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兩點,周珩臥室酥的人尾椎骨都發麻的貓叫聲才徹底停歇。
棠眠額頭上貼的醫用膠布被汗水浸濕, 已經粘不住, 連帶著繃帶一同滑落在床單上。
周珩去了浴室洗澡, 棠眠穿著周珩的寬大襯衣, 赤腳坐在地毯上,從衣帽間拿了個化妝鏡, 自己重新給額頭傷口上了藥,貼上了繃帶。
化妝鏡裡, 她臉潮紅,一雙清純眸子瞧著霧蒙蒙地, 還有些混沌。
站起身,走去櫃子旁, 想去倒杯水喝。
但步伐虛軟無力, 身體像是散了架般, 隻好扶著沙發扶手慢吞吞挪著腳步。
倒好水,抱著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抿著, 眼眸失神著。
一會周珩洗完出來,掀眸瞥見她在愣神,走到她身後, 從她手中取走水杯,漆黑眼眸低下瞧她, “去洗澡。”
她身上都還是周珩的味道,有些厚重。
棠眠回過神,輕“嗯”一聲, 往浴室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從背後摟住男人的腰身。
她舔舔唇,輕聲問,“那岑金生?”
棠眠說話時,綿軟滾燙的呼吸俱數噴在周珩後背上。
周珩歪頭看她一眼,手搭在她光滑如玉的手腕上磨砂片刻,音低著,“明天我給岑家吱個聲。”
他這麼說,便是應允了。
棠眠慢吞吞“嗯”了聲,便鬆開了手,打算去洗掉身上他的味道,但還沒走,手腕處突兀疼了下。
她抬眼去看,就見周珩握著她手腕,送至嘴邊咬了口,岑黑眉眼低低看著她,眸底似墨般,深不見底,他說了句話,音質格外低沉,磨著人耳朵,“早些不知道你這麼會纏人。你要天天這麼親近我,早晚我會死在你身上。”
說完,像是懲罰她一般,牙齒鍥進了些皮肉,棠眠吃疼,卻沒喊出聲,默默忍受著。
周珩見她疼也不出聲,便鬆了口,薄唇輕啟,“去吧。”
棠眠依舊輕輕地一個,“嗯。”便走去了浴室。
出來時周珩似乎已經入睡,棠眠關了燈,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她身心俱疲,幾乎是腦袋剛沾到枕頭,便陷入了昏睡。
隔天是周五,一大早棠眠給棠盛年發消息,說了照例是她去接棠修文。
棠盛年樂得清靜,欣然答應。
早起跟周珩一起在餐廳吃了早飯,周成雋也在,他對她的態度依舊不鹹不淡,棠眠隻當不知,飯後林夏開車送她去學校。
她一進宿舍,薑恬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怒氣衝衝地瞧著她。
想來是從顧蕊的口中知道了熱搜一事的原委。
她並不想理會薑恬,繞過她,徑直往座位上走。
薑恬抓住她手腕,剛巧抓住昨晚周珩咬的那處,有些撕裂般的疼意,薑恬聲音很衝,“棠眠,你用爛招舉報小蕊一次害得她高中退學也就算了,沒想到你現在心依舊那麼歹毒,這次竟然又害得小蕊沒法上學。你是不是有病!”
宿舍裡陳彎和蔣婷都在,聽見薑恬這話,都有些雲裡霧裡。
棠眠翻轉手腕,甩開薑恬的手,撩起眼皮淡淡瞧了一眼她,沒說話。
轉過身坐在椅子上,從書立裡找出上午課程要用的書本,翻出來一本,想擱在桌麵上再去翻找另一本,但桌麵上的墨汁還沒弄掉是,乾巴巴地黏連在桌麵上,瞧著臟汙不堪。
棠眠索性將書抱在懷裡,繼續從書立裡勾了本書出來。
抱著兩本書,棠眠就要出宿舍。
薑恬攔著她,表情嫌惡,“以為裝聾作啞就可以當做這件事從沒發生嗎?”
她手臂張著,棠眠走不了,抬起眼瞧了眼薑恬,一會慢吞吞問了句,“所以你攔著我是想做什麼?”
“你去跟小蕊道歉!並且把整件事情澄清,讓小蕊重新回來學校上學。”薑恬瞪著她。
棠眠安靜看了會一臉無畏的薑恬,才說道:“顧蕊都沒這本事讓我道歉,你憑什麼就覺得我會聽你?”
薑恬暴脾氣說來就來,“你怎麼跟我說話呢?顧蕊不逼迫你是她心地善良,我可不像她一般心腸軟,你做的事我看不慣就要說!”
“你說你看不慣顧蕊被退學?”棠眠眉眼垂下,安靜道:“不然你也退學,去陪著她?你要是不想主動退學,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安排。”
薑恬愣住了,反應過來,臉色難看,“你以為你是誰啊?說讓我退學就能讓我退學,還真是搞笑!”
“搞不搞笑,你來試試就知道。”棠眠低聲說著。
薑恬臉卻僵住,她不傻,能輕易讓顧蕊退了學,她知道棠眠有這個心機和本事,嘴巴張了張,不知道是因為膽怯還是其他原因,她一時半會沒再吭聲。
棠眠見狀,便從薑恬身邊繞過去,出了宿舍。
薑恬在身後,許是窘於被棠眠的話嚇到,氣的劈裡啪啦甩了一堆東西。
中午蔣婷依舊亦步亦趨跟著她去了食堂吃午飯。
棠眠找了個角落餐桌坐著,蔣婷端著餐盤坐在她對麵,吃了幾口米飯,小聲跟她打聽顧蕊的事,“棠眠,顧蕊被退學真的是因為你嗎?”
關於顧蕊被退學一事,棠眠心裡有數,有些事情並不能聲張,她搖了下頭,隻說,“不清楚。”
蔣婷有些失望,低頭悶了口米飯,語氣低落起來,“棠眠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才不願意我講的。”
棠眠解釋,“不是因為這個。”
蔣婷卻已經認定了,“那你為什麼連一點消息都不願意跟我說?”
她跟顧蕊的恩怨從高中結下,到了大學又有了新的矛盾,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句就能說清楚,偏生棠眠也並不喜歡長篇大論的解釋,她搖了下頭,便沒解釋,“我吃完了,你要不要我等你?”
蔣婷低著腦袋,搖搖頭,嗓音很小,“不用,你先走吧。”
棠眠“嗯”了聲,便從餐桌上起身,出了食堂。
她一走,蔣婷用筷子使勁插在米飯上,眼神執拗陰霾,嘴裡神神叨叨重複這一句話,“棠眠你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下午就一節大課,那節課上完棠眠便打車去了棠修文的學校門口等著他。
這個點學校門口都是接學生的家長,不斷有小學生從校門裡出來。
棠眠等了許久,學生基本已經全部走光,她也沒等到棠修文,拿出手機給棠修文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班主任說棠修文已經被人接走了。
棠眠又給棠盛年打電話,棠盛年說並沒有安排人去接棠修文。
掛斷電話,棠眠又給陳歌打過去電話,陳歌也沒有去接棠修文。
站在校門口,棠眠臉色蒼白,咬緊唇,就要報警時,手機上收到一條微信消息,她打開看。
是棠悠發過來的一段語音。
-棠眠,棠修文在我這裡,我今天放學沒什麼事做就幫你接了,你要是方便就過來把他帶走,就在爸爸給我買的房子這。
棠眠才不會信棠悠會那麼好心來接棠修文,她收了手機,直接打車去了棠悠在市中心的小區。
棠悠的這套房子是年前棠盛年剛給她置辦的,一套兩百平的三居室,是江雯替棠悠要來的。
棠眠坐了電梯上去,用掌心拍著門。
不一會,棠悠過來看門,神情閒適。
“小修呢?”棠眠往裡進。
棠悠不懷好意地笑著給她讓開路,讓她進去。
棠眠沒有在客廳看見棠修文,回頭去找棠悠,隻不過剛回過頭,眼前就被噴了什麼液體,液體噴進她眼睛,一陣刺疼,睜不開眼睛。
棠悠哼哼冷笑兩聲,趁著棠眠眼睛不適,拿出根女士領帶,直接將棠眠的兩隻手綁在身後,“讓你之前推我,還找爸爸做靠山!棠眠你是不是嫁進周家就忘了棠家是誰做主了!你媽早死了,你還有能耐讓我跟棠修文道歉,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棠眠緩了好一會,眼睛才好些,能睜開眼,她看著棠悠,手被綁在背後動彈不了,“你瘋了?小修在哪?”
棠悠綁牢實了,拍拍手,聽見她問棠修文,輕笑一聲,“放心,他也是我弟弟,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不過你想看看嗎?那我就帶你去看。”
說著,手推了下棠眠的肩膀,往一間臥室走。
棠悠推開門,棠眠下意識去找棠修文,就見房間角落裡,棠修文小小的身體縮在牆角,腦袋埋在膝蓋上,身體一直在發抖。身邊有兩隻大型狼狗圍著棠修文轉來轉去,時不時還用舌頭去舔棠修文的小手。
那兩隻狗舔一下棠修文的手,棠修文身體就哆嗦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