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座位的順序,該輪到陳幺遞,賀休接了。
吧台邊的座位都挨得很近。
陳幺和賀休都是成年男性,他們坐下,大概隻離了五公分,也就是一個拳頭的距離。
陳幺緩緩的動了。
他動作很慢,慢到賀休能看清他每一個細微表情和每次移動的幅度。
那張臉,那張漂亮的、總是對他很冷漠的臉,這時候不再遙遠,他們幾乎能嗅到對方的呼吸。
那對睫毛微微垂著。
興許是在全神貫注的叼酒杯,也或許是單純的不想看他。
陳幺垂著眼。
白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在燈光不太亮的情況下也像是在發光,他的頭發還是有些炸,好像天生就帶點桀驁不馴的倔。
但他又在小心的咬杯子,專注的模樣有些乖。
賀休就看著陳幺朝他靠近。
直到近到不能再近,陳幺才看了賀休一眼,他的目光帶著很明顯的指使。
過來接。
賀休無法形容陳幺朝他掀開眼簾的那瞬間,睫毛刷一下打開,指使的意味像邀吻一樣。
他的心臟幾乎無法承受,心跳聲震耳欲聾。
賀休無法平靜,他隻能故作淡定。
“你應該也不想酒灑出來。”
陳幺還在跟係統嗶嗶他初吻的事,他沒聽清賀休說了什麼。
好像是一句類似威脅或者解釋的話。
賀休是個好學生。
他虛攬著陳幺的肩,就像陳幺虛攬著女孩那樣。沒有真的碰到,但真的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臉頰上的細小絨毛。
T恤很薄。
薄到阻攔不了體溫。
陳幺不由抬頭。
然後清楚的看到了賀休朝他低頭,寸寸逼近。
劍眉似刀,鼻挺似峰。
沾染著些許汗味的胸膛,男性的荷爾蒙像是忽然炸裂開,兜了陳幺滿頭。
送的和接的都很穩。
一個比一個淡定。
吧台上的樂子人還以為看不成戲了。
杯子忽然掉了。
酒灑到了陳幺的白T上,杯子掉在了地上滾了圈,沒碎。
陳幺失誤了,賀休還沒接到他就鬆嘴了。
陳幺還沒真刀實槍的上過,賀休真是他喜歡的,那一瞬間,他做不到遊刃有餘的浪蕩。
事實上,要不是職業素養到位。
他也該臉紅了。
賀休應該是沒想到陳幺會掉鏈子。
陳幺顯然也沒想到。
兩人一起安靜了下。
吧台上忽然爆出一陣歡呼,浪潮般的掌聲。
“親親親!”
“親親親!”
“kiss!”
“kiss!”
“kiss、kiss!”
很難想象就吧台這點人能發出猶如山崩海嘯的地震音,舞池那都被震驚到了。
吃瓜、看熱鬨是沒人能拒絕的。
“親!”
“kiss!”
他們的起哄的聲音要是海浪的話,陳幺和賀休就在海眼裡,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氛圍。
很難不讓腎上腺素飆升。
賀休都有點上頭了。
他望著陳幺,沒有再裝不認識了,隻是聲音很輕:“老師。”
就兩個字,點到為止。
決定權在陳幺手裡。
陳幺是個挺玩的開的人,他私生活放蕩又混亂,有時候睡醒都不知道身邊人的名字。
他在海浪的中心,陷入掙紮,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拉扯。
一種是隨便呢。
反正不熟。
陳幺的臉確實出色。
他湊近賀休,像是在輕嗅,又像是在觀察,那對玻璃球似的眼珠清晰的倒映著賀休的影子。
賀休的心要跳到心口了。
陳幺幾乎要和賀休碰到鼻尖了。
還有另一種聲音在叫囂,瘋狂的阻止他。
不行,陳幺,不行。
這是同門,是他的學生。
還有,他不朝身邊人下手的……他再也不能忍受身邊人異樣的眼光、像是看著腐爛發臭的垃圾般嫌棄的、冰冷刺骨的眼神。
陳幺猛的止住。
他的臉色異常難看,臉都滲出了虛汗。
燈明明不是很亮,陳幺卻感覺自己在被公開處刑,他有一瞬間很惡心自己,為什麼連賀休都想去親。
他明明知道,賀休不是同,甚至還有點恐男。
賀休還一直對他很友好。
【陳幺,你真的賤啊!】
很多人都那麼說。
粉絲、路人、同事、隊友,還有……他的父母。
陳幺拉開座椅,可能是他用的力氣有些大,椅腿摩擦著地麵,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悲鳴。
陳幺是在眾人的噓聲中離場的。
……
就剩下賀休還站在原地。
陳幺走的時候沒什麼表情,賀休也是,在酒吧又恢複了之前的氣氛後,他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
餘揚摸了過來。
他喜歡玩,拍著賀休的肩:“刺激啊,哥們!全場聚焦!”
“不過那哥們怎麼走了?”
“玩一玩又沒什麼。”
都是男的,親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賀休拍掉了餘揚的手:“他恐男。”
他有點擔心望著陳幺的離開的方向,陳幺走到時候,似乎在出虛汗。
餘揚和賀休是一起長大的,他敏銳的在賀休身上發現了……自責、內疚?
臥槽。
這可比天下掉餡餅還讓人驚奇,終於,他反應過來了,“他也恐?呦嗬。難兄難弟啊。”
這是說陳幺和賀休。
賀休還是不放心:“我出去一下。”
“哎,等等。”
餘揚追上去,“我都忘了那事了……你不是不能接受男的靠近你?連我都不行。”
他很奇怪,簡直覺得驚悚,“剛才那個人要是不走的話。”
“你真和人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