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對那個男人的恐懼就像是純黑色的噩夢一般,如影隨形,揮之不去,時至今日,隻要一想到他,身體就會抑製不住的顫抖。

雨宮千雪用手托著腮,她強迫著自己望向窗外飛馳的景色,“不過如果月見你願意舍去什麼胳膊啊之類的,我可以保證不會被看破哦。”

清淺的語氣讓月見五月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你是指斷尾求生?”

“嗯,畢竟是分屍案嘛,沒有頭顱,但是有瑣碎的屍體與碎塊很正常吧。”

月見五月皺著眉頭思考了下,猛地一下踩了刹車,讓雨宮千雪一頭霧水。

“你剛才說的也不是可能,不過讓我從身上砍一條胳膊下來,不到最後我是不會做的,但是這個東西估計能符合你的要求。”

她說著將後座上一個黑色皮箱拎了過來,在輸入密碼後打了開來。

映入眼簾的是透明的玻璃水晶頂,玻璃表麵上鐫刻著漂亮的手寫花體英文字母:silver bullet。

玻璃箱裡麵是浸泡在透明液體裡的新鮮肢體,看那種程度說是剛從活體上分離下來的都有人相信。

雨宮千雪隻覺得渾身冰涼,寒氣從全身上下的毛孔鑽了進去,和血液一起衝刷著她的整個身體,如墜冰窖。

十秒之後,黑色的皮箱被合了起來,雨宮千雪還是維持著剛才的模樣,久久沒有回過神。

沉默良久後她問道:“那是你的細胞培養的?”

“對,用來斷尾求生不錯吧。”

雨宮千雪默默咽下了一口唾沫,利用細胞來培養器官或是肢體,以現在的科技技術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所有操作階段都必須在嚴格控製的環境中進行,濕度,溫度,ph值,氧氣濃度,營養和氣壓等等都必須嚴格把關。這絕非是一個箱子能滿足的環境。

更重要的是,那裡麵是一條完整的肢體,血管,皮膚,粘膜,骨骼,肌肉,軟骨組織、血管、肌腱、韌帶和神經,全部都存在。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月見五月到底是乾什麼的??

“嚇到了?”月見五月重新發動車子,打趣地笑了笑。

雨宮千雪揉了揉太陽穴,思考著自己究竟是被卷進了什麼漩渦裡,就算最後月見能成功逃脫,自己在警方那邊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在另外一邊呢?

“那份是藍本?或者說唯一的試驗品?”她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

“對,所以我才會說我不想被抓住,會死得很慘的。說實話,我不是沒考慮過投誠警方,但是你知道我這幾天在製作各種信息煙霧彈的時候,在警方那邊發現什麼了嗎?”她冷笑一聲,又接著說道:“狡兔三窟,還好我之前選擇的是月見五月這個身份。”

雨宮千雪摩挲著淚痣,“我隻負責幫你假死,其餘的我沒興趣。”

這團看不清的迷霧越來越大,她不能再往裡麵踏了,否則會把自己也牽連進去的。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打算把你牽扯進去,普通人是沒辦法和他們抗衡的,就算你再聰明也沒用。”

話音剛落,雨宮千雪之前要求要來的玻璃廠也到了,月見五月並不過去,她坐在車裡,修長的手指挾著一根香煙,

火光閃爍後,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過了沒多久,雨宮千雪就道謝著從玻璃廠走了出來,她略微皺著眉頭瞥了眼正在抽煙的月見,開口道:“開車吧,去市裡,接下來就是一家一家地問了。”

月見五月將煙掐滅,“你不喜歡彆人抽煙?”

“不,我對彆人抽煙沒有任何想法,隻是我自己單純不太喜歡二手煙。”雨宮千雪搖搖頭,否定了她的說法。

汽車發動,一上午兩人連續跑了好多家從玻璃廠進貨的加工店,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戶小店。這期間的全部過程都是雨宮千雪一個人去谘詢的,不讓月見五月有被彆人看到的可能性。

根據店家說,這種玻璃他們一般是用來做畫框表麵的,他們做的不多,賣的也不太多。

店家原本有些將信將疑這這個年輕的女生到底是要乾什麼,在雨宮千雪拿出警官證後,店家將購買的名單一一列出來了。

拿著七八個購買者的相貌描述後,雨宮千雪拿著速寫本在車裡開始畫人物肖像圖。

月見五月托著腮問道:“就算是這幾個人買了,那也不代表凶手就在其中啊,有可能中途轉送啊什麼的,這一個個排除要很久吧。”

畫著畫的雨宮千雪頭也不抬地回答著:“對,但這是目前最具體的線索。”

果然當警察很麻煩啊,月見五月想著,又問了一句,“那你是怎麼判斷下一次的作案現場和時間呢?沒辦法提前知道的話,那就辦不成藏木於林了吧。”

汽車停靠的地方極為偏僻安靜,除了月見五月刻意壓低的談話,就隻剩下不絕於耳的沙沙聲——是雨宮千雪的繪畫聲音。

“第一次發現的在山崖下,頭部麵目全非。第二次在河邊,部分屍體被泡腫脹,第三次在彆墅密室被分屍,第四次在廢棄藥廠被吊起來。從中你能看出來點什麼嗎?”

雨宮千雪放下筆,開始和她梳理這次的案件經過。

在組織裡行動部待了許久的月見五月皺了皺眉頭,果然她無法理解變態殺人魔的心理,殺人有這麼麻煩嗎?如果不是故意折磨,沒有槍的話,直接一刀解決很方便吧。

見對方久久沒說話,雨宮千雪繼續說:“你沒發現每次的死亡手法不一樣嗎?”

“欸??”

“第一次是模仿墜崖,第二次是模仿溺死,第三次是應該是模仿密室自殺,第四次則是模仿吊死。你覺得下一次會是什麼?”

月見五月瞪大了眼睛,“這,死法也太多了吧,毒殺,槍殺,刀殺,燒死,車禍,鈍擊,還有好多種呢。你能確定嗎?”

雨宮千雪抽出一張紙,用筆依次將幾種死法寫了上去,她在鈍擊,毒殺,刀殺上一一化掉,解釋著:“這幾種不太可能,因為第一種墜崖其實就包括了鈍擊在裡麵了,後麵是毒殺,這也不會,很難弄,刀殺不太會,因為死者都是被分屍的,身上都有切割傷。要知道這種變態都是很有原則的。車禍有可能,比如模擬成屍體在廢舊停車場這種,槍殺也有可能,隻要他有槍,最後是燒死,我傾向於最後一種死法。”

“為什麼?”月見五月一頭霧水。

雨宮千雪停下手裡的筆,“因為被活活燒死,算是一種宗教裡用來懲罰罪人的方法吧。我推測凶手應該是報複性懲戒性殺人,至少在第一次第二次的犯罪裡,他是有意損壞了死者的麵部,用來乾擾破案,而第三次則是帶著一點懲罰與侮辱性質的,將畫著精致妝容的女性頭顱割下,放置在密室裡展覽,那副畫框裡裝飾的畫應該是第三名死者的肖像畫,或者是彆的肖像畫,他根據肖像畫來給死者臉上塗上化妝品與顏料。第四名死者的死狀就更有懲罰審判性質了,模擬吊死,且拿走了所有的內臟器官,實在是夠殘忍的。”

一番話聽得月見五月直皺眉,果然變態都是無法理解的。她以為自己夠瘋狂了,沒想到還有完全精神不正常的這種。

“你費那麼大力氣拚水箱,是因為凶手意外把畫框打碎了,玻璃碎片撒了一地,最後防止剩餘的碎片被發現,所以打碎了一個材質近乎相同的水箱?也是和你想的是同樣的原理,藏木於林對吧?”月見五月皺著眉問道。

雨宮千雪點點頭,繼續畫著她的人物肖像畫。

想到這裡,月見五月忍不住提問道:“那在哪裡找到下一次的案發現場?”

“隻有一個個比對咯,先將這七八個人和曾經與第三名死者有關的所有人進行比對,看看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於是整整一天,兩個人都在車裡排查著可能的關係線,從那龐大如同蜘蛛網的關係裡,尋找到一絲可能的線索。

根據雨宮千雪與之前警方的整理推測,凶手這個人的力氣絕對不小,且獨居,對繪畫和化妝有一定的了解,甚至平時有著繪畫的愛好,學曆不低,有反偵察的能力,性彆不確定。性格的話,平時應該是普通,其貌不揚的那種,內裡高傲自大,帶著點隱形瘋狂的感覺。

最終在那多如牛毛般的關係裡敲定了可能的幾個人。

雨宮千雪將罐裝咖啡一飲而儘,微微的苦意彌漫在舌尖,讓她有些昏沉沉的大腦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這幾個人,你覺得哪一個更有可能?”月見五月詢問著對麵的人。

卻隻得到了雨宮千雪的一個白眼,“腦子不動會生鏽的,自己想吧。我接下來要和你說你最期待的事。”

原本被白眼打擊的有些萎靡的月見五月在聽到後麵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什麼變態殺人魔,什麼連環分屍案都沒有這個重要。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雨宮千雪活動了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說道:“我負責給你出主意,找到地方,案發現場需要你自己去布置,我是不會動手幫你的,但你布置完畢可以給我個消息,我去給你善後。事後的偽裝與掩蓋也由我來做,我負責將警方的視線轉移到月見五月已死這件事上。或者說證實在案發現場的那些東西的指向是你月見五月。以上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的合作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月見五月微微眯著眼,“那殺人魔怎麼辦呢?我可不覺得他會乖乖認下不屬於自己的罪行。”

“這不在我幫你的範圍內,月見五月。我負責幫你假死,然後你告訴我那五個炸/彈在哪裡,這才是我們的交易。”雨宮千雪說著,紫灰色的瞳仁一片冷靜。

月見五月挑挑眉,輕笑一聲,“ok,那我就當做一件好事,把那個殺人魔處刑了怎麼樣?如果被收押,可能會因為各種意外而無法執行死刑吧,什麼年齡問題,精神錯亂啊,什麼悲慘的過去,殺死的都是壞人這種經典洗白反轉而得不到懲罰,還有那些什麼都是為了自己的官員,想讓自己履曆更好看點,不下令死刑之類的,畢竟日本的官僚法律你也知道嘛。”

嘲諷的話語裡滿是刻薄。

“是啊,比如你這種人還能在這裡和我說話,就是日本官僚法律最大的漏洞。”麵對著月見的嘲諷,雨宮千雪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月見五月手撐著額頭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最大的漏洞。”

“既然達成了一致,那剩下的事就你自己去確認吧,我要回警視廳那邊了,後麵等你確認完畢給我發消息,我會幫你排查他下一個動手的地方。”

麵色冷淡的雨宮千雪說著便推開車門。

“欸??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不去,我不覺得信息明確到這種份上,一個案發現場你自己完成不了。”雨宮千雪打了個哈欠,“警視廳那邊還在焦頭爛額,我要回去了。”

月見五月有些失落地耷拉著眉毛,“欸??可我一個人去判斷會很費時間耶。”

“拜托,做戲做全套,你不衝動點自己一個人深入虎穴,怎麼會有因公殉職這個結局。”

雨宮千雪懶得再和她廢話,將車門猛地一下關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的微光,整整三天時間,她隻睡了三個小時,昨天一天的時間都耗費在了排查走訪上。現在她整個人的神經已經到了極度疲倦的時候,必須得回去休息下,不然後麵的工作沒辦法繼續。

對於這種變態殺人魔,雨宮千雪完全沒有任何同理心,就放他和月見五月狗咬狗去吧。隻要最後能讓警方收案,想必那些鞠躬謝罪無數次的領導層應該不會過於糾結。

曾經身為組織行動部得力成員的月見五月按壓了下眉心,換上了執行任務時的麵孔,原本乖巧可愛的娃娃臉此時一片漠然疏離。

既然後麵不需要照顧雨宮的想法與感受,那就按照組織的做法來進行最後的確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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