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二更合一!!(1 / 2)

科舉官途 參果寶 10516 字 6個月前

王英傑收到了林清的信之後,讀下來心中激蕩不已, 恨不能立即照著林清所言去嘗試一番。隻是王英傑也雖有男兒血性, 但是為人古板方正, 是林清幾個好友中最為循規蹈矩的一個,也最看重家族利益。

如今他的書案上, 還放了一封家書, 來自蘇州府的王家族長,也就是他的祖父王之渙。其中也警告了林清想要開放鐵冶的事情, 讓他不要摻和其中。如今朝堂局勢不明, 林清雖然攀附上了秦家,也得到了楊庭安、永康帝的支持, 隻是畢竟朝中的兩尊大佛把持著地方。若是高黃兩黨的人不鬆口, 林清這事情就成不了。

王家不阻止王英傑和林清交好, 甚至誇讚他有識人之能, 能在林清微末之時就結下同窗之誼。隻是這件事,王家隻想袖手旁觀,為著他們的家族利益、為著王家子孫在官場上的前途。

王英傑是這代王家子嗣裡麵的重點培養對象, 又是長房嫡出, 以後是有極大的可能繼承王家族長之位的。王家也不斷將資源傾斜到王英傑身上,隻要順著王家安排的路,在地方上混個幾年, 然後就能調任京城六部之中, 穩妥地往上爬。

也是因為這個, 王家族長才特意書信給王英傑, 留心關照他。

畢竟是族中這輩中難得的人才,不想王英傑官途剛剛開始就折損在與王家無關的戰役裡。

王英傑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將林清的書信拿出來又讀了一遍,依舊是那般蕩氣回腸、讓人熱血沸騰!放佛隻要按照這般做了,那麼他的人生將不再僅限於王家的一畝三分地中,也不會在被人提起時,便被人稱為王家三少爺,而是隻是他王英傑本人。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這名字不就是當時他父親對他的囑托和希望嗎?

隻是王英傑從小抱養在祖父身邊,他祖父是王家的族長,對王英傑從小的教育就是以家族利益為首位,其他個人的私欲都可以放在一邊。從而養成了他那種古板方正,甚至說嚴苛正統的性格。

試問這世間哪一個少年郎不想要揮斥方遒、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若是王英傑隻是王英傑,那麼他一定會拋開一切大乾一場!

可惜,他不是。

王英傑仔細將林清的書信疊好,裝回信封中,然後用一錦匣裝好,歸置起來,縱然目光留戀不舍,但也隻能將它束之高閣。

而同樣的問題,此刻也在湖廣的懷安縣發生著。

鄭光幾乎是和王英傑同一時間收到的信,雖然兩人同在湖廣任職,但是所在的縣城在一南一北,兩人的交集也隻有林清。鄭光生性豪邁爽朗,而王英傑古板方正,有林清為中介時還能聊幾句,如今天各一方,也隻不過是知道對方和自己在同一轄區任職,並無太多交流。

鄭光的父親如今官拜正四品通政司右通政,從之前的虛職平調到了實權部門,掌管內外奏章和臣民密封申訴之件。當時為了活動到這個位置,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和銀子。恰逢鄭光也考中了進士,家裡都在忙著他父親的事情,就沒有更多的精力幫他打點。雖然吏部的人也算是賣了點麵子,但是同樣的是湖廣,這懷安縣的民風經濟卻是要差了不少,也沒有相熟的上司來照應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應付。

說來說去,也隻能說他父親本身就不是什麼有能力的人,之前一直領著虛職,如今這四品官位也算是到頂了,在通政司表現也是平平。倒是林清短短一年半時間,就從從六品官位升到了四品,還在工部上擔著實權,又是搞火|槍又是弄退了那些番邦使臣,每一次的林清來信都讓鄭光拍案叫絕、讚歎不已。

尤其是看到那封林清火|槍戰韃靼王子那封信,鄭光激動得差點把桌子都要拍散了。

如果說這輩子鄭光最佩服的人是誰,那定是林清無疑,每次和林清探討政事,鄭光都是所獲甚多,甚至一旦有舉棋不定的事情,鄭光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林清。隱隱間,鄭光其實是已經在追隨著林清的步伐了。

所以鄭光收到林清這封信的第一反應就是“乾!”。

每次聽聞林清如何在中央牛逼閃閃,做了各種事情,鄭光打心眼裡就羨慕激動,恨不能立馬調到中央和林清一起對付那些老匹夫。隻是無奈自己隻能在地方上做個七品小知縣,成天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維護治下的安寧,和那些富豪鄉紳鬥智鬥勇,哪裡有林清那邊的暢快人心?

隻是頭腦發熱過後,鄭光又有點擔心。畢竟他妻子郭氏剛剛生產完,身子也虛,兒子也小,如果他撲身鐵冶整治改革,那麼必將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她們母子,同時雖然他對林清有信心,可那也是前路未卜之事。林清在信件中將利害關係和可能發生的後果,也都一一和他闡明。

為著這個,鄭光幾天沒吃好睡好,糾結不已。

鄭光本就是個臉上掛不住事的人,郭氏又是他的枕邊人,對他最是了解。這日郭氏見鄭光又過來看孩子,忍不住就將丫鬟婆子給遣了下去,悄聲問道:“老爺,是衙門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幾天看你神思恍惚的。”

一般衙門裡發生的事情,鄭光不太會拿來煩擾郭氏,隻有確實棘手的問題才忍不住和郭氏傾訴一番,以解心中煩憂。

鄭光懷裡抱著軟軟的兒子,心裡頭也柔的跟什麼似的,這是他第一次當爹,那種激動不可名狀,每次一報上兒子,臉上的傻笑就怎麼也止不住。

如今聽到郭氏相詢,鄭光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然後將孩子放回到郭氏身邊,躊躇再三,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給她說了一遍。

郭氏剛剛生產完坐月子,體力也不是很好,半躺在大迎枕上,靜靜地聽著鄭光的闡述,說著說著鄭光的目光就越來越亮,表達到後麵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郭氏一直滿臉笑意地看著鄭光,等鄭光終於停下後,才溫柔道:“那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和你同科的狀元郎,夫君每次都要大加讚揚的林清林郎中?”

鄭光使勁點頭:“可不就是他嘛!真的厲害,年紀比我小,現在已經在皇上麵前露臉了,還屢建奇功!不管拿出來哪一件,以後都能名垂青史!連他的婚事皇上都給他管了,賜婚了吏部尚書秦大人家的嫡女。”

林清的大名郭氏已經是如雷貫耳,每次鄭光收到林清的信件,都要大誇特誇一番。郭氏跟了鄭光近三年,感情甚篤,對鄭光也算了解。

鄭光在感情上沒得說,或許是因為他父親經常給他母親氣受,所以他到如今一個妾室都沒有,就連她懷孕期間都沒有一個通房丫鬟,真的是做到了尊她敬她愛她。但是在政務處理、為人處世上,鄭光太過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很容易得罪人。他們剛剛初來乍到懷安縣的時候,鄭光做事不夠圓滑,直接得罪了懷安縣的地頭蛇李員外,若不是林清在背後支招,他們在懷安縣的日子應當會相當難過,後麵的政績考核也會很難看。所以在郭氏看來,能有林清這樣一個官場上的朋友,是鄭光之幸。

雖然知道這事有一定的風險,也知道為何鄭光猶豫,但是郭氏還是溫柔地鼓勵道:“老爺,既然如此想做您就去做吧。兒子有我和乳母帶著不會有事的,你不是一直說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做敢當嗎?咱們家領受了林大人的恩惠,如今這事擺在眼前也是一個機遇。咱們母子兩個雖然幫不了什麼,但是也絕不拖你的後腿。大不了就是不做這個官,你夫人那麼多嫁妝銀子、地產店鋪,還怕養不活咱一家三口?”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郭氏帶了點調笑,但是卻讓鄭光喉頭一哽,低下頭靠近郭氏的耳邊悄聲道:“好燕燕,你再給我生一個女兒吧!肯定像你一樣聰明可愛,善解人意。”郭氏閨名郭瀟燕,鄭光情濃時愛稱她“燕燕”。

郭氏低聲想笑,又怕吵醒兒子,臉紅著將鄭光推了出去:“老爺你快去出去,前頭還有那麼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

鄭光這才卸下了所有心理負擔,一心要在懷安縣整出大動靜!

“趙師爺,你去將本縣近年來的縣誌都給我找過來,全都抬到我的書房,我今天就要看。”鄭光一到前衙,就吩咐趙師爺將資料也給他弄過來,這是林清教的第一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將自己所在縣的地理位置、礦產情況搞清楚,這鐵冶到底如今是掌握在誰的手中,一一理順了,才能走第二步。

懷安縣其實地理位置不錯,有兩處重要的鐵礦資源,每年供官府鐵冶所用。每年縣治上上報的出鐵冶產量是一十五萬斤,連續十年都是這個數字,近年來還有下滑的趨勢。其實所有人心中都清楚,這一十五萬斤隻是明麵上的數字,需要上交給國家的,剩下富餘的出產量,則是被一層層瓜分下來。

地方官員要依靠中央官員的提攜,自然每年要去孝敬;底層官員要往上爬,也要孝敬上麵的官員;官員之間請客、年禮、回禮,樁樁件件不能少。而這些銀子從哪裡來?固然搜刮民脂民膏是一回事,可是百姓原本就苦,繳納了苛捐雜稅之後,又有多少個銀子給你搜刮?若能把握住了這些鐵礦資源,也能在裡麵大作一番文章。

一般官營鐵冶中的產出根據鄭光的推算,至少有一大半是隱瞞不報,然後流入民間商人手中。因為鐵冶牢牢掌握在官府手中,自然這定價權也在官府這邊。一般他們按照每斤三百文的價格售出,那麼一十五萬斤就要價值四萬五千兩白銀!當然,按照那些人的貪心程度,可能不止昧下僅僅一半的產出,可能更多。

像懷安縣的兩處鐵礦和官冶,其實暗地裡都由之前的刑部尚書沈修文把持著,如今交到了沈暉的人手中。

而鄭光上麵的知府不管怎麼調動,總歸是沈家的人,這鐵冶產出雖然說從懷安縣縣衙上下見者有份,但是大頭還是由那知府大人拿走,再由他打點上下,扣下一些後交給京城沈家。

這也是為什麼當時林清提出要開展私營鐵冶的時候,那些既得利益者為何那麼跳腳的原因所在——在那些人看來,這是動了他們的蛋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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