做得是越來越窩囊。

陰沉沉盯著謝皇後看了半晌,皇帝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揮散謝皇後臉上那種鎮定從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又動,最後重重一甩袖,皇帝轉身離去。

“陛下且慢。”謝皇後不緊不慢出聲,“昭陽今日之禍並非隻有糾纏陸洲,更在於她燈市縱火謀害江氏女。”

皇帝身形猛地一頓,轉過身來:“謀害江氏女?怎麼一回事?”

謝皇後淡淡道:“她以為陸洲思慕江氏女,便命宮人燈市縱火製造混亂趁機擄走江氏女,欲毀了她的容貌。”

皇帝一雙厲目瞪向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蒼白著臉,囁嚅:“又,又沒得手,江氏女不什麼事都沒有。我小心著呢,沒人知道是我乾的。”

“真沒人知道?”皇帝將信將疑,顯然並不是十分相信這個女兒的能力。

“沒人知道。”昭陽公主用力點頭。

謝皇後冷笑了一聲,皇帝立時看過去,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地上那塊令牌,昭陽公主也望了過去,還是一頭霧水。

注視著那塊屬於太監的令牌,皇帝眼神變了又變,看向謝皇後:“落人把柄了?”

“怎麼可能!”昭陽公主矢口否認。

“為什麼不可能,你當自己有多聰明,又是把彆人想的多愚蠢。”謝皇後冷漠望著氣歪了臉的昭陽公主,“自以為天衣無縫,可人家早就憑著聲音知道是宮裡太監動的手腳,還趁亂拿到了這塊令牌。”

昭陽公主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謝皇後聲音發涼:“我再告訴你,你以為和江氏女在一起的是陸洲,其實是公孫煜,他們隻差過了明路。”

昭陽公主愕然瞪大了眼,可她明明看見的是陸洲,怎麼又變成了公孫煜?

“若不是正巧被景元遇上,他悄悄從江氏女身上拿回了這快令牌。不等明天日落,公孫家就能順著這塊令牌知道是你身邊宮人乾的好事,屆時留侯來替自己未過門的兒媳討一個說法,你又要怎麼解釋?說你誤會了,說反正江氏女沒事有什麼關係,你看留侯府會不會覺得沒關係!便是陛下,難道真能不給個過得去的交代安撫留侯和南陽長姐。”

謝皇後聲音裡的冷冽激得昭陽公主打了個寒戰,她拉住皇帝的手,求助:“父皇!”

皇帝沒理她,看了看令牌,又把視線落回謝皇後麵上:“令牌不是回來了。”

謝皇後一哂:“陛下不會以為沒了這塊令牌,就萬事大吉了吧。有了太監這個線索,昭陽又在燈市上出現過,之前還因為和崔氏女打賭輸了當眾遷怒於江氏女,外人第一個不懷疑她還懷疑誰。隻要有了懷疑,哪怕沒有真憑實據,心裡這個結就算是落下了。蕭氏那邊,可從來都沒放棄過拉攏留侯,陛下莫不是以為蕭氏想要的隻是太子妃之位?”

皇帝當然沒那麼天真,蕭氏溫氏兩黨鬥得烏雞白眼,怎麼可能隻是衝著太子妃之位,他們要的是皇後乃至太後之位。無論哪一方一旦勢成,他毫不懷疑他們會謀算政變扶老三或者老四上位,後族才能名正言順染指皇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