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大修) 卿家的孫女,朕……(2 / 2)

回到古代當鹹魚 緩歸矣 20719 字 3個月前

民亂四起,這支早春出發的軍隊彷佛消防隊,哪裡起火去哪裡。照這局勢,江嘉魚覺得搞不好兩三年甚至更久都回不來。

雖然民亂發生地都離京城很遠,可這種按下葫蘆浮起瓢,沒完沒了甚至隱隱越演越烈的架勢,不可避免地在都城上空籠罩上一層烏雲,使得人心惶惶。

外麵都亂成一鍋粥了,東張勻西許廣招降吸納了好幾股民間勢力,地盤勢力也越來越大。可朝堂上各方勢力還在內鬥不休,這還是皇帝刻意為之。隻為了不讓哪一個皇子皇孫做大之後,把他從龍椅上拉下來。

至於外麵的混亂,大概丟掉一郡一縣,隻要不打到都城,不影響他繼續當皇帝,便都算不得火燒眉毛。

有時候,江嘉魚都會想,皇帝不是不想管,而是有心無力,那麼隻能閉上眼不看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每一天都當成末日來過,瘋狂地放縱自己。

雖然局勢不妙,但是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都城內依舊熱熱鬨鬨的,婚喪嫁娶應接不暇。。

林家引來兩樁喜事。

第一樁喜事:林予禮和李錦容的終於完婚。

這對險些有緣無分的小情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等來喜結連理這一天。

相較於林予禮和李錦容這樁婚事的盛大,另一棟喜事就顯得格外低調。

林三娘的婚事也有了著落,是太學一學生,薛家在冀州,世代經商,頗有財富。

是臨川侯選出來的人,他看中了薛家的財富,倒不是賣孫女換聘禮,林家還沒落到這個地步。臨川侯考量的是,假使世道不穩,養兵需要錢。

見過薛公子之後,對於這門親事,林三娘很滿意。薛公子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她所願第一條便是不嫁庶子,她吃夠了庶出的苦。

彆人可能會嫌棄商賈,可她才不嫌棄。商戶好啊,錢多,她窮怕了,不想再受窮。且她是低嫁,薛家隻會供著她,不敢挑剔她庶出的身份。

再來薛家有的是錢,林家有權,靠著家裡,日後讓薛公子謀也好買也好,做個小官,不就擺脫了商賈的身份。

最最重要的是,對於她小心翼翼透露出將來把姨娘接到身邊奉養的念頭,薛公子沒有半點為難。

林三娘想想都要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

待薛公子正式來臨川侯府下聘,林予禮和李錦容完婚,時間已經進入都冬季,到了雪姨娘的周年祭。

很久以後,林七娘回想起這一天,都覺得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她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利用呂嬤嬤或者四皇子見到皇帝,隻不等她行動,皇帝就那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她麵前。

她來白雲寺為林七娘做周年祭並除服,而那一天正巧是三皇子的百日祭。皇帝忽然起了慈父心腸,帶著人前往三皇子殞命之地。

暗中調查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新的進展,似乎就是一場意外了,皇帝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鬱鬱。也有可能是年紀大了,心腸軟了,皇帝突然就想祭拜下這個死無全屍的兒子。

不曾想會在滿目蕭索的深山在發現一抹令周遭萬物都黯然失色的絕色,饒是閱美無數的皇帝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那樣強烈的注視,林七娘如何察覺不到。那是一種非常惡心的目光,就像鬣狗看見了獵物,令她本能的反感。眼見對麵人多勢眾,她垂下眼示意呂嬤嬤眾人趕緊離開。

呂嬤嬤望了望對方的皇帝一行人,她並不認得皇帝,但是看穿戴非富即貴,下意識地搜尋左右,也不知道四皇子有沒有跟來,會不會英雄救美?

四皇子跟來了,這段時間,他又趁機見過林七娘一麵,還是不歡而散,然而這並沒有打消四皇子的熱情,反倒讓他越挫越勇。覺得隻要自己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抱得美人歸。

可四皇子做夢都想不到會在白雲山遇到便服出宮的皇帝,更想不到皇帝會撞見林七娘。

若不是身邊人死死拉著,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衝出去,好做點什麼,阻止最可怕的事情的發生。

被釘在原地的四皇子隻能眼睜睜看著皇帝走向林七娘,目眥儘裂。

呂嬤嬤皺起眉頭,目光不善地望向步步靠近的皇帝,試圖震懾住。自然是毫無作用,反倒是被圍攏過來的侍衛駭住了心神,她心裡發慌,強自鎮定道:“你們想做什麼,我們是臨川侯府的人。”

皇帝這會兒哪還記得死的慘烈的三皇子,滿腦子都是活色生香的絕色佳人,聽見臨川侯府,他想了想才想起來,原來是這一家的姑娘,那就沒問題了啊。世家豪族拿腔作調,就不信區區臨川侯也敢拿喬。

隨行的王太監得到皇帝的示意,清了清嗓子:“大膽,這是陛下。”

該拿身份壓人的時候,皇帝絕不會吝嗇。

呂嬤嬤如遭雷擊,難以置信的望著笑眯眯的皇帝。

皇帝,竟然是皇帝。

真的假的?

便是林七娘都進了一瞬,愕然望過去。

王太監高聲:“還不見過陛下。”

尖細的嗓音喚回呂嬤嬤的理智,這人是太監,再看周遭護衛,頓覺身軀凜凜氣勢不凡。呂嬤嬤心跳的厲害,隻怕真的撞上皇帝了,想來也是,天下腳下,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假冒真龍天子。

呂嬤嬤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都顧不得腳下是崎嶇的山路,磕疼了膝蓋,忙忙道:“奴婢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了呂嬤嬤打頭,餘下眾人如夢初醒,下餃子似的往下跪,磕磕巴巴的晚睡萬萬歲接連響起。

林七娘臉色變得雪白,透著倉皇之色,也要跪下。

“姑娘免禮,地上有石子,莫傷了身體。”皇帝十分憐香惜玉,要不是離得有些遠,他都想親自過來攙扶阻止了。

林七娘仍是跪了下去,凸起的山石隔著衣物膈著小腿,細細密密的疼痛讓她迅速冷靜下來,這算是踏破鐵鞋無覓嗎?

林七娘她垂首跪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似乎是察覺到強烈的關注,下意識悄悄抬了抬頭,猝不及防撞進帝王欲念翻滾的眼底,瑟縮了下,又慌慌亂亂低下頭,受了驚一般。

落在皇帝眼中,宛如受了驚的幼獸,惹人憐愛至極。

已經靠近的皇帝和顏悅色,直接伸手握住林七娘的胳膊,立刻就感覺到手掌下的身軀在細細的顫抖,皇帝不以為然,那些女人在他麵前往往是兩個極端,極端的興奮,以及極端的害怕。前者早已經令他索然無趣,他更偏愛於後者。正如最近得寵的許清如,從害怕厭惡他到慢慢的為他喜為他憂,征服的過程,妙不可言。

皇帝仿若未覺林七娘的驚懼,笑吟吟道:“平身,無須多禮。”

林七娘半是被迫著站了起來,依然低垂著頭,不敢直視眼前的皇帝。從皇帝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她濃密卷翹的長睫,一下下不安的顫抖,猶如受驚的蝴蝶,還有挺翹的鼻尖,雪白細膩,泛著誘人的光澤。

近看更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更難得的是這通身的異域風情,實屬罕見,皇帝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撓了又撓,癢得厲害,恨不得立刻把美人帶回宮。

“你是臨川侯的孫女?”皇帝根據林七娘的年齡猜測。

林七娘聲音低低的夾雜著顫音:“是。”

皇帝饒有興致地追問:“今年多大了?”

林七娘:“十五。”

皇帝笑了笑,果真是花朵一樣的年紀:“來山上遊玩?”

林七娘頓了頓:“去白雲寺上香。”

皇帝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林七娘衣著穿戴格外素淨,發間還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絹花,笑容微微收斂:“你在守孝?”

嚴格說起來,過了今日,林七娘就能除服無須再守孝,依照禮俗,父在母亡,守孝一年,嫡母生母皆是如此。

林七娘回:“是。”

一旁的呂嬤嬤就有些著急,這會兒的時間,足夠呂嬤嬤反應過來,她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父子看上同一個女人,大有文章可做。若不是礙於情勢,她差一點就想告訴皇帝,已經出孝,一點都不影響林七娘進宮。

於此,呂嬤嬤顯然是多慮了。聞言皇帝隻是皺了皺眉而已,接著問:“誰去世了,多久了?”

林七娘沉默不言,頭埋得更低了。

皇帝笑笑,這是警覺害怕起來了。麵對美人,皇帝給足了風度,沒有再盤問下去,知道是臨川侯府的,還怕查不清底細。

“你去忙吧。”皇帝早已經過了追著小姑娘跑的年紀,看上了,隻要不是太麻煩,那就弄進宮再說。

林七娘如蒙大赦一般,僵硬著行禮,後退,在皇帝露骨的視線中轉身離開。

注視著快步離開,彷佛逃命一般的美人,皇帝笑了一聲:“去打聽打聽,可曾婚配。”要是訂了親事,那可就有點麻煩了,不過要是普通人家,也就一點點麻煩而已,皇帝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

走出去好遠,礙著還有旁人在,呂嬤嬤也隻佯裝驚慌:“姑娘,皇上他?”

林七娘看了她一眼,豈會看不出她暗藏在眼底深處的興奮,她配合的露出忐忑不安中又茫然無措的表情,咬著唇,一言不發,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呂嬤嬤轉而泛泛安慰了林七娘幾句,心裡琢磨著要趕緊稟報常康郡主。

林七娘一行人還在白雲寺裡做周年祭,皇帝已經把林七娘的底細查了個清,得知未成婚配,皇帝心情大好,這下什麼麻煩都沒了。

稱心如意的皇帝連祭奠死無全屍兒子的心情都沒了,草草祭拜完,直接回宮,馬不停蹄地召見了臨川侯。

臨川侯莫名其妙,反複琢磨,都琢磨不明白皇帝為何要召見他。帶著忐忑的心情入宮覲見,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問林七娘是否婚配。

臨川侯都懵了。

皇帝?林七娘?

難道皇帝想把林七娘賜給四皇子?

然而望著皇帝那張臉,臨川侯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上林七娘的是分明是皇帝自己。

但凡見過七娘的美貌,鮮少有男子不動念頭,問題是皇帝怎麼會知道林七娘?

突然之間,臨川侯想起了林七娘今天去往白雲寺,難不成皇帝就是這樣巧遇了林七娘,然後一日夜等不得?

皇帝出宮了?還去了白雲寺?

一愣之後,臨川侯恍然大悟,是白雲山,今天是三皇子的百日。在這個節骨眼上……臨川侯壓下那點子不齒,恭恭敬敬回答:“稟陛下,微臣孫女尚未婚配。”倒是和四皇子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可四皇子從未明示暗示過,那麼他當然可以當做不知道。

一時之間,臨川侯有些可惜,與其跟皇帝,真不如跟四皇子好。如今三皇子死了,九皇子尚在繈褓之中,如無意外,四皇子就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前途不可限量。

且四皇子情竇初開,林七娘更容易站住腳,而皇帝薄情寡恩見一個愛一個。七娘進宮想得一時之寵不難,難得是長久的寵愛。隻是曇花一現,反倒是得不償失。

可惜這裡頭根本沒有他選擇的餘地,他隻能實話實說。

皇帝當然知道,他早已經打聽清楚,之所以明知故問就是想知道臨川侯的態度,若是不願意孫女入宮,那就會當場編一個婚約出來,那些世家可沒少這麼打發他。

皇帝露出一個笑影,意味深長地看著臨川侯:“如此甚好,卿家的孫女,朕覺得是個有大造化的。”

話說的這份上,臨川侯想裝傻都不能,皇帝是想放個話先把人定下,省得被他婚配給彆人。於是他躬身:“那是臣一家之幸。”

皇帝很滿意臨川侯的識相,臉色更加和藹,他不喜歡世家喜歡寒門,其中一點就是寒門沒有世家那股子傲氣,很是知道為人臣子的本分。

從皇宮出來,臨川侯馬不停蹄回府,喊來剛剛回府不久的林七娘。

既然皇帝勢在必得,那就得敲打敲打林七娘,無論她和四皇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都得一刀兩斷。

麵對林七娘,臨川侯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你今日在白雲山見過陛下了?”

林七娘輕輕顫了下。

臨川侯便知自己所猜不假,果然如此,也不知是福是禍,然到了這一步,也沒了他們選擇的餘地,他沉沉一歎:“我知道你遠比你表現出來的聰慧。”

林七娘垂眸不語。

臨川侯輕笑了下:“若無幾分聰慧也不能韜光養晦這麼多年。”

林七娘還是沒有抬眼。

臨川侯輕歎一聲:“聰慧是好事,我便和你直說了,今日陛下召見了我,提及了你。”

眼見林七娘不為所動,臨川侯暗道一聲倒是個穩得住的,一種不安油然而起,卻已經沒了他反悔的餘地:“想來你應該察覺到幾分陛下的心意,自來君命難違,你做好準備吧,下個月,宮裡的旨意大概要下來了。無論你是否願意,這事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便是家裡也無能為力。”

林七娘徐徐抬眸:“孫女知道了。”

臨川侯凝視這林七娘沉靜的眼眸,明明隻有十五歲,可那雙眼卻深如井,叫人看不透,不安之感更深,他眯了眯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能幫你,家裡肯定會竭儘全力助你,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可以提出來。”

林七娘牽起嘴角:“我不想進宮,祖父能答應嗎?”

聞言,臨川侯心裡一鬆,若是她迫不及待進宮,他反而要擔心了,他悵然喟歎:“非祖父不想實在是力有不逮,不管你信不信,私心裡,我其實並不想你進宮,寵妃固然風光可那都是一時的。說句再明白點的話,宮裡有皇後在,嬪妃再得寵又能如何。”

這話七分有真,如新晉麗妃,商賈出身,家裡出一個寵妃就能改換門庭,從商戶一躍成為官宦之家,還生了個九皇子,成為皇子外家,那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然而,林家早就是侯府,出一個寵妃尤其是薄情寡恩皇帝的寵妃,受益委實有限,至於生皇子,以皇帝近幾年的子嗣來看,哪有那麼容易。

還有三分假便是皇帝重色,一旦得寵,枕頭風就好使。倘若林七娘得了寵,又心向林家,林家自然能從中受益。

林七娘唇角下往下沉了沉,扯出苦笑的弧度:“那等我再想想看吧,到了再告訴祖父。”

臨川侯定定望著她,半晌喟歎:“那我等著,能做到我總是會讓你如願的。這幾日,你就在家好好調養身體,莫要再出門了。”免得再遇上四皇子,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林七娘應好躬身退下。

想了想,臨川侯又傳來呂嬤嬤,如是這般叮囑,就是讓她看好林七娘,彆讓她做傻事。

呂嬤嬤連連應是,扭頭就傳信出去。

林七娘進宮,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呂嬤嬤不敢自專,還得請示常康郡主。

得到消息的常康郡主挑唇一笑,世間事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饒是她也想不到三皇子會蠢到用巫蠱之術咒人,最終卻自食惡果,命喪懸崖死無全屍,至今怎麼死的都謎團重重,還落了個死有餘辜額手稱慶的下場。

原是為四皇子精心準備的美人,倒是陰差陽錯入了皇帝的眼,細細一想未必不是一個挑撥父子關係的機會。

隻剩下這麼一個年長的兒子,哪怕懷疑他殺兄也得捏著鼻子保下去,不然繈褓中的九皇子一夭折,可就後繼無人了。但是心裡哪能沒點芥蒂,既然能殺兄自然也能弑父,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如今又來個林七娘,倒是瞌睡送來枕頭,但願此女有些本事,既能魅惑得了皇帝又能讓四皇子念念不忘。

“看來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常康郡主低語一聲。

三皇子雖然死了。

卻能在皇帝和四皇子之間割下一道難以縫合的裂縫,又冒出個林七娘,利用得好,可以讓父子反目成仇。

璧君順利懷上孩子,讓圍攏在周遭的各方勢力吃了一顆定心瓦。

是皇孫最好,若不是,起碼十月懷胎這段日子,可以穩住周遭人的心,給他們一個希望。

至於瓜熟蒂落之後是個女兒,不還有九皇子嗎?甚至可能都等不到用九皇子那一天。

十個月的時間,可以發生的事情多著呢。

常康郡主眼底野心翻滾,又漸漸消弭。

“我知道了,讓阿呂儘量跟著進宮,論理,能帶上一個侍從進宮侍候,到了宮裡會有人接應她。”

常康郡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扣著桌麵:“還有,倘若她得了寵,周鵬飛那點事也就算不得把柄了,讓阿呂那邊見機行事,看看能不能另外抓個把柄,不能就讓她想辦法弄個把柄出來,沒鏈子拴著,狗可未必會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