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大修) 卿家的孫女,朕……(1 / 2)

回到古代當鹹魚 緩歸矣 20719 字 3個月前

在巫蠱沒被發現之前,三皇子一係話裡話外都是四皇子弑兄,哪怕沒有真憑實據,也鬨得四皇子灰頭土臉。

可等三皇子巫蠱施法詛咒帝後的消息傳開之後,輪到三皇子一係灰頭土臉,背地裡多的是人說死了也是活該。

鬨鬨騰騰了半個月,終於找到了三皇子的痕跡,幾塊帶著血跡臟汙不堪的破布,確認是三皇子當日穿的衣服。以發現衣物的地方為中心往周邊尋找,找到了一些辨不出原本麵目的碎骨,還在懸崖底下,發現了三皇子和黃三娘的首飾玉佩。

根據碎骨上的痕跡判斷,是遭受了野豬啃食,經驗豐富的仵作判斷出碎骨的死亡時間在半個月左右……

根據種種線索,幾乎還原出當日的情景:

三皇子和黃三娘摔落懸崖,粉身碎骨,死後屍體還慘遭野物啃食,落了個死無全屍的悲慘下場。

至於三皇子和黃三娘的墜崖是意外還是人為,事情過去太久,已經無從判斷。

要是三皇子活著回來,哪怕缺胳膊斷腿,皇帝都有踢死這個膽敢詛咒他去死的衝動,可養到二十歲的兒子,死的這麼慘,哪怕已經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皇帝還是忍不住眼前黑了黑。

“陛下。”謝皇後麵帶關切之色,“您節哀,老三在下麵定然不想您為他傷心太過。”

皇帝又是悲痛又是咬牙切齒:“這個混賬東西怎麼敢死,朕沒讓他死,他怎麼敢死!”

謝皇後靜默無言。

皇帝怒聲:“他怎麼會去懸崖邊,肯定是有人害了他!”

就聽謝皇後平靜地問他:“那陛下是覺得誰害了老三。”

皇帝張大了嘴,卻是啞口無言,現如今外界都在懷疑老四害了老三,真的是老四嗎,把他親兄弟推下懸崖,讓他遭野獸啃食,死後兩個全屍都沒留下。

“父皇,父皇!您要為殿下做主啊,殿下走的太慘了。”

影影綽綽的哭聲傳進殿內,皇帝勃然大怒:“誰在那兒喧嘩?”

宮人回:“稟陛下,是三皇子妃。”

皇帝再一次啞然。

此時此刻的蕭璧君全然沒了世家貴女的雍容典雅,她傷心欲絕,淒然跪在皇帝麵前,淚雨滂沱。

皇帝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紅了:“你放心,朕定然該會給老三一個交代。”

蕭璧君伏跪在地上:“謝父皇,殿下,殿下他太慘了。”

皇帝好聲好氣命人送蕭璧君離開,感覺頭更疼了,他求助一般看向謝皇後:“皇後怎麼看這樁事?”

謝皇後反問:“陛下想天下百姓怎麼看這樁事?”

皇帝愣住,有些茫然不解。

謝皇後徐徐道:“陛下希望能找出一個真凶來,告慰老三在天之靈,可按照目前的局麵,一直追究下去,難以取得進展,反而引來各方議論不休,於皇室,於老三身後名,還有老四。”

巫蠱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皇室在民間聲譽本就糟糕,被三皇子這一鬨,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更是雪上加霜。趕緊一床大被掩了過去,讓人忘了這件烏糟事才正經,而不是什麼的線索都沒有的亂查一氣,讓皇室那點事淪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天威何在?

四皇子什麼,謝皇後沒說下去,皇帝心知肚明。要是能查出個凶手來還好,如果沒有,那麼四皇子就會被很多人默認為凶手。

私心裡,皇帝還是更偏向於是四皇子殺了三皇子。可四皇子堅決否認,皇帝沒看出破綻來,下麵的侍衛在嚴刑拷打之下也堅決否認,但是生性多疑的皇帝不信。意外,哪有這麼多意外,還是這麼巧的意外?

皇帝看了看謝皇後:“依你的意思,是到此為止,老三這隻是意外?”

謝皇後輕輕搖頭:“明麵上對外宣布是意外,平息滿城風雨,私下調查。”私下查著查著,沒有突破性線索,最後也就是個不了了之。

皇帝沉吟半晌,不弄明白三皇子的死因,他心裡這個結就解不開,奈何形勢不允許,隻能押後再說。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他不甘不願道:“既如此,那暫且就這樣吧。”

*

上千人搜山,上百當日在白雲山的人被列為嫌疑人徹查,鬨得滿城風雨,泉都城的目光都彙聚在白雲山上,最後的調查結果是——意外。

信者有,覺得三皇子是壞事乾得太多,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遂出手收走禍害,實在是樁值得額手稱慶的喜事。

自然也有不信,覺得皇家是為了保住臉麵,保住四皇子,而粉飾太平。有打心眼裡如此認為的,也有在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下人雲亦雲的。

看似事情告了一個段落,實則底下依舊暗潮洶湧。

對此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憂。

江嘉魚屬於歡喜的,總算是告一段落,不必再應付時不時上門詢問的官差,天知道她這段時間有多心驚肉跳,惟恐哪個細節露出馬腳,帶來滅頂之災。

“阿彌陀佛,可算是消停了。”林伯遠如釋重負地拍著瘦了一圈的肚子。

自打出事,林伯遠就很有些不安,誰叫外甥女倒黴,出事當天就在現場附近,因此沾上了嫌疑。又遇上了不講理的皇帝,萬一傷心過度,再或者要替四皇子遮掩啥啥啥,要拉無辜之人背鍋,那上哪兒說理去。

江嘉魚笑笑:“是啊,舅父可以寬心了,本就與我們不相乾的事。”

林伯遠後怕道:“話雖如此,可誰叫那是天潢貴胄呢,趕明兒得去廟裡拜拜。”話音未落,他連連搖頭,“彆彆彆,還是在家裡待著的好,就不信還能撞上邪門事。”

這樁麻煩可不就是因為陪林七娘去寺廟裡做法事才沾染上的,也不知道哪個嘴碎的,把外甥女和謝澤一道躲雨的事傳了出去。挺正常的事,可到了那些長舌婦嘴裡,平白多了異樣的味道,幸好隻是個彆人多嘴多舌。

江嘉魚心有戚戚地點頭,早知道,她肯定不出這個門,還得拉著林七娘一塊彆出去。

林七娘慢悠悠地澆著花,有一眼沒一眼看著心神不寧的呂嬤嬤,自打三皇子出事,呂嬤嬤的心亂了,局麵對三皇子越是不利,呂嬤嬤就越加不安,莫不是她背後的主子是三皇子?或是與三皇子利益攸關的人?

頃刻間,林七娘腦海之中就冒出幾戶人家,因為線索不足,一時倒是難以抉擇。且不急,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來。

同樣歡喜的還有四皇子,固然三皇子的慘死令他名譽受損,但是好處實打實,他隱隱已經有了儲君的勢頭。

這股勢頭令皇帝都開始不安起來,琢磨著怎麼扶持九皇子壓一壓四皇子的勢頭時,喜訊從天而降——蕭璧君有喜。

皇帝又驚又喜,喜於兒子後繼有人,喜於元氣大傷的三皇子黨有了這個盼頭之後能重振旗鼓,打破四皇子黨一家獨大的局麵。

大喜之後,皇帝追封三皇子為齊王。之前因為巫蠱,皇帝在氣頭上,也是礙著悠悠眾口,並未追封,而是讓三皇子以皇子的利益下葬。蕭璧君自然成為齊王妃,同時流水般的賞賜下來,無不是在昭示世人,皇帝對著未出世的孫兒的喜愛。

古梅樹嘖嘖:【你說,三皇子的棺材板會不會蓋不住了。】

江嘉魚的表情一言難儘,講道理,她想都不敢想會吃到這樣的驚天巨瓜。而一手種出巨瓜的蕭璧君,是有點膽子在身上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三皇子的報應。”

三皇子欺男霸女,蕭璧君連同蕭氏就欺負他死了不會說話,讓他喜當爹,還在謀劃他家的皇位,這不就是報應。

蕭氏顯然想走皇長孫路線,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可比三皇子那個棒槌好控製多了,也能更名正言順把持朝政。

皇位傳給孫子不傳兒子,曆史上這樣的例子並不少,金世宗完顏雍、元世祖忽必烈、明太祖朱元璋……

單論公孫煜和常康郡主的關係,其實蕭氏掌權與她而言是好事,有這麼個靠山在,隻要不作死,一般就死不了。

可惜就這些時日以來了解的蕭氏所作所為,這一黨上上下下行事作風過於不擇手段。

雖然玩政治的心都臟,但是不能沒有底線。

蕭氏代表的‘皇長孫’上位,吏治世道隻怕比這如今在位的皇帝好的也有限。

倒是四皇子,以溫氏為首的這一派,行事作風上看起來更光明正直些。

再有謝氏,母後監國也不是沒有可能,論勢力委實不容小覷。

不過站在她的立場上,這兩派還是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不過哪怕是蕭氏一係上位,都比這個皇帝好。暗搓搓的,江嘉魚很是希望誰大膽一點,宮變也好政變也好,趕緊變一變吧。

如今還看不出眉目來,下注為時尚早,江嘉魚決定暫且按兵不動,根據情況再來看要不要爆料。

打定了主意,她長籲出一口氣,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摻和這種事,實在是太為難她了,可誰叫她攤上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隻盼著早日熬過這段艱難歲月,重新過上好日子。

因為這個遺腹子的出現,朝堂上的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古怪。就在這樣古怪的氣氛中,公孫煜回來了。

江嘉魚報喜不報憂,架不住獵鷹是個話癆,啁啁啁,公孫煜就什麼都知道了。

明知江嘉魚卷入麻煩之中,他卻正在平定一場新的動亂,正逢關鍵時刻,身為領軍的副將,他不能擅離職守,隻能把焦急發泄在戰場之上,為此還受了傷。

戰役結束,江嘉魚這邊也以三皇子意外墜崖結案。公孫煜如釋重負的同時,就想借著傷勢要求回都城,可皇帝大概是覺得他挺好用,不準他回來,而是派了禦醫過去。

公孫煜氣了個夠嗆,打發走禦醫,左右沒有要緊事,他就弄了個替身養傷,自己偷溜回京城,快去快回,也就幾日的功夫而已。

雖然是修整期,可擅自離開軍營,這種事可大可小。江嘉魚懸著一顆心,一麵覺得他胡來,一麵又動容他心意。

“你膽兒肥了,留侯知道嗎?”

不期然的,江嘉魚想起了同樣膽子很肥的蕭璧君,隻能說不愧是甥舅。

思及蕭璧君,江嘉魚臉色難免有些古怪,落在公孫煜眼裡,還當她生氣,他期期艾艾道:“還不知道,可我想你了啊,都大半年了。”

直球選手真的無敵了,江嘉魚心軟了,嗔道:“你就不該回來,要是被人發現,有你好果子吃的。”

見她笑了,公孫煜大鬆一口氣,壯著膽子上前兩步,隔著窗戶捧住她的手,認真道:“你遇上這樣可怕的事情,我卻不在你身邊。”

江嘉魚十分通情達理:“你那邊不正打著仗嗎,你要是臨陣離開,你一個當將軍的為了私事說離開就離開,這會動搖軍心,後果不堪設想,我可不想背上紅顏禍水的鍋。再說了,豈是也沒什麼可怕,現在不什麼事都沒了。”

事後說起來雲淡風輕,可當時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擔驚受怕,但凡有個萬一,她都在劫難逃。她這樣善解人意,公孫煜反而更加愧疚。

他寧肯她罵他自己一頓,這般自己心裡還能好過點,至於具體的為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江嘉魚繼續道:“好了,眼下你也看見了,我好得很,你彆耽誤了,趕緊離開都城,彆叫人發現了,橫生枝節。”

公孫煜點頭:“我明天一大早就走。”回去後,更加努力,立下更多的功勳,這樣才能保護住想要保護的人,便是皇帝都要忌憚三分。就像這一次,幸好沒出紕漏,不然沒那麼容易善了。

他語氣平緩,眼神卻有一種格外的堅定,看得江嘉魚怔了怔。恍惚之間,她才發現,半年不見,公孫煜又高了一些,肩膀也更寬了一些,少年氣淡了幾分,透出幾分成熟痕跡來,戰場這個地方果然石塊煉金石。

江嘉魚一時有些欣慰一時又有些遺憾,無憂無慮鮮衣怒馬少年郎不得不長大。

自己又何嘗不是。

這一年的經曆比之前二十年的經曆加起來都要‘精彩’,也與自己憧憬的生活在日漸背道而馳。

“阿煜,你日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江嘉魚忽然問出聲。

公孫煜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和你在一起。”

江嘉魚笑:“具體一些。”

公孫煜想了想:“和你在一起,阿耶阿娘身體健康,世道太太平平。”

江嘉魚含笑追問:“還有呢?”

公孫煜笑起來,透著心滿意足:“這就是很好的生活了。”

江嘉魚點了點頭。

歲月靜好,闔家平安,與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大概是絕大多數人都想要的生活。

“那你呢,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公孫煜反過來問江嘉魚,神情認真,像是再要一個標準答案,自己好努力往上靠。

“我啊。”江嘉魚開始說她的夢想,“其實和你差不多。第一呢,也是世道太太平平。”

在太平盛世長大,從未覺得太平難得,直到來了個亂七八糟的世道,方知道太平有多可貴,沒有和平,什麼都是妄想。

“第二呢,我關心的人都平安喜樂。”

“第三呢,和喜歡人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若是想做事業便做事業,若是不想,就和我一起躺平當紈絝膏粱子弟,整日裡吃喝玩樂遊山玩水。”

江嘉魚盈盈笑望公孫煜:“你是更喜歡搞事業還是當紈絝?”

公孫煜認真地想了想:“其實我兩個都可以啊,努力建功立業,空下來就陪著你遊山玩水。”

他捏了捏江嘉魚的手指:“萬一你被人欺負了,我總得有本事護住你。”

江嘉魚忍俊不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好好努力,讓我當個可囂張跋扈的紈絝。”

公孫煜慢慢笑起來,眼裡有星星點點的光。

久彆重逢,說了好一會兒話。

公孫煜終於在江嘉魚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地道彆。

一想他馬上要走,起碼又是好幾個月不見,淡淡的不舍籠上心頭,忽然捕捉到他眼底的欲言又止和忐忑之色,江嘉魚眯了眯眼,狐疑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公孫煜支吾了下。

江嘉魚催促:“有話快說,婆婆媽媽急死個人。”

公孫煜立刻道:“你能不能離謝澤那個家夥遠一點,那家夥沒安好心。”

江嘉魚愣了愣,轉臉看停在古梅樹上圍觀好戲的獵鷹:“你對他啁啁啁了啥?”

獵鷹:【啁~~~我說的都是真的,姓謝的看上你了,所以才幫你啊,我提醒他機靈點,可彆被撬了牆角。畢竟姓謝的長得人模狗樣,不必他差。】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江嘉魚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公孫煜卻是一幅深感讚同的神情,他們都有婚約了,謝澤這個王八蛋還賊心不死,一看就是個不擇手段沒有道義的,誰知道會不會使旁門左道。

“安啦安啦,我和你一樣,深深的覺得他沒安好心,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所以我恨不得離他百八丈遠,最好永遠都彆和他有交集。”江嘉魚安慰公孫煜。

公孫煜成功被順了毛。

獵鷹表示沒眼看,少年人,也太好哄了點,怎麼也該趁機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兔起鶻落間消失在院牆後,江嘉魚幽幽吐出一口氣,慢慢合上窗。

她得想想,好好地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

三皇子之死是一枚不定時炸|彈,如果哪天爆了,她如何自保?

*

公孫煜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至於何時歸來,還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