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幺扭頭:“你餓死我好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王妄才不管他有什麼宏願大誌,也不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就咬死了不讓他出去,他還真就沒辦法。
王妄還沒見過陳幺這麼小孩子氣的時候:“不吃嗎?”他自幼飽讀話本,“不吃我用嘴喂你。”
陳幺:“……”
你是不是沒媽,他氣悶,就有點口不擇言,“你是畜生嗎?我才多大,你對我下得了手?”
王妄吹了吹奶白的魚粥:“我也不大啊,又不是一樹梨花壓海棠,有什麼好畜生的。”他喂到陳幺嘴邊,“乖,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見陳幺還是不動,“真要我嘴對嘴喂你?”
陳幺打了個寒戰,嚇得直接咬住了勺子。
可怕,太可怕了。
王妄也不惱:“吃完我帶你去泡藥浴。”
陳幺慢吞吞地咽著粥
,王妄之前對他簡直是百依百順,任他為所欲為,他實在想不通王妄的態度怎麼忽然這麼強硬。
難道是因為他的師兄?
他思索的時候下意識瞥了眼王妄:“你師兄呢?”
王妄繼續喂他:“幫你處理朝政去了。”
陳幺很放任王妄,給他的權力很大,但他還是試探道:“沒人說什麼?”
王妄笑了下:“當然了。”他捏著勺子,不緊不慢道,“說是說了,可沒人敢攔我啊……托你的福,我殺了那麼些人,誰敢攔我。”
陳幺顰眉,他是想讓朝堂上下對王妄群起而攻之的,事實上也是,在王妄回京前,朝堂裡嚴懲王妄的聲音一直壓不下去。
又是因為王妄那些師兄?
應該是了,昔年一個欽天監就能壓得群臣無聲,無量山可不弱於欽天監……讀書人都是聰明人,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個王妄殺了那麼些人自然要付出代價,要是換成堪比欽天監的勢力呢?那就不是惹眾怒了,那是威壓群雄。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妄見陳幺眉心都皺了起來:“後悔了?”
陳幺聞聲抬頭,還沒說話就又被塞了一勺粥,食不言寢不語,他默默閉嘴。
“我後來想了下,你應該不是要我死,你就是想引出無量山。”王妄知道了陳幺的目的,但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陳幺要是問他,他會說的啊。
直說?
直說他想對無量山抽筋吸髓,連骨頭渣子都不放過嗎?無量山對陳幺的誘惑太大了,通過王妄的三言兩語,他窺到了無量山一角,從而產生了覬覦。
他想得到無量山的無上傳承與典籍,他甚至還想得到王妄的師父啟天子……這些他能說嗎?就是王妄願意,無量山的其他人也不會願意,他隻能通過自己的辦法一步步引著他們深陷泥澤,讓他們再也無法脫身,他垂眼:“沒什麼好說的。”
王妄告訴自己不要跟陳幺生氣:“行,不說就不說。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藥浴。”
“……”
陳幺的聲音有些悶,“什麼藥浴?”
“不放心?怕我害你?”
王妄沒接著往下說,“你就剩下喘氣的勁了,還想那麼多做什麼,累不累?”
是挺累的。
陳幺沒承認:“要泡多久?泡久了我容易頭暈。”
王妄見他吃了幾口就不願意再吃了:“飽了?”
陳幺應了聲:“嗯。”
王妄兩口吃完了剩下的,朝外喊:“福全。”
福全差人抬進來一個大木桶,他全程不敢抬頭,磕了頭就帶著人走了。
王妄見陳幺一直看著福全,冷不丁道:“在想什麼?”
想著通過福全跟外界聯係唄。
躺久了,身上哪哪都不聽話,陳幺看向那浴桶:“沒想什麼。”他問王妄,“我走不了,你不讓人進來伺候我?”
王妄笑了下:“這不還有我?”
陳幺頓感頭疼:“……我自己來。”
王妄托著陳幺的腰和腿把他抱了起來,見他還是抗拒:“你想什麼?我毛還沒長齊能對你做什麼。”他掂量了下懷裡的重量,“這麼瘦……至少得養到你十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