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厭涼如今有多天賦異稟,他真的完全不想知道,可卻又好像不該害羞,不該挪開眼睛,不然會讓薄厭涼察覺到他的古怪。
按理說,和朋友互幫互助,在現世直男裡應該比較正常,顧寶莛立馬擺正自己的態度,默默念叨催眠自己‘這是正常的,這是正常的’,隨後也乾脆利落地……隔著薄薄的衣袍笨拙模仿學習。
學習的本質是解決今日‘夜來香’之禍。
學習的目的是讓彼此解放。
可顧寶莛在這方麵不是個優秀的學生,哪怕是他先提出要這樣和薄厭涼麵對麵學習,漸漸的也臉皮薄地閉上眼睛,軟乎乎的躺在床上,隻有手還慢吞吞不知所措地胡亂作孽,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動靜比他大好幾倍的薄厭涼身上。
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聽薄厭涼不穩的呼吸,去聽對方衣衫相擦的聲音,最後滿麵通紅的在腦袋裡看見薄厭涼的天賦異稟被自己的手指頭碰了碰……
這邊太子殿下思維混亂,卻不知道薄公子也沒有什麼引以為傲的理智了。
薄厭涼發現自己仗著小七眼睛閉上了,便肆無忌憚的看著太子。
從那再馬車上便無法令他轉移視線的唇,到太子衣衫不整,露出的肩膀,再到那修長緊閉從雪白長袍裡露出的雙腿,不知不覺,像是望梅止渴一般,褻瀆著。
一場好友之間的互相幫助,絕不該是這樣充滿遐想!
更何況當顧寶莛這位初哥在混亂的思維裡迅速解決了自己藥性後,正脫力懶散地依舊閉著眼睛微微張開唇休息的時候,身為好友,也絕不應該這樣不注意,把褻瀆進行到底!
讓顧寶莛忽地感覺身上落了幾場雨點一樣,第一場砸在自己的臉上,第二場砸在他的小腿上……
顧寶莛渾渾噩噩的,起先還沒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嘴角掛著那麼一滴,流入唇間,嘗到一絲腥甜,才渾身困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就乾脆假裝睡著,不敢醒來。
裝睡的太子殿下等了大約幾個呼吸的功夫,才能聽見好友薄厭涼去用那還溫熱的水,將帕子打濕,擰乾,然後細致的給他擦身。
擦得很慢,一點一點,像是生怕把自己吵醒。
但其實顧寶莛真的是很希望薄厭涼隨隨便便擦了就趕快離開,好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一下,讓他幾乎不敢大聲呼吸的肺得到緩解!
誰知道薄厭涼幫他擦乾淨後,竟是也不離開,就那麼站在他的床邊,一動不動,顧寶莛最後裝睡得快要累死過去,不知不覺當真沒了意識,墮入夢鄉。
夢也不是什麼好夢,夢裡和現實接軌,真實又虛幻,因為顧寶莛夢見自己睡著後,天亮時分,守了他一夜的厭涼兄複坐回床邊,單手撐在他身側,俯首吻他……
第二天天微亮,顧寶莛就忽地醒了,醒來床前沒有薄厭涼,所以夢裡的場景應該隻是夢對吧?
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緊急套上昨日的衣裳就悄悄做賊一樣飛快跑路。
坐著義王府的馬車就直接回宮裡,好不容易到了南三所自己的住處,心慌意亂的也沒能再補一個回籠覺,滿腦子都是昨夜馬車上凝視自己的薄厭涼和廂房裡格外讓他不敢對視的薄厭涼。
顧寶莛坐在三所的大院子裡,坐在玉蘭樹下的秋千上整理頭緒,整理過來整理過去,發現自己真是得不償失,是老天爺覺得他這種想要逃避複雜家庭關係的念頭要不得,所以才會把自己的感情和友誼混淆得一塌糊塗,來懲罰他嗎?
那早知道還不如直麵所有家裡的難題,也不跟著薄厭涼鬼混啊!
悔不當初的顧寶莛發呆了也不知道多久,等貴喜喊他,才回神過來,生怕被發現自己昨晚上和薄厭涼的教學課,緊張了一瞬,說:“怎麼?”
一得知太子殿下回來,就急忙趕來的貴喜跪在太子殿下的麵前,隻一眼就看得出太子的心不在焉,但卻也隻是看見罷了,沒有資格多嘴,於是重複剛才已經說過一遍的話:“殿下,六王爺昨兒個回來的時候吩咐貴喜,讓貴喜見著殿下,和殿下說聲,今日他也去莊子上看傷員的病情,殿下想去的話自己過去就是。”
顧寶莛立即從秋千上站起來,點了點頭:“走走走,去莊子上,對了,前線可有信送回來?”
貴喜知道太子殿下等的是正在回京的三王爺的信,隻不過那信送出去後估計還沒有到呢,快馬加鞭也得兩天一夜:“還沒有。”
“那你讓人以薄厭涼的名義去找一下京城第一樓的少東家,金市東,昨天我找著了一頭得了牛痘的牛,買回來後直接送到我和六哥那邊,放在莊子的東邊兒單獨的院子裡,不要讓人接近。”顧寶莛不願意滿腦子都是薄厭涼,便又逃避式開始將注意力瘋狂放在牛痘上,將自己的時間填滿。
貴喜從不多問什麼,見太子殿下風風火火的準備前往莊子上繼續看顧傷員,便連忙招呼周圍的下人準備車馬,順道一邊緊跟顧寶莛一邊說:“昨兒皇後娘娘想見殿下,殿下何不先去請安了再去莊子上?”
這是很周到的禮數,一般皇子隻要是住在皇宮裡麵,都有這個規矩,就像還未成家的六王爺,早上出門之前也是先請安才出去,但顧寶莛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去了恐怕就出不了門了,我回來再去母後那裡請安吧,晚上說不定跟著母後一塊兒用晚膳。”
乾瘦的貴喜知道太子在皇後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如此作為雖然不會受到什麼責備,但感情這種事,其實說不準的,誰曉得什麼時候皇後娘娘忽然就不喜歡這樣嬌縱的太子,轉而喜歡知書達理文武雙全的智茼公子呢?
貴喜眸子裡總深思著顧寶莛從不擔憂的事情。
“哦,還有,三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當初說了十天,如今十天早便過了。”顧寶莛心裡惦記著南營的那些人,因著昨日薄先生和厭涼的針鋒相對,顧寶莛課不希望南營的人被四哥借用太久,三哥真是越早回來越好。
貴喜恭恭敬敬的一邊扶太子上馬車,一邊坐在馬車前方的踏板上,匆忙船上平民服飾與喬裝打扮的侍衛一塊兒駕車,順道回頭說:“今日朝上說了此事,道是今年春雨連綿,道路泥濘,江水湍急,連棧船被江水衝毀,大軍被攔在江東,渡船不敢走,繞路又要增加三日行程,所以打算等河水稍微恢複正常速度,再重新搭建連棧船板,往京城回來。”
“奇怪,京城陣雨雖多,但沒有大到能使江水河流凶猛到衝垮連棧船的程度啊。”連棧船其實就是十幾艘首尾相連的小船,用堅固的鐵環固定在兩岸,一次性小船可並排走過四五個人,連棧船在不少江邊都有,最多做了幾十條,一天就能讓幾十萬大軍全部渡江,這還是顧寶莛當初在信裡幫三哥想的法子。
貴喜回:“京城附近還有下雪的地方呢,南方這兩天暴雨不停,聽朝上大人們說,河道應該立即清理,杭州等地前朝曆年都發過大水,堤壩衝毀數次,自曙國建國起,還未遭遇大水,但大人們說今年需得防範未然。”
顧寶莛立即便下意識問說:“那父皇可派了誰去杭州?”
貴喜:“這個還不知道,朝中大人們也還在議,雖說每年都修繕過河堤,但是可能是怕到時候還是無法抵禦洪水。”
顧寶莛皺了皺眉,默默背誦了一遍曆史書上關於大禹治水還有現代史上治水的法則,打算找時間和四哥說說,讓四哥找合適的人輔以水泥和鋼筋重建水壩,修路可以慢慢來,先做這個才對!
現在雖然是有鋼鐵的,但是製作困難費力,顧寶莛這些年隻關注了國民教育和資源問題,其他都有哥哥們操心,就連玻璃也是他和六哥需要實驗工具,才弄出來,把方法都給了四哥,是完全不麵臨困難完全想不起來要提前做準備的。
不過好在應該來得及,他隻要將煉爐、鼓風機、焦炭、淬火材料等都告知四哥就行了,四哥會將一切處理好的,被父兄縱容著自由成長至今的顧寶莛堅信這一點。
說話間,馬車出了城門,直奔郊區。
而另一邊,打著義王府薄公子名頭的侍衛們直接找到了金府,在金府大堂見了正在吃早飯的金市東和金家老爺。
金家可是沒有什麼官職在身的人物,但是卻老少兩位都見多識廣,一見來人便知道是宮中的侍衛,不敢怠慢,招呼領頭之人說:“這位差爺不知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太子禦下侍衛長恭恭敬敬行禮,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說謊:“奉薄公子之命前來取金公子莊子上的牛,這裡是買牛錢。”
說著,將懷中的錢袋子逃出來,準備交給有著一雙金魚眼的金公子。
金公子卻是苦笑道:“這可如何是好?昨夜廖家廖公子將小人莊子上的牛全部買走了。”
侍衛們互相看了一眼,問了廖公子住在二王爺府上,便直接前去要牛,沒有為難金家的意思。
但是侍衛們離開了,金老爺卻皺著眉頭詢問圓腦袋的兒子,說:“這是怎麼回事?!”
金少爺搖了搖頭,哪怕是對著老子,也諱莫如深。
他總不能告訴父親,昨夜他們在窯-子遇見太子和薄公子了吧!昨日那兩位一走,廖公子可就恢複正常,掃去一身醉態,慵懶的將七公子身份是太子之事說給他聽了。
那廖二爺實在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要乾那招惹太子的殺頭之事!金公子哪怕說一個字,都有禍從口出的風險,不是得罪廖二爺,就是得罪太子,說不定還要得罪明顯對太子非同一般的薄公子。權衡之下,金少爺昨天直接將牛送給了廖公子,佯裝什麼都不知道,遠離是非,以圖安全。
大人物們談情說愛、橫刀奪愛什麼的,都隨便吧,金少爺可不敢隨便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