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開始是為了配合演戲,那麼現在這種程度他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鬆田陣平瞪了眼好似星星眼崇拜自己的雨宮千雪,等事情結束回家再好好和她算賬。
而後他又對著三人中的禿頂男性,金井澈夫說道:“所以,你還是不認罪嗎?”
已經臉色發怔的中年男人咬牙問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我做的吧!”
“那張照片,根本不是九點鐘拍的吧?而是淩晨三點鐘,你將底片翻過來衝洗就會把沒有時刻的鐘表指的三點鐘變成九點鐘。”鬆田陣平冷著臉,說出了最後的證據,“如果你還是不承認的話,那不如把底片交出來,警方一查就知道了。”
金井澈夫麵如死灰,身體微微顫抖著,隨後苦笑一聲,“都到這一步了,那我也沒必要強撐著了,對,是我殺了他,是我把這座事務所給炸了,因為我太討厭這裡了。”
“可是,社長不是在你出走後沒做出什麼成績後還繼續收留你了嗎?”頭巾男財津浮彥一臉震驚。
他臉上泛起冷笑,“嗬,收留?沒什麼成績?要不是他在設計界故意打壓我,讓大家彆找一個叛徒做事,我會淪落到一事無成再回來?早在20年前我就想殺了他了,要不是明美那孩子當時的笑容,我早就動手了。”
目暮警部愣了會問道:“那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又動手了?”
“最近我和他又提起創業的事,你知道他是怎麼回我的嗎?他說如果是20年前還有點可能,可是我20年前的機會又是被誰葬送的?我已經受夠了這家事務所,也受夠了他那副嘴臉。本想偽裝成意外的,沒想到……”
在其餘兩位同事一臉震驚的表情中,他將所有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也拿出了那張照片的底片,的確是三點鐘他在事務所做完一切安排後拍攝的。
案件初步告結,雨宮千雪窩在座椅上,在沉沉落去的夕陽裡淺眠著。
輕微的一點響動,讓她整個人猛地驚醒。
看到是熟悉的麵容,她下意識做出的反擊動作收了回去,嘟囔了一句,“收尾弄完了?”
“嗯,犯人供認不諱之後還是很快的,臉靠過來。”他往副駕駛那邊挪了挪,抽出剛買的濕紙巾。
雨宮千雪神色疲懶,“不用了,反正回去得換。”
高強度腦力工作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倦怠極了,當事情結束後,鬆田陣平就以負責文書報告的借口讓她先去車上休息了。
“臟兮兮的,不擦乾淨彆人湊過來碰你的臉怎麼辦?”鬆田陣平撇撇嘴。
“哦……”
雨宮千雪往那邊挪了下,感受著紙巾在臉上觸碰的輕柔的力度,思索了下說道:“回去路上去音像店一趟吧。”
“你打算聽?”
“嗯,不知道會是什麼呢。”
鬆田陣平皺了皺眉頭,“反正總之今天不準熬夜。”
“收到,前輩!報告弄完就睡,誰讓這是前輩交待的任務呢。”雨宮千雪輕笑一聲,打趣著。
點火,發動車子,鬆田陣平挑了挑眉,“你今天的事我可都記住了。”
“欸??”雨宮千雪瞪大了眼睛,連眼鏡快掉下來都沒察覺到。
“總之記下一筆了,後麵會討回來的。”他伸手替對方推了下眼鏡,神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再回到警視廳,早就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眾人分工明確將手頭剩餘的工作弄完。
雨宮千雪想了想,還是準備將報告弄完再回去,等到她離開時,警視廳其餘人都已經回家了。
回到家吃完晚飯,雨宮千雪看著桌上擺著的四個錄音帶,神色有些糾結,錄音帶上用了記號筆標記著1~5,6~10,11~15,16~20這樣的標記,她在糾結從哪一盤聽起來比較好。
“還沒聽嗎?”
鬆田陣平取出洗碗機裡的碗筷,放好後走了過來。
是的,從賭場賺錢回來的第一件事,雨宮千雪就是去買了個最貴的洗碗機。
當時看的鬆田陣平嘴角一抽,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用起來確實還不錯。
“在想聽哪個。”
“隨便選一個就是咯,反正最後都得聽完。”鬆田陣平攬過對方的肩膀,將其中一個耳機戴到自己的耳朵上。
雨宮千雪點點頭,選擇了第一個,說實話她總覺得這東西不是她該聽的,這也是她如此糾結的原因。
安靜的夜晚裡,“滋滋滋”的聲音後,伴隨著錄音帶特有的沙沙聲,出現的是一個溫暖的女聲,“咳咳咳,誌保,這大概是我們唯一的對話吧,對不起,原諒媽媽隻能以這種方式來和你對話了。媽媽首先是要祝你生日快樂……”
雨宮千雪按下了停止鍵,神色有些悵然,半垂著眼瞼說道:“這果然不是我該聽的,是雪莉的母親留給自己女兒的。”
“雪莉就是你提到的那個才十幾歲的女孩嗎?”鬆田陣平說著也默默摘下了耳機。
雨宮千雪吐出一口氣,望著窗外沉沉夜色說道:“對,明明才十幾歲,卻壓根沒有過上一天正常孩子該過的日子,她的父母是組織裡的頂尖科學家,她也繼承了父母的衣缽。我想這應該是她父母留給她姐姐的,在那種嚴密看管下,她的姐姐想必是出於無奈下才找到一個機會將這個藏在老家的房子裡。陣平,她不能再在那片黑暗裡待下去了。”
“所以這些數字,其實是指從出生到成年嗎?”他說完後躊躇了幾秒還是沒將心裡那句話說出來。
他想問,“你總是在想彆人,你自己呢。”
鬆田陣平將身邊人的頭按向自己的肩膀,低聲說道:“那就把她救出來吧。”
雨宮千雪掙脫開對方的手,半蹲在鬆田陣平的正前方,她鄭重其事地問道:“陣平,你願意幫我嗎?”
她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想把鬆田陣平牽扯到這個漩渦裡,但是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夠。
“你的腦子裡都是怎麼想我的啊?”鬆田陣平愣住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雨宮千雪眼神遊離著,思索了一會後認真說道:“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之一。”
本沒想到聽到這種話的鬆田陣平臉色怔怔,隻是機械性地將人拉到自己懷裡,頭埋在頸窩附近悶聲地說了一句,“笨蛋啊。”
隔了一會後,他沉聲說道:“我當然會幫你,我永遠站在你那邊。”
“謝謝。”雨宮千雪輕聲說著。
鬆田陣平一把抬起頭,“約法三章裡有一條可是說了不準道謝吧?”
灰藍色的眼眸裡含著一絲壞笑。
“欸??真的不能說謝謝嗎……”雨宮千雪有點懵。
“當然咯,所以我記下了啊。”輕快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
“記下來後會怎麼樣啊?”雨宮千雪忍不住問了一句,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鬆田陣平揚起眉毛,“哼哼,暫時不告訴你。”
雨宮千雪狐疑不決,斥責了一句,“神神秘秘。”而後又把話題掰到正題上,“不說我們倆了,現在的重點是怎麼把雪莉救出來,我可不想讓這些錄像帶再繼續等下去了,要儘快物歸原主才對。”
“聽你之前的描述,她看起來也是個不怎麼在乎自己的人,從她本身可能沒法那麼好下手,不如試試從她姐姐那想想辦法?”鬆田陣平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雨宮千雪點點頭,“對,如果我能聯係上失蹤的宮野明美就好了,但是現在就是不清楚宮野明美究竟是不是被萊伊帶走了。說到萊伊,我也聯係不上他。”
“我覺得Zero那肯定會有突破口,等見麵後說不定就有新發現了。”
“你提到他我就想起諸伏了,他逃出去後不知道怎麼樣了,這次要是能讓他一起行動,勝率會高不少,但是我想儘力不借用官方勢力,畢竟如果雪莉落到官方手裡,如果一旦有組織的臥底,那就代表她大概必死無疑。”
對於組織的龐大,她仍是心有餘悸。
鬆田陣平皺緊了眉毛,如果不動用官方勢力,那怎麼算起來,把Zero去掉,把不知情的班長去掉,這邊也就幾個人,就算加上那個萊伊也沒幾個人。
組織那邊肯定是特彆看重這個頂尖科學家的,這麼看守森嚴的情況下,要怎麼做才行?
雨宮千雪好像看出了對方的疑惑,“我倒是有個想法,畢竟不管怎麼看,無論現在對方是明是暗,我們對對方的了解都太少了,如今隻有降穀他一個人在內部連個接應的沒有,要是我能重新回到組織內部,事情會……”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鬆田陣平烏壓壓的臉色給嚇到了。
“事情會怎麼樣?”他看起來好像在慢悠悠地笑著。
但是那片灰藍色的天幕裡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明明是炎炎夏日的晚上,雨宮千雪卻覺得空氣裡一片冷凝。
她知道對方為什麼生氣,但是君度製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偶的確是個突破口,說不定能趁機一舉兩得,毀掉實驗室和救出雪莉這兩件事說不定都能完成。
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鬆田陣平輕笑一聲,“你說過你答應她會救她出去,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雨宮千雪低著頭歎了口氣。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彆再把全部都攬到自己身上,好不好……”他放軟了聲音,將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處蹭了蹭,“你不是一個人,彆擅自做主啊。”
“……好。”雨宮千雪含糊地答應著,但紫羅蘭般的眼底卻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