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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值得 春風遙 21357 字 3個月前

林雲起盯著吳聖舒的介紹多看了一秒。

“心理學博士啊,真是讓人羨慕,這行業最近很吃香。”

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微妙的緣分,不久前,他還在計劃著要自學。

“確定他有參與嗎?”

“何止是參與?”聶言歎道:“昨晚我們對趙餘突擊審訊,他擔不住撂了一部分,吳聖舒就是組織的頭目,而你是他親自選定的祭品。”

·

聶言先前曾說過一句話,危險總是隱藏在暗處。

這是經驗之談,哪怕是持獵|槍的獵人,在捕獵時都要先學會隱藏。吳聖舒多年深居簡出,為的就是淡化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深山老林,這裡保留著很多原始狀態的樹木,大麵積的葉子串聯,形成天然的隱蔽圈。

而山林腹地,有一處溫泉。此刻吳聖舒正坐在輪椅上,溫柔地撫摸著溫泉邊的一棵老鬆樹。

深居簡出不等用於與世隔絕,不時還會有人來‘拜見’他,獲得指示。

這些人中,有個彆人曾經是特殊小組的成員,還有一些是民間異士。

他們的共性是將自己的希望儘數寄托在吳聖舒身上,對他們而言,吳聖舒是等同於神的存在。

“錢大哥,異物真的能幫我們實現永生嗎?”年輕人拘謹地坐在木屋裡。

旁邊人冷哼一聲:“記住,永遠不要質疑吳先生的話!”

“偶爾質疑一下無妨。”吳聖舒坐著輪椅出現,前來拜訪的兩人立馬擺出恭敬的姿態。

不過年輕人更多是好奇,他自小能看到些彆人看不見的東西,成年後意外被吸納進組織,時間太短,沒有如旁邊這位錢大哥般,對組織生出忠誠之心。

“異物吞食人的靈魂強大自己,反過來想,我們也能吞食異物的靈魂。”吳聖舒說話時如流水般從容動聽,自然而然地讓人感覺到一股子舒適:“人類殺不死獅子,卻能用獵|槍打死它,甚至剝皮吃肉。”

不知想到什麼,吳聖舒輕輕歎息一聲:“叫你們來是為了通知一件事,趙餘被抓了。”

“趙餘?”小年輕好奇這是誰。

吳先生淡淡瞥了一眼過來,小年輕立時不敢再說話。

錢大哥代替做了回答:“也是組織裡的一員,算是先生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吳先生冷笑:“丟了我一件東西也就罷了。趙餘的事情很快會引起特殊小組注意,進而牽連到我們。”

錢大哥聞言恨不得把趙餘剝皮抽筋了。

吳先生微闔著眼,手指輕輕在腿上敲著,不久後有了決策:

“我會去和異物談判,讓它們最近鬨出點事情來。特殊小組在每個城市成員有限,短時間內顧不過來。在此期間,讓大家都安分點。”

錢大哥連連稱是。

離開小屋後,小年輕有些擔憂:“異物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老大能不能應付過來?”

錢大哥狠狠瞪了一眼他:“最後說一遍,不要質疑吳先生。”頓了頓又說:“先生和異物早就不止一次進行過交易。”

小年輕小聲說:“但老大不是想研究吞噬異物靈魂,這合作怎麼談?”

“白癡,異物也有強大和弱小之分,強大的異物抓幾個弱小的給吳先生,再容易不過。”

“……哦。”

“還有,老大是社會上的叫法,吳先生不喜歡彆人這麼稱呼他,小心你的腦袋。”

小年輕想到吳先生最後那個看似溫柔的微笑,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點了點頭。

·

吳聖舒準備消停一段時間,林雲起卻活躍了起來。

擒賊先擒王,沒了精神支柱,這個邪|教組織也成不了氣候。這兩天他專心在家整合聶言給出的信息,細致研究吳聖舒的個人資料。

“鬼傷害不了你,就是你因為你不相信有它們的存在。”這是那晚見趙餘時,對方咆哮的一句話。

按聶言所說,這個組織信奉惡魔,無神論者在他們眼中就是原罪。

林雲起沉思許久,打給聶言問:“無神論者千千萬,他們為什麼單單盯上了我?”

聶言:“不清楚。”

在這點上確有存疑的地方,究竟是吳聖舒先發現林雲起的存在,以此為籌碼引誘和異物做交易,還是異物想要吞食林雲起,聯係上吳聖舒,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

聶言更偏向後者,幾年前資料庫遭到攻擊,泄露的一條信息便是有關無神論者的。十有八|九是異物蠱惑內部人員,想要從特殊小組的資料中得到答案。

林雲起突然笑了:“信仰是一種神奇的存在,但真正信仰什麼隻有自己心裡明白,無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旁人看見的永遠是冰山一角。”

“……我說我不信,我就真的不信嗎?換言之,我說信,就真的信嗎?”

聶言沉默了,信不信這種事,誰又敢肯定。

林雲起:“但這位吳姓前輩,就很篤信我是無神論者,你說,是誰給他的自信?”

聶言清楚話裡有所暗指,但一時半會兒,他竟揣測不出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青年,究竟是想乾什麼。

“謝謝你為我解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變成忙音,聶言頗為無奈,從始至終他就說了三個字,哪裡解惑了?

另一邊林雲起掛斷電話後,邊翻看吳聖舒的資料,邊開始自己的文學創作生涯。兩小時後,他翻找通訊錄,打給一個許久不聯係的人。

……

黃昏時,是小區最活躍的一個時間段。

帶孩子玩的,遛狗的……雖然人不多,但整個小區勉強算是活過來了。

白辭也在遛狗。

細長的手指勾著鑰匙環,被拴著的骸骨狗跟著一甩一甩。

有個男生看到後,推了下同伴:“快看那隻骨頭小狗,太酷了吧!還長著一張高級厭世臉。”

即便沒有血肉,骸骨狗現在臉部的骨相也透露著生無可戀。

“我想自己跑。”

白辭:“這個點,他該掃樓了才對。”

“要不把我帶到垃圾場,那裡人少,跑兩圈也行。”

白辭:“等他來了,我是先說晚上好,還是‘吃了嗎’?”

骸骨狗:“能理理我嗎?”

白辭沒有等來林雲起,卻等來了幾個扛攝像機的人。

一行人直接進了林雲起的單元門,白辭掐指算了算,確定隻是普通人。

來的是當地電視台的主持人和導演,林雲起開門後,立刻和其中一人握了下手:“周導,好久不見。”

周導感慨:“是啊,一轉眼,都兩年了。”

大學時,林雲起在台裡打過雜,當時他做得那檔綜藝節目不景氣,林雲起建議他轉情感節目。兩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聽,沒想到新節目周導駕馭得遊刃有餘,一直到現在,他對林雲起還存著些感激之情。

雙方熱絡地問好,主持人一臉懵,不明白為什麼嚴厲的導演會對這個看似寒酸的年輕人另眼相待。

這次是林雲起主動打電話找周導,想讓他幫個忙。

周導也很痛快地答應。

“《真情在人間》這個節目相信你也看過,聚焦婚姻,社會等一些問題,當然找人也在範圍內。雖然要幫你忙,收視率上也不能完全不顧。”周導細致地做交待:“希望在描述過程中,多用一些比較煽情的詞彙。”

林雲起點頭:“我了解。”

“不同擔心說錯話,後期我們會剪輯。”說完導演退後幾步,把空間留給主持人。

主持人和林雲起一問一答,林雲起大學沒少當過群演,台詞功底深厚,眼淚是說來就來。

他還能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眼含淚花。

“……有段時間,我在學校被人排擠,情緒低落,乃至一度產生幻覺。”林雲起微微仰著頭,露出脆弱的脖頸,淚花在眼中打轉:“我不敢和人說,直到有天放學路上,我依稀看到了一團模糊的黑霧。”

“當時我太害怕了,不斷叫嚷著那裡有東西,路人沒有伸出援手,反而朝我投來怪異的眼神。”

“……這時,他出現了,念著奇怪的語言,就像是咒語一樣。之後他衝我笑了笑,問我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幼稚的遊戲。”

“因為這句話,路人怪異的眼神變了,隻當家長帶著孩子做遊戲。”

“他幫我緩解了尷尬,說我是過度用眼產生了幻覺,我仔細一看,路邊隻有灌木叢的倒影,哪有什麼黑霧?後來他不厭其煩地給我做心理輔導,我才再度堅信世界根本不存在虛無的妖魔鬼怪。”

第二階段,聲線跟著顫抖:“十五年過去了,我考上了大學,很認真地生活。我想再見他一麵。”

第三階段,眼淚決堤。

林雲起真的是天生的演員,他曾用楚楚可憐這個詞形容柳老板,實際上隻要他想,完全能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讓人動容。

主持人被睫毛掛淚的畫麵迷惑,忍不住問:“你還記得這人的音容相貌嗎?”

“當然,他叫吳聖舒……”

門口的餓死鬼渾身黑氣纏繞。

他不是時刻都去嘗試吞噬林雲起的靈魂,畢竟等的太久,隔半個月才試一次。有段時間確實有很多孤魂野鬼找來,他隻當跟過往一樣,是搶食的,順便解決了。

沒想到那段時間,林雲起的世界觀竟然動搖了。

非但如此,他在回家路上還被異物發現。救他的人不僅通過心理輔導幫他堅定了世界觀,甚至在世界觀外麵焊了扇鐵門。

“他叫吳聖舒,二十出頭的樣子……”

資料上,吳聖舒一直是在天海市上學,而且兩人相差十七歲,林雲起自認沒有人能去確定那麼久遠故事的真假。

他說的情真意切,哪怕門口的餓死鬼都深信不疑。

吳聖舒。

三個字流轉於唇齒間,餓死鬼拳頭硬了。

來之前,周導演隻是想還個人情,沒想到會有意外之喜。

林雲起的身世,獨自攀岩向上時因為孤獨產生了幻覺,後來有人伸出援手,將他拉出泥沼,完全符合《真情滿人間》想要表達的感覺!

周導演喊停,談了幾個需要需要重新錄製的地方,他不愧是老導演,眼光毒辣。雖然林雲起演得很好,但敘事方式讓有的地方略顯平淡了些,周導很細致地一一挑出來,林雲起也是很配合地重錄。

錄製結束,天已經黑了。

周導帶人離開,林雲起:“周五就能播麼?”

周導點頭:“我們不壓節目的。”

送走了他們,林雲起一看時間,以最快速度帶著工具去掃樓。清掃階梯灰塵的同時,他心中的浮塵似乎一並被掃淨。

拖著黑色垃圾袋,林雲起在夜晚的窄道上一邊哼著歌,一邊朝著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晚上好。”

輕快的歌聲被打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林雲起歎道:“晚上好。”

白辭:“我看到有記者來。”

林雲起點頭:“我請的。”

白辭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分好奇:“能知道原因嗎?”

說來話長,林雲起環視一圈,指了個方向,意思去那邊的長椅坐下。

夏日晚上吹涼風,永遠是件令人享受的事情,林雲起愜意地眯著眼,將自己編造的故事娓娓道來。

哪怕是白辭,聽到後也不禁微微一怔。

骸骨狗更是驚掉了下巴,趁人不注意,又偷偷給自己安上。

“吳聖舒從上學到工作期間沒離開過天海市,我們的相遇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為什麼能篤定我是無神論者,最有分量的解釋是他參與了這個過程。”

“聶隊長說吳聖舒曾經是很優秀的前輩,所以那個時候的他幫助無辜弱小很正常。”

白辭失笑搖頭,合情合理,且無從求證真假。

林雲起:“如果讓這些邪|教徒知道他們信仰的這個人,幫助我樹立過牢固的無神論世界觀,他們還會死心塌地地追隨嗎?”

“當然吳聖舒可以解釋說我是在挑撥離間,不過同樣沒證據,我的故事比他的辯駁更有說服力。”

畢竟聶言可是說過,自己是吳聖舒親自挑選的祭品。

何止是邪|教徒會動搖。

白辭心道,哪怕是異物,也會更加相信林雲起的說辭。

從他出現在電視上的一刻,就是最好的證明。如今異物依舊無法對林雲起下口,足以證明他還是徹底的無神論者。

無神論者和通靈者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林雲起主動去栽贓陷害,或者聶言冒險教他這麼做,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了這種懷疑,一些強大的異物在麵對吳聖舒時,怕會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被當鑰匙鏈拎在手上的骸骨狗聽得是遍體生涼,它已經夠膽大包天,但若是同時拉了一堆異物的仇恨,絕對會跪在白辭麵前叫爸爸,求他帶自己遠走高飛。

……

周五的夜晚,對大部分人講,代表著輕鬆,甚至放縱。

特殊小組雷打不動地加班。

“吳聖舒有長期在特殊小組的工作經驗,了解我們的工作方式。”聶言掃了一圈麵色各異的成員們,提醒道:“麵對他時,一定要小心。”

侏儒成員擰開保溫杯:“我看過這位吳前輩的檔案,他的催眠能力不再我之下,單打獨鬥時要儘量避免眼神接觸。”

本來是分外嚴肅的時刻,手機鈴聲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大家下意識朝聶言看去。

隻會是聶言的手機,會議要求參會者關機,但聶言這邊為了避免突發事件,要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

見是白辭,聶言皺了下眉:“喂。”

白辭不打招呼,單刀直入說:“有空的話,可以看一下天海電視台。”

還沒等聶言細問原因,手機裡隻剩下一陣忙音。

大部分人是拿著本子做會議紀要,隻有羅盤七喜歡用筆記本,聶言看了他一眼:“調到天海衛視。”

以為是異物跑到了電視台,羅盤七連忙找到頻道打開,然而並非是預想中驚慌失措的大場麵,電視節目平穩進行著,渾厚還帶著點妖嬈的廣播腔傳來:

“《人間真情在》,我與你同在。”

台下觀眾熱情鼓掌。

同事們麵麵相覷,不明白這是在搞哪一出。

聶言麵無表情:“白辭讓看的。”

白辭絕對沒有閒工夫搞什麼低級惡作劇,眾人聞言坐直身體,仔細看起來。

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今天,我們將跨越十五年的時光,聽勵誌少年講述一位改變他一生的貴人。”

一般《人間真情在》主要講述人都是不打馬賽克的,林雲起那張絕美的麵容一出現,電視機前很多觀眾就不想換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