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嬌寵 榶酥 14816 字 3個月前

東宮書房裡, 偌大的桌案上放著一根沾著血跡的銀針。

“殿下,來人是易容成送飯的獄卒將人一息之間暗殺,且輕功極佳, 等我們的人察覺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賀北城眼裡一片暗沉。

若說秦霜婷的證詞不能全信,那麼現在殺人滅口呢。

一個隻有幾天可活的死囚, 為何要費儘心將人提前殺死, 且就在他去過牢房之後。

顯然是有人心虛了。

害怕秦霜婷重刑之下說出一些不該說的。

蘇梓芸的畫像是一根導火線, 秦霜婷的證詞是一把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而如今牢獄裡的殺人滅口, 就徹底引燃了十年前那顆不可言說的驚天大雷。

謀反案, 通敵案,命喪斷頭台的三百多口人。

這樁慘烈的血案終於在十年後的今天浮出水麵, 且同時指向太子之師。

秦太傅,秦安。

十年前, 唐太傅一朝入獄, 太傅一位也因此空缺, 天子幾番相看, 最後旨意落到了名門之後,仁善正義,有文學大家風範的秦侍郎身上。

秦府一朝得勢,雖不複百年世家唐府當初的榮光,但亦成為京城站在鼎峰的權貴之家。

而昔日風光無兩的唐府,隨著家主唐扶之謀反通敵案後, 就此敗落。

嫡係一脈全部隕落, 各地旁支也就儘斂鋒芒, 謹慎低調, 至今幾乎已是銷聲匿跡。

太子閉上眼,掩去眼裡的驚濤駭浪,麵色平靜的似未起半點波瀾。

但臧山知道,太子心裡很不好受。

查了十年的真相,線索卻指向自己的恩師,這對於尊師重道的太子殿下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臧山無聲歎了口氣。

秦太傅溫和仁善,以正直無私聞名,這些年來門下學子無數,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德高望重之人,竟是策劃十年前那場血案的幕後凶手。

秦霜婷所謂的謀反失敗栽贓給唐府,那隻是她以為的。

如此大事,豈是一昔之間能做到的,這顯然是早有預謀,且天底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不過一夜唐府就被查出通敵,兩罪並罰,加上天子胞弟之死,這一切一環扣一環,沒有給任何人緩衝的餘地,直接將天子逼的怒氣滔天,也將唐府的生路徹底堵死。

手段陰毒,也極其高明。

若這全部皆是秦太傅的謀劃,那這個人該有多可怕。

可怕到連親生的女兒都能下得了殺手。

“人呢?”

“回殿下,已將人送回,但秦府不認,牢頭便尋了處荒野埋了。”

太子淡淡嗯了聲。

“殿下,接下來該如何。”

就算他們已經有了方向,可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枉然。

“按兵不動。”

賀北城淡淡道。

既然都已經心虛到殺人滅口,那麼必定會懷疑他們是否已經從秦霜婷口中知道了什麼。

所以眼下,謀反案的這條線他們不能動,否則隻會打草驚蛇。

“也讓妱妱不許妄動。”

臧山一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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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七月,天氣越發悶熱。

賀北妱最不耐熱,妱月殿的各個角落早早就放了冰塊,此時,她正懶懶的靠在榻上,任采蕙給她剝著冰鎮過的葡萄。

不過,味道沒有想象中的好。

“這葡萄是與送到東宮的一樣麼。”

采蕙笑道:“當然是一樣的。”

賀北妱神情懨懨:“是麼。”

“琉璃盞是一樣的麼。”

采蕙點頭:“是的,跟送去東宮的是同一批。”

賀北妱癟癟嘴,可她怎麼覺得這葡萄沒有東宮的甜呢,雖然,她並沒有嘗到皇嫂琉璃盞中的葡萄。

但她就是覺得味道不該是這樣。

“殿下,臧侍衛求見。”

采韻在此時突然進來稟報。

就在那一瞬間,公主懶洋洋的神態精神了許多,而後又緩緩黯淡。

采蕙采韻對視了一眼,神情皆有些複雜。

“問他何事?”

賀北妱示意采蕙繼續剝,漫不經心道。

采韻應聲退下,很快又進來:“稟殿下,臧侍衛說奉太子殿下之命,給殿下傳話。”

賀北妱眼裡的光徹底消散,過了好半晌才淡淡道:“讓他進來。”

“是。”

采蕙猶豫了片刻,還是在公主不虞的目光中退下。

“回來!”

采蕙腳步一頓,看了眼已立在屏風後的人,她咬咬牙,道:“殿下,奴婢突然想起膳房還熬著甜湯,奴婢去給殿下端來。”

說完不等公主回話,便腳步生風的溜了。

賀北妱:“……”

她是不是太慣著她們了!

公主氣呼呼的伸手去拿葡萄,卻發現琉璃盞已經空了。

憋在心裡的氣更大了。

“微臣見過三公……”

“進來!”

不等臧山說完,賀北妱便冷聲道。

臧山一愣,剛想說不合適,便又聽公主道:“你把采蕙嚇走了,過來給本宮剝葡萄!”

臧山:“……”

他何時,有這麼嚇人了。

“不進來就滾回去!”

公主的脾氣說來就來,讓侍衛無法招架。

最終,臧山還是握了握拳頭,目不斜視的走了進來。

賀北妱隻瞥了他一眼就不再說話,臧山眼神暗了暗,以他對公主的了解,知道她此時的心情確實不大好。

是因為秦太傅的事嗎。

臧山看了眼一旁的冰鎮葡萄,繃著唇上前半跪著撚出一顆。

侍衛的手指算不上白,但很修長,隱約可見掌心的一層厚繭,捏著柔軟剔透的葡萄頗有些手足無措。

顯然,侍衛是沒有做過這種事的。

他的手,隻會拿刀,不會剝葡萄。

公主難得見他這般無措,眼裡終於染了笑意,不過這笑意並沒有維持太久。

在臧山把剝好的葡萄放進琉璃盞後,公主心裡又覺得堵的慌。

雖然,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尚書府的親事可定下了?”

臧山手指一僵,力道一個不穩,手裡的葡萄頓時捏的稀碎。

賀北妱皺眉:“你跟本宮的葡萄有仇?”

臧山忙要起身請罪,又被公主嗬斥:“不許起來,問你話答就是。”

侍衛抿了抿唇,將碎了的葡萄丟掉,才道:“沒有。”

賀北妱蹙眉:“嗯?”

親事沒有定下還是跟她的葡萄沒有仇。

“尚書府的親事微臣不敢高攀,已經做了結。”臧山垂眸道:“微臣跟三公主的葡萄……也沒仇。”

他低著頭,並沒有看到公主眼睛亮了亮。

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琉璃盞都快裝滿了,公主才突然道。

“你是剝給琉璃盞吃的麼。”

臧山一愣,下意識抬起頭,對上公主不滿的眼神後又快速低頭。

“采蕙都是直接喂給本宮的,你為何要放在琉璃盞,難不成你想讓它自己跑到本宮嘴裡。”

臧山:“……”

“怎麼,給本宮喂個葡萄,委屈你了?”

侍衛僵硬的半跪著,唇角動了好幾次,但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一會兒,臧山才勉強開口:“臣不委屈。”

賀北妱挑眉,沒出聲。

侍衛起身端著琉璃盞,又半跪在公主麵前,小心翼翼的撚起剝好的葡萄遞到公主嘴邊。

他的動作看起來還算平靜,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幾乎用儘了所有的力氣去控製自己,生怕一個心神不穩,又捏碎了公主的葡萄。

賀北妱垂眸看著唇邊的葡萄,微微張嘴咬下。

嗯。很甜。

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公主的麵色肉眼可見的愉悅,侍衛忍不住勾了勾唇,喂的愈發小心翼翼。

不多時,琉璃盞便空了。

賀北妱意猶未儘的瞥了眼,但卻沒再要求他繼續剝,隻道:“何事。”

臧山愣了愣,才想起公主所問為何。

“回三公主,殿下讓臣給三公主傳話,勿要輕舉妄動。”

賀北妱微微蹙眉,懶懶應了聲:“知道了。”

臧山點頭,望著手裡空空如也的琉璃盞,一時竟不知該要作何。

“還不走,是還想喂本宮?”

臧山繃著唇,壓下那個脫口而出的字,將琉璃盞放回原位才起身告退。

“臣告退。”

公主闔上眼,淡淡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