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禮抬眼打量她。
麵前的女孩穿著一條霧霾藍的修身連衣長裙，低飽和度，很溫柔，秀發半挽披在身後，杏眼眼波盈盈，白膚勝雪，長得的確是漂亮極了。
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氣質，和他想象中暴發戶之女的氣質截然不同，難怪他的兒子會被迷住。
爸？陸明禮從鼻腔裡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我可不敢當。”
顧梨唇邊的笑容淡了下去，陸裴衍握住她的手，直視著陸明禮，不疾不徐地開口：“那我和梨梨的孩子，以後是不是也不必叫您爺爺了？”
陸明禮微愣，眼中精光一閃，倏地看向顧梨：“懷孕了？”
早在十幾年前，陸明禮就已經開始想要抱孫子了，可惜長子在應該成家的年紀卻出了意外，他現在年紀越來越大，退休在家，更加渴望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沒有懷孕。”陸裴衍平靜地說，“而且，我和梨梨這兩年也不打算要孩子。”
聽到顧梨並沒有懷孕，陸明禮空歡喜一場，一張臉立刻又板了起來，沉聲：“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既然已經領證，不趕緊要孩子還等什麼？”
這話說出來，便是代表他接受了陸裴衍和顧梨領證的事。
沈家已經和陸家斷了交情，陸明禮到現在仍然對陸裴衍還有些氣怒，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他不接受也沒辦法，這個兒子的執拗他是知道的，從小到大一直沒有改變過。
哪怕最後鬨得父子關係走向決裂，他也改變不了什麼。以前，或許他還可以把陸裴衍打一頓，但現在他老了，陸裴衍的翅膀硬了，他隻剩下無可奈何。
陸裴衍側眸看了顧梨一眼，說：“我和梨梨結婚，並不是為了生孩子的。”
顧梨與他對視，眸光閃動，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陸明禮皺眉：“不生孩子你結什麼婚？！”
陸裴衍抬手扶了一下眼鏡，反問：“難道您當年和我母親結婚，就是為了生孩子嗎？”
陸明禮：“當然不是！”
陸裴衍頷首：“結婚是因為相愛，我和梨梨就是如此。”
他和顧梨領證，既是為了讓梁淑蘭安心去國外治病，也是因為他們的感情已經水到渠成，想要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陸明禮沉默片刻後，看向顧梨，雖然仍舊板著一張臉，但語氣緩和了幾分：“晚上和裴衍留下來吃個飯吧。”
留下來吃飯，這是陸明禮想要與她和解的信號，顧梨卻突然為難起來，她答應了今晚要陪寧嘉卉去相親……
她不由悄悄轉眸看向陸裴衍，陸裴衍還記得她說過的事，不動聲色地對陸明禮說道：“父親，晚上我還有點兒事，改天再和梨梨回來陪您吃個飯。”
陸明禮明顯不悅，麵露嫌棄地揮了一下手，語氣生硬：“走走走，趕緊走！看到你們我就覺得煩！”
顧梨微微抿了抿唇，輕聲說道：“爸，您彆生氣，我和阿衍以後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她突然覺得陸明禮有點可憐，他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人生圓滿，可惜命運愛捉弄，讓他在中年痛失愛子和愛妻，這麼多年，他獨身住在這棟大宅子裡，唯一的兒子沒事也很少會回來一趟。
“誰稀罕你們回來！”陸明禮冷哼一聲，起身便往樓上走去，他已年過花甲，背影卻不見佝僂，依稀透著幾分倨傲。
陸裴衍看著陸明禮的背影，提聲說道：“父親，下周五的訂婚宴，我和梨梨都希望您能到場。”
聞言，陸明禮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應聲，背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
黑色賓利駛出陸家的庭院大門。
“阿衍，你爸爸下周五會出席我們的訂婚宴吧？”顧梨問道。
她希望訂婚儀式上，雙方的家長都在場見證。
陸裴衍淡聲：“放心吧，他會去的。”
所謂知子莫若父，同樣，陸裴衍也很了解自己的父親。
“那就好。”顧梨頓了一下，轉頭對陸裴衍說，“阿衍，不如讓你爸爸找個伴吧，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找個伴？”陸裴衍打斷她的話，側眸，鏡片後的眼眸沉沉地盯著她，“你覺得，他應該再找個伴？”
他的眼神讓顧梨心裡莫名有一點發毛，聲音不由輕了幾分：“你難道不覺得，你爸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可憐嗎？”
“可憐？”陸裴衍抬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沉，“若是哪天我出了意外，你是不是也會覺得自己很可憐，然後再找彆的男人，嗯？”
顧梨眼角一跳，連忙搖頭：“你不會出意外，我也絕不會找彆的男人，你以後不許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
陸裴衍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裡：“梨梨，你答應過我的。”
顧梨點點頭：“我是答應過你，我也能做得到，但這完全是我心甘情願的，你父親有追尋幸福的自由和權力，你不應該阻攔。”
“你會說出這種話，我不怪你。”陸裴衍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他曾經和我母親有多麼相愛，梨梨，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他的掌心溫熱，顧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結婚誓詞上說會永遠忠於對方，十一年的時間很長嗎？很難忍受嗎？”陸裴衍輕嗤了一聲，“不過是因為那個人再也不在身邊，不在眼前，他便無法忍受孤獨寂寞，和彆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一字一頓：“在我眼裡，等同於對我母親的背叛。”
作者有話要說： dbq，不甜，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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