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縣最近幾天都心神不寧, 右眼皮跳的他心慌慌,終於忍不住私下讓人去請唐老爺見麵。
小廝剛出大門,就看到一群身著官府看著極為麵生的人向他走來, 氣勢逼人。
小廝內心忍不住咯噔一聲, 正想反身回去向張知縣通風報信, 卻不想被領頭的人一個眼風嚇得呆在原地。
“張文令在哪裡?”
小廝伺候張知縣多年, 自然知道知縣大人的名諱, 聞言下意識指了指縣衙。
幾個人交換了胰一下眼神, 然後小廝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領頭的人來到小廝麵前, 明麵上笑容可掬實則威脅道,“還請小哥為我們帶路。”
小廝長這麼大,哪裡見過這種陣勢, 冰涼的刀刃嚇得他腿都軟了,連忙應了下來,連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都沒問。
甚至在縣衙的衙役詢問來著何人時,小廝還主動打掩護, 說是知縣大人要見的人。
小廝在張知縣身邊伺候多年,衙役自然不疑有他, 爽快的放了行。
張知縣還在書房焦急的等唐家來人,冷不防闖入許多陌生的人, 心裡陡然劃過一絲不安, 強撐著嗬斥道。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我可是朝廷命官……”
“溪山縣知縣張文令, 你可知罪?”
來人也不廢話, 直接出示了身上的令牌, 然後毫不客氣的問道。
張知縣心裡快速劃過諸多思量,然後強撐著笑臉問道,“下官不知, 還請大人明示。”
“本官是大理寺司直程堅城,此次來是受侍郎大人之命,前來複查唐家一事,爾身為溪山縣的知縣,難道不知唐家犯了何罪?”
張知縣聞言心下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那件事就行。鬆口氣的張知縣並沒有細想唐家的人為什麼會引來京城的人,隻以為來人是看在侍郎大人的麵子上。
這樣一想,張知縣的心思開始變得活泛起來,要是能借這個機會將唐家搞下去,溪山縣不就成了他的一言堂了嗎?
更何況,張知縣對唐家不是沒有怨言,他堂堂一縣之長,竟然還要看一屆商人的臉色行事,讓他無比的憋屈。
張知縣拱手道,“下官有失察之錯,下官知罪。”竟是直接承認了唐家有罪。
“侍郎大人嚴明唐家二子視人命如草芥,殘害上百名女童,手段令人發指,特令我來處理這件事。這些你可知道?”
“下官、下官並不知情。”張知縣傻了才承認他知道。
“哦?可是本官一路走來,怎麼聽聞張大人您和唐老爺私交甚篤?真不知情嗎?”程司直這話說的十分耐人尋味,隻差明說張知縣借用權利包庇唐家了。
張知縣表情一肅,“程大人,下官雖然稱不上明察秋毫,但也懂得什麼是公私分明。”
“好,本官自然是信你的,那就請張知縣派人去唐家的人升堂審問吧。”程司直等的就是這句話,毫不客氣的說道。
張知縣聞言,心裡開始盤算著找個機靈點的先去唐家通風報信。
程司直審案無數,一看張知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直接道,“就有勞張知縣領著我的這些下屬一塊去了。”
張知縣聽到這話,差點沒有維持住麵上的表情,“程大人,您也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這些事是唐家人做的,此舉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張大人,大理寺辦事,從來不需要證據。”程司直緊緊的盯著張知縣的眼睛,直把張知縣看的麵色慌亂,這才意味深長道。
張知縣沒辦法,隻好在內心祈禱唐老爺能迅速反應過來,不要入了套。
可惜事違人願,唐家主事的老爺子不在家,隻有唐高朗在家。
唐高朗隱約也知道些自家和張知縣的關係,聽到張知縣傳喚,根本沒有多想就隨對方來到了縣衙,讓張知縣在心裡怒罵蠢貨。
唐高朗到了,這堂不升都不行。
事到如今,張知縣隻能寄托唐高朗沒有蠢到家了。
程司直用目光示意張知縣坐堂,自己則充當師爺坐在一旁。
張知縣推辭不得,隻能麵色難看的去裡間換了官服,然後讓人擊鼓升堂。
“唐高朗,你可知罪!?”
張知縣一拍驚堂木,大聲嗬斥道。
“張伯伯,您怎麼了?”
唐高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直接扭送到縣衙裡頭,滿心的不可思議。
“大膽!不要以為和本官攀交情就能掩蓋你犯的錯了。”張知縣一邊訓斥,一邊擠眉弄眼。
唐高朗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和張知縣演起了戲。
“草民不知犯了何罪,還請知縣大人明示。”
“坊間傳聞,你殘死了許多幼童,手段極其殘忍,可有此事?”張知縣很滿意唐高朗的上道,也不繞關子,直接拋出了重點,也算是讓唐高朗做個心裡準備。
“冤枉啊大人,您也說了事坊間傳聞,哪能當真。”唐高朗真情實意的為自己叫起了屈。
兩個人一唱一和,演的十分逼真。
一邊的程司直看著這出鬨劇,假裝低頭喝茶,掩去了唇邊譏諷的笑。
看來沈侍郎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溪山縣的水,還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