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紀綱說,要有光(2 / 2)

忽然看見棧道轉角處蹲了個小姑娘,看著一朵即將凋零的夏花黯然傷神,忍不住笑著喊道:“張紅橋,可莫學那林妹妹,活不長的。”

張紅橋理也沒理他,盯著花朵發呆。

黃昏有些尷尬。

我在這個家裡已經這樣毫無地位毫無尊嚴可言了麼。

也沒和她一般見識。

徐妙錦在一旁歎了口氣,“這孩子怪怪的,先前讓她去找吳與弼一起看書,還挺雀躍來著,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再也不去找吳與弼了,總是躲在角落裡看花開花落,或數螞蟻搬家,又或是望著白雲悠悠而發呆,讓人好是憐惜。”

黃昏嗯了聲,“府中有無蘋果樹,弄顆蘋果樹,讓她坐樹下發呆去。”

徐妙錦:“???”

旋即笑道:“蘋婆吧?”

黃昏恍然。

現在蘋果在中國還不叫蘋果,要到明朝後期才叫蘋果。

笑道:“都一樣。”

坐樹下去發呆,沒準張紅橋被蘋果砸了呢。

徐妙錦哪知道這其中的促狹,偎依著夫君繼續走向主院,笑道:“有個事要給你說下,大兄昨日回信,說福州城外紅橋畔,張氏之中並無名紅橋的女子。”

黃昏愕然,頓住,回首看了看棧橋下不可見的小女孩。

“假名字?”

徐妙錦嘀咕著說了句這要問你啊,你帶回來的呢。

黃昏也沒多想,“有空你問問她,對了,她喜歡讀書,但吳與弼因為事情多,不能被打擾,待她身份查明後,若是無害,以後你讓她去我書房讀罷。”

徐妙錦嗯嗯點頭,忽然俏笑道:“林妹妹是誰,你在北方認識的女子?”

黃昏啊了一聲暗道夭壽。

我家娘子吃醋了。

隨意胡謅了幾句,說以前在老家一本不甚出名的戲本裡看見的女角,因為憐花惜月多愁善感,年紀輕輕的就捧心而死了。

徐妙錦笑而不語。

回到主院,洗漱之後,黃昏就要毛手毛腳,被徐妙錦推開,嬌羞著說不行。

黃昏大感失望。

得了。

這一周得睡素覺。

於是早早歇下,明日打算去淇國公府、成國公府、曹國公府搞測繪,大夏天的也是個累人差事,看在那大把雪花銀的麵子上,隻有咬起牙關堅持。

黃府一片安寧。

但同城之下的另外一座府邸裡,安靜之中充斥著殺伐意。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指揮同知莊敬、袁江,指揮僉事李春、王謙,北鎮撫司鎮撫使趙曦,整個錦衣衛說得上話的齊聚一堂。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大家在這個時候齊聚紀綱府邸,當然不是單純的為了喝酒:若是要喝酒,哥幾個到風月十四樓,在女伎陪伴下飲酒作樂豈不快哉。

到指揮使府邸喝酒,那就是要談事。

酒過半巡。

紀綱放下酒杯,看向眾人,輕聲道:“本來是想等著黃昏做事,然後抓住他的把柄,再發動致命一擊,把他和賽哈智都趕出錦衣衛,現在看來,時不待我,再不動手,他就要坐大了。”

莊敬立即附和,“確實如此,不能讓他繼續坐大,否則尾大不掉。”

紀綱又道:“諸位可有什麼好辦法。”

袁江、李春、王謙、趙曦四人麵麵相覷,都感到為難。

最近黃昏是很忙碌,但他都是忙私事,而且看起來又像是在幫助大皇子殿下處理增發寶鈔後遺症的事情,確實沒有把柄可以抓。

無從下手啊。

紀綱看了一眼莊敬,後者立即配合著道:“咱們是乾什麼的,沒有事情不會創造事情出來麼,想想看,怎麼讓黃昏永不翻身。”

新晉北鎮撫司鎮撫使趙曦想了想,道:“要不,把他往梅殷那邊靠?”

紀綱頷首,“可行。”

李春忽然笑了起來,“指揮使,我有個消息,不知道有用沒用。”

紀綱精神一振,“說說看。”

李春把玩著手中酒杯,另一隻手捏著懷中紀綱府邸家姬的翹臀,狠狠的使了一把勁,那家姬吃痛,嬌嗔一聲,欲拒還迎。

李春笑眯眯的道:“我潛伏在賽哈智府邸中的細作身邊的兄弟得到一個秘密消息,是賽哈智和他夫人在吃飯時無意間說漏嘴了,說黃昏府邸裡那十二個西域妖姬,其中一個身份大有來頭。”

紀綱不解,“怎麼說?”

李春道:“賽哈智一直對外說,他身邊那個曾經帶到北方去過的女子是出身西域那邊的一個沒落望族,實際上並不是,是賽哈智的障眼法,他帶回來的女子中確實有一個身份高貴,但不是一般的望族,而是西域王族,那女子就在黃府府邸之中,而那脈貴族,前些日子在西域那邊已因為反叛而被滅家。”

紀綱眼睛一亮,“你是說,我們可以借此發揮,說黃昏勾結西域叛族,圖謀甚大?”

李春猶豫了下,“指揮使覺得可否操作?”

紀綱想了想,“這個不好操作,陛下巴不得西域那邊亂如狗,如果知道有這麼個女子存在,很可能要扶持她,讓她回西域去把那邊攪翻天。”

李春略有失望。

但坐在李春一旁的趙曦卻被驚醒,拍案道:“指揮使,有了!”

紀綱斜乜一眼,“休要大驚小乍的。”

趙曦訕訕的收回手,急聲道:“根據北鎮撫司兄弟們的消息,黃昏從順天回來,在徐州那邊買了個賣身葬父的女子,叫張紅橋,這個女子原本無足重輕,不過黃昏回到應天後,讓人送信到福建,請徐輝祖調查這名張紅橋的女子,卑職覺得奇怪,於是也讓人暗中去查,昨日才得到消息,這個張紅橋並不是真名,她的真實身份,很可能和去年被我們清剿的那個張揚有關係。”

紀綱眼睛亮了起來:“張定邊的後人?”

趙曦猶豫了下,“有可能,但就算不是,我們也可以讓她是!,或許直接往陳友諒的身上拉。”

紀綱讚賞的點頭。

不錯,朽木可雕。

略微思忖,道:“趙曦,你彆喝酒了,趕緊去安排,帶幾個信得過的兄弟,趁夜去把張紅橋給弄出來,藏到詔獄——嗯,彆放到詔獄,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又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趙曦在龐瑛死後躋身了紀綱的核心圈子,揣摩心意也是爐火純青,哪能不懂,急忙起身,“卑職這就去辦。”

紀綱頷首,“此事隱秘,隻搶張紅橋,我們不發難,會有人幫我們出招的。”

趙曦領命而去。

紀綱舉杯,“來,滿飲此杯,今夜不醉不歸,他日我們弄死黃昏後,便以他之頭顱盛酒而歌。”

一飲而儘。

屬下飲酒作樂,紀綱卻陷入沉思。

朱高燧究竟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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