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室透的主動申請下,麵試新人的任務最後還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並且安室透還為此準備了一係列的考核題目,態度之認真,準備之齊全讓鶴見偶爾路過看見的時候都忍不住想去問西園寺嵐季這樣的員工到底要去哪裡撿。
加上事務所也馬上就要正式營業,怎麼看都是一片大好景象。
而對此,西園寺嵐季其實也有點頭疼。
具體情況說起來比較複雜,首先就得從事務所目前的經營收入說起。
哦,當然不是說收入不行,事實上剛好相反,占卜事務所最近的收益可以說是好得有點過頭。
雖然還沒正式營業,但因為多了來自北條原田的會員費,這部分就是一大筆收入,而除了這些,就是前些天商業街負責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打電話過來和西園寺嵐季說有人要投資他的商鋪。
當然,對於有人要投資商鋪這件事,西園寺嵐季一開始堅定地認為這是詐騙,畢竟投資商鋪一本萬利什麼的那都是電信詐騙的經典案例。
結果第二天真有人過來要和他簽合同,西園寺嵐季為此直接熬夜到第二天的早上五點,把合同上上下下看了至少六遍,居然愣是沒發現裡麵有什麼問題。
不僅沒有,對事務所還很有利。
投資嘛,本質就是賭自己投的項目能賺錢,不過為了不讓項目失敗之後自己虧得太厲害,投資一方往往都會加一些強硬的限製條件,但到西園寺嵐季這裡完全沒有,重點突出一個“錢已到位,愛虧虧愛賺賺”的豪爽姿態。
然後西園寺嵐季就不擔心對方是詐騙了,他比較擔心自己以後被當成詐騙犯抓起來,剛好他的列表裡還有四個警察,到時候怕不是全自動入獄。
總之,出於“天上不可能掉餡餅”的憂慮,西園寺嵐季最後還是拒絕了對方的熱情邀請——就算是真餡餅,這種程度的餡餅他怕自己的事務所直接被撐死。
直到原田立花因為他拒絕的事找上門來,西園寺嵐季才知道這是對方為了感謝他特地想出來的報答方式。
“其實我本來是想給大師你送一套房的,”原田立花的態度非常真誠,“但是我後來又想了想,這種砸錢的方式實在是太直白粗俗了。”
西園寺嵐季:“……”
不,我覺得你現在這種砸錢的方式也很直白。
而且,“你之前已經付過錢了。”
其實原田立花原則上來說其實也不用付占卜費,因為西園寺嵐季實際上是在給北條占卜,看到她的事情真的就是個巧合。
但原田立花的想法顯然和他不太一樣,西園寺嵐季以為她是在感謝自己解除了誤會,讓她不用在愛情和發小北條之間做取舍,但原田立花其實本來就沒做什麼取舍。
殺不殺北條什麼的都是其次,西園寺嵐季讓北條主動和家裡人說取消聯姻才是重點。
雖然西園寺嵐季當時說是北條自己提的,但原田立花看北條那個樣子就知道對方一開始多半沒那個想法,純粹是靠大師勸說。
換句話說,原田立花不太在乎北條死不死,她唯一覺得麻煩的是北條家那邊要怎麼處理。
——十來年的發小混成這樣,北條知道了大概會很感動。
所以為了感謝西園寺嵐季,原田立花就和剛好正在苦惱的父親提了投資的事,當然她那個時候說的其實也不全是為了還人情,她確實覺得西園寺嵐季很有投資的潛力。
因此她繼續勸說道:“我知道大師你的想法,但這也不全是為了感謝,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以大師您的實力,您的事務所以後一定會越來越有名,我不過是提前沾光罷了。”
西園寺嵐季:“……你可能誤會了一件事,我的占卜並不是一直都準的。”
不要以他的事務所一定會大賺特賺為前提來投資啊!
回顧自己目前為止比較成功的占卜,西園寺嵐季覺得自己能賺錢的主要原因不是他的眼睛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這地方太邪門。
舉例就是他在老家就沒怎麼用自己的眼睛賺錢,一天到晚光被妖怪追殺了。
但是人不能一直靠邪門吃飯。
至少西園寺嵐季覺得不行,畢竟他覺得這地方也不可能一直這麼邪門下去,不然再這麼下去這裡遲早有天要變成空城。
但原田立花不清楚這些,立刻說:“您實在是太謙虛了,這樣吧,您就當是支持我創業,我都已經和父親誇下海口了,全當是幫我一次忙。”
總之,西園寺嵐季的占卜事務所最後還是喜得投資。
西園寺嵐季當然不能說自己不開心,那是對錢的不尊重,但他確實也愁。
用一句話概括一下就是:逐步高漲的客戶需求和實際上極度不穩定的占卜技術力之間的矛盾。
實際上也不止是客戶需求。
錢到位後西園寺嵐季就給安室透補發了工資——之前是真沒錢,但總不能現在也讓對方繼續給自己打白工,然而這裡麵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西園寺嵐季之前答應過要教對方占卜的事。
——其實安室透本人並沒把那件事當真,他現在已經完全放棄理解西園寺嵐季的占卜了,畢竟對於這種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東西,不去理解就是最好的理解。
但西園寺嵐季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現在清楚地認識到了什麼叫“畫餅一時爽,事後火葬場”,自己教是能教,但還是之前那句話,他技術力不行。
本來如果隻是個占卜攤,西園寺嵐季其實還不至於想這麼多,反正一開始也沒想著賺錢,能有個客人都是大進步。
但隨著占卜攤以他自己都沒想到的速度快速進化為正經合法的占卜事務所,西園寺嵐季就不得不去思考更多的東西。
店開都開了,總不能擺爛吧。
但他的占卜水平又實在是個迷,並且肉眼可見短時間內都很難有什麼進步。
而麵對這個困境,西園寺嵐季想出來的辦法是從書店買了一堆書回去。
鶴見看見那些分彆寫著《邏輯學導論》《微表情分析與推理》《基礎心理學》《推理入門》等等一係列書籍,腦袋上忍不住冒出一個問號。
“你要轉行當偵探了?”
“啊?當然沒有,這些是為了練習塔羅占卜啦。”
鶴見:“……?”
你這些書裡連一個帶占卜這個詞的都沒有,你跟我講是為了練習占卜?
“是這樣的,我之前看新聞,看到有個少年偵探在破案,”西園寺嵐季語氣非常感歎,“他真的很厲害,明明是完全沒有見過的事,他卻可以近乎一模一樣地推理出來。”
西園寺嵐季當時就想,沒見過但是能說出真相,四舍五入一下和占卜也很像嘛!
玄學他把握不住,科學分析理性推理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他的塔羅占卜就急需科學的力量來拯救,多多少少可以彌補一下他除了陰陽眼之外的短板。
還好鶴見不是什麼正統的占卜師,他也是個能把傳統的十字牌陣直接改名的存在,不然見到一幕多半要被西園寺嵐季這個所謂的科學占卜氣得心肌梗塞。
不過鶴見雖然不至於像正統占卜師一樣發瘋,但心情也很微妙。
“……你確定你這個能叫占卜?”
鶴見一臉一言難儘:“而且你的塔羅牌呢?你不會徹底放棄了吧?!”
連塔羅牌都沒有,你練習個鬼的塔羅占卜啊!
你還不如真的轉行去當偵探算了!
“我當然沒有放棄塔羅牌,我隻是把它放在了最後一步。”
鶴見:“?”
西園寺嵐季解釋道:“因為我的水平距離肯定和那些專業偵探不能比,所以有時候我能分析出來好幾個可能性,比如你袖口上有一點紅漆,我猜你今天中午不是去了二號餐廳就是三號餐廳,因為隻有往那邊走才會蹭上這種痕跡。”
“但具體是去了哪個餐廳就要靠占卜了。”
說著,西園寺嵐季就拿出自己的塔羅牌,鶴見看了一眼,發現這是最常規的占是否。
而西園寺嵐季要占的問題是“鶴見今天去了二號餐廳嗎”。
占出來的結果是否。
西園寺嵐季點了點頭,看向他說:“你今天去了二號餐廳。”
鶴見:“……”
鶴見:“???”
雖然他確實去了二號餐廳,但先不說這是什麼簡單粗暴的占卜,而且你占出來的結果不是我沒去嗎?!
西園寺嵐季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社長,我的占卜結果你也敢信。”
經過這麼多天的思考,西園寺嵐季已經釋然了,塔羅占卜就像數學,不會的東西就是不會,不準的東西就是不準。
既然注定不準,那不如就用來做排除法好了。
西園寺嵐季連具體流程都想好了,以後可以先用推理分析縮小範圍——這一步很重要,不然他占卜就是無限窮舉法了,最後再用塔羅占卜占是否來排除選項。
哦對,還可以先占一下自己的推理方向有沒有錯誤,以防出現像做題一樣算了半天結果發現第一步就出錯的情況。
西園寺嵐季覺得這樣一來雖然不能和自己的陰陽眼一樣,但肯定比自己以前的占卜法要好。
順便一提,他特意用了十幾本推理小說做占卜嘗試,最後成功靠這個流程選出了全部的凶手。
鶴見:“……”
他覺得西園寺嵐季在搞一種很新的占卜,他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
而就在西園寺嵐季練習自己的新式占卜的時候,諸星大也按照約定來到了占卜事務所的門口。
這是事務所正式營業的第三天,當然,前兩天完全沒有客人,和旁邊幾家辦得風風火火的偵探事務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諸星大看了一眼門口那張嶄新的門牌,很難說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他本來是按照皮斯科手下的要求去查原田社長身上有沒有什麼秘密可以當做把柄,結果還沒查出來什麼,原田社長就拋下了和皮斯科的生意,轉而來這裡投資商鋪。
於是,諸星大的任務就變成了調查那個搶走組織生意的占卜事務所。
更正,是這家占卜事務所背後的隱藏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