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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說完話後,廳內一時靜的能聽到呼吸聲。
楚虞瞪圓了眼睛, 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看著他, 這眼神讓容庭有些不快。
楚虞隻覺得這人瘋了,她剛要開口, 門外忽然響起鄒幼的聲兒:“二姑娘?”
楚虞一怔,循聲望去,林悅兒正扒著門, 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她的目光在楚虞身上停留一陣, 隨即飛快的看了容庭一眼, 麵色複雜, 一聲不吭就跑了。
自打胡氏死後,林悅兒便許久不出房門, 沒想剛一踏出院子, 就能撞上這麼一出。
她有些出神, 路家那位, 對林楚虞有意思。
被林悅兒這麼一擾,楚虞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她扭頭略帶怒意道:“庭哥哥,有些話不能隨意說出口, 你倒是沒事兒,但我一個姑娘家,要是讓旁人會出了不該有的意思, 我還如何嫁人。”
容庭很快蹙了下眉頭, 原本吊兒郎當坐著的身子直了起來, 微微上挑的雙眸眯了眯,站起身來道:“嫁誰,淮景陽啊?”
楚虞猶豫了下,低低應了聲,
男人站起來寬大的影子罩在她身上,楚虞莫名其妙的覺得壓抑,不由退了小半步。
就聽他又道:“你嫁給我,不比嫁給淮景陽好?”
楚虞下意識擰眉,論相貌家底,自然是容庭更勝一籌,但要是擇婿…
楚虞睨了容庭一眼,嫁給容庭,難不成是要同那些娼妓共侍一夫?
想到這兒,楚虞不由打了個冷顫。她雖沒答容庭對話,可那臉上的意思卻明明白白,容庭不由一滯,整張臉迅速的暗了下去。
“真喜歡淮景陽?”
楚虞猶豫片刻,想起淮景陽那張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點了下頭:“挺喜歡的。”
容庭緊緊抿著的唇角驀地扯出一抹笑來,原本來這兒之前打算好的話,到了嘴邊繞了個彎,他忽的一笑:“行。”
說罷,便徑直擦過楚虞,大步流星的繞過長廊,連個背影都不留。
鄒幼捧著茶來的時候容庭已經走了,她端著這原本要給二公子的茶走到楚虞身側,就瞧見她們家姑娘神情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虞驀地回過神來,像是在掩蓋失神似的,匆匆從鄒幼手中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溫茶下肚,這才徹底回過神。
她想明白了,路家一定跟淮家有過節,容庭明知道外祖母有與淮家說親的意思,還偏偏要到她麵前說什麼嫁給他。
分明就是想讓淮家不痛快。
容庭這個人,最記仇了。
楚虞想著有些憤懣不平,他憑什麼拿她當棋子下?
不過這樣想開了之後,楚虞心下陡然一鬆,原本那點緊張也消散無餘。
她將杯裡的茶一飲而儘,潤了潤嗓子道:“薛家下的帖子,可有指名道姓邀誰去?”
常口的薛家,祖上曾出過太傅,至今仍倍受尊敬,如今家中雖無人做官,改而從商,雖是掉了些價,但薛家的生意做的那叫個大,是江南一帶唯一能和路家相提並論的人家。
那個薛秦氏最會同後宅打交道,這附近的各家夫人,無一是她不相熟的,後日她要辦場塞馬球,便邀了好幾家的夫人姑娘前去。
鄒幼忙接過她手中的空杯:“並未,但這前來下帖之人的意思,明擺著是讓姑娘去。”
楚虞低聲應了下:“讓林悅兒也去。”
否則,倒像是她這個長姐趁著家中無人做主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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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有一座十分寬敞的馬場,就連備上場的馬都是名貴的品種,這排場,可算是大了。
前來赴約的小姐三三兩兩下了馬車,都往高台上走去。
是薛秦氏在那兒,理應去打個招呼的。
薛秦氏這次也不過是聽聞淮家看上了林家大姑娘,她實在好奇得緊,就下了帖子,想瞧一瞧這個林家大姑娘。
之前就聽說是個見不得人物,小小年紀竟能將家中的姨娘處置了,一手握著後宅的對牌,一手又保持著林家的生意。
可她今兒個這麼一瞧,確實有些驚豔到了。
原本以為是個長相英氣的姑娘,不料確是個實打實的美人胚子,那水做的眸子,一股子江南的韻味。
秦氏很快就讓楚虞坐下,還安排在了自個兒邊上,她瞧這個林楚虞是越瞧越喜歡。
怪不得陰氏中意呢。
高台另一側坐著兩個男人,二人身側皆有一女子端茶倒酒。
其中著青灰色衣袍的那人是薛家的六公子薛燴,他與容庭算得上是誌趣相投,二人都是秦樓楚館的常客。
薛燴一腳屈起踩在椅子上,胳膊搭在膝蓋上將剛剝好的杏仁全倒進嘴裡,隔著一道珠簾看自個兒母親與一個麵生的小姑娘其樂融融的模樣。
薛燴蹙著眉頭,她看不清那姑娘的模樣,便嫌棄道:“你瞧,我娘哪是賽什麼馬球,分明是想讓我成親,每回都這樣,她也不嫌膩味。”
容庭順著他的目光一瞧,眸子暗了暗,冷著聲音道:“你倒是想的挺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