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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正好。爹還想要去找你呢。”

楚承義看到女兒,便喊了她一道來。

楚筠坐上馬車才知道,父親是得知祖父病了,才心生擔憂,急著要去探望。

祖父年事已高,即便是小小風寒也是需要好好將養的。

平日裡,楚筠也常會惦記祖父的身子,所以得知他生病後也同父親一樣憂心。

即使她和祖父的關係,其實也並沒有多麼親近。

實際上,楚筠還記得很小時候的一點記憶。那時候她小小一個,祖父常會抱她,她也喜愛與祖父親近。

後來隨著年紀漸長,便再沒有過這樣的景象了。

祖父他變得愈發寡言少語,不喜談笑。因而楚筠在他麵前時,也不由變得拘謹起來。

楚筠已經有一陣時日沒見過祖父了。

她以前還聽父親說起過,爹他原本有一位弟弟,很得祖父喜愛,然而卻早年夭亡。那之後祖父的性情就變了些。

後來待她長大些時,祖父看重的叔祖便離了世,隔一年與他夫妻情深的祖母竟也病逝。

自那後,祖父瞧著一夜老了許多,並且執意搬去了官邸,不喜打擾,道是清淨。

如此一來,祖孫親情就更顯得生分了。

所以也常有外人道,說父親半點不得祖父的喜愛看重。

甚至不願幫這兒子在朝中謀求更好的官職。

楚筠正回憶著上次來時祖父的模樣,馬車便到了。

跟在爹身後進了祖父的官邸時,她禁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如今的祖父不苟言笑,瞧著有些威嚴。以至於楚筠每回來見他,都總是很拘束很緊張。

得知兒子來了,楚梁易讓身邊近侍將人請了進來。

進了屋內,楚筠才發現原來祖父這兒還有旁人在。人她都是認得的,一位是很得祖父看重的門生程大人,他身旁的則是程家已出嫁的二姑娘。

楚承義帶她與二人見了禮後,上前問起父親的病情。

楚梁易擺擺手道:“大夫看過了,小病,無礙。”

他聽到楚筠喚了他一聲祖父,便看向孫女點了點頭,未作多言。

楚筠安靜站到了一旁,甚是規矩乖巧。

祖父並沒有躺在床榻上,而是披著氅袍坐在一旁。看起來似乎確實不打緊。

楚筠心中想,祖父沒事兒就好。

但她默默打量,還是覺得他瘦了許多,麵容中帶著一抹病色,精神也不如往年矍鑠了。

長輩們在說著話,她則凝氣斂眸在一旁聽著,沒過一會兒,祖父道還有事商議。

她和程嫣便先退了出去。

二人先去了院中等候。

楚筠這才偷偷地小小呼出一口氣,身子放鬆了些。

程嫣看著她笑道:“楚筠妹妹。”

程嫣未出閣時,楚筠便與她交好,沒想到今日會見到她。

她好奇問道:“程姐姐,你們也是得知祖父病了,來看望的?”

程嫣想著她原本的心思,搖了搖頭。

她與父親今日前來,其實是希望自己的兒子,之後有幸能夠得到楚學士的教導。

楚大人就是父親的老師,父親最是清楚他在學問上的造詣。

隻是來後才得知,楚大人竟病了,於是這事也就不適合再提了。

楚筠想著程嫣兒子的年紀,驚訝道:“可他還小呀。”

程嫣說道:“他是錢氏長孫,許多事總得早些打算。”

“不提這個了。”

程嫣想著楚筠都還沒成親,自己都還是孩子心性呢,想來也難以體會做母親的心境。

成親生子後,她與楚筠便很少再見到,正好她與姊妹過兩日定了要去遊湖,就邀請了楚筠一起來。

程姐姐熱情相邀,楚筠不好推辭,便應了。

正說著,程大人已從祖父房中出來了,帶著程嫣二人先離去。

楚承義心道父親病了,他不好多打擾,也正要離開。

楚梁易卻喊住他道:“等等。”

“我正好也想找你。”

楚承義忙問:“父親有何事?”

楚梁易麵上不顯,隻道:“前段時日,聽了些閒言碎語。”

閒言碎語……楚承義回想著,自己在公職上沒什麼錯處,朝堂近來大事也和楚家無關。

那就是其他的了,比如,楚筠的?

楚梁易見他想到了,接著道:“魏家門風清正,是以你定下這門親事我也從不過問。但若仍是屢屢鬨出一些閒語來,你也該知不可強求,當斷就斷的理。”

楚承義低頭聽著,猜想父親這是責怪外頭的這些閒話影響了父親和家中名聲。

他心感汗顏,可坊間傳言難免都有所誇大。於是便也解釋了魏家登門負荊請罪之舉,以及那少年人的愧疚轉變。

楚梁易麵上看不出情緒,隻道:“你自當心中有數。”

話已說完,楚梁易捏了捏眉間揮手讓兒子回去。

楚承義離去時,他想著什麼又多提了一句。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用,就算魏家不合適,另議親事也不會虧了她。”

楚筠跟著父親來看望過祖父,可回府這一路上,卻發現爹總在出神思索。

她好奇道:“爹,祖父與你說什麼了?”

楚承義心想,父親的話中有責問之意,還是彆跟女兒多說了。

他這一路隻是在想,父親最後那話是何意。是說倘若真退了與魏家的親事,也能有他親自出麵操持?

自母親病逝後,他搬去官邸便一心隻有正事,與家中甚是淡漠疏離,也從不理會其他。

所以楚承義才感意外。

回過味後,他不禁多想,父親今日責問究竟是擔心名聲,還是擔心芸芸?

……

自這日後,夜裡接連落了兩天的雨。待雨停了,白日裡竟又回暖了些許。

魏府院中,簷下大雨落珠似地掛了一整夜,實在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