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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簫聲,對方應該也是個頗懂音律的人。楚筠彈的是自己的曲子,那人不過聽了半曲,竟然也能自如地跟上。

楚筠好奇地眨眨眼,視線越過舫邊湖麵,循著聲音看出去。

簫聲所在離得些許遠,隱約能見一隻小船,一男子持蕭立於船頭。

隨著簫聲漸近,小船和人影也瞧著明晰了起來。

寧煊因備考明年的恩科,剛入京不久,投靠暫住在京中的遠房叔伯府中。溫書間隙受友人相邀出門,竟意外在船上聽到了一曲妙極的琴音。

他心道這兒不愧是京城。

能撫出這等琴音的,想必一定是位賢靜淑美的女子。

他心中有感,便取出了隨身的竹蕭相和。

蕭音緩緩跟上了琴音,動聽悅耳,又有湖景船舫相襯,托出了另一番美妙意境。

在寧煊心中,雖還未見到人,但已將對方視為了樂中知音。

直到與那畫舫靠得近了,他也終於瞧見了撫琴的姑娘。

即便隻是淺淺一瞥,亦能看出女子的動人嬌美,與想象中的相差無幾。

而姑娘家的視線似乎也正要向他看過來。

寧煊略一失神,感到心口莫名跳快了幾分,險些斷了蕭音。

魏淮昭獨自支肘靠著船沿,任湖間的風吹著,心中燥戾此刻也已排遣出去了一些。

莫重旻取了酒,探頭出來,往他懷裡一塞。

“可惜宋兄家裡看得緊,整日忙著溫書,不然也能將他喊出來。”莫重旻說著,見魏淮昭臉色瞧著比先前好多了,也就敢放心問他了。

“什麼事能惹你心煩?”

魏淮昭搖搖頭,隻道:“無事。”

莫重旻笑道:“行,你說沒事就沒事。”

他以前怎麼沒覺得,魏兄冷漠不笑的時候,原來挺嚇人?

還怪有壓迫感的。

他仰頭倒了口酒,想想還是問他:“話說上回那事,你真生氣呢?”

是說的持弓對著楚筠那事。

他回去好一番琢磨,可算是想明白了。宋譽猜得對,魏淮昭當真改了想法,打算好好與楚姑娘成親了。

見魏淮昭視線看來,莫重旻忙坐正了認真表態:“魏兄放心。你要真覺得楚姑娘好,那她以後就是我親嫂子!”

“誰敢欺負她,就是跟我莫重旻過不去。”

那之前他不是還沒反應過來麼?

莫重旻還要說什麼,忽然察覺遠處隱約的一曲琴音,這會兒逐漸聽得清晰起來。

琴音優美婉轉,順著湖麵微波飄蕩過來,一船畫舫也緩緩入了視線。

這曲子……

魏淮昭覺得他應該不曾聽過,可偏偏又有那麼一點熟悉。他的目光循聲向遠處的畫舫上探尋,直到停在那道撫琴的嬌人身影上。

記憶恍惚之間,回到了更久遠些的時候。

彼時他的個頭還不過爹的腰際,跟著前去楚家拜訪。

他中途溜達出來,逛至一處院子外頭時,就隔著牆聽見有誰在哼唱著曲子。

他覺得還挺好聽,好奇使然便溜進去瞧了瞧,隻見楚筠正坐在小秋千上晃蕩著,略顯奶氣地哼著自己的曲調,怡然自樂。

這事他轉頭就忘了。然而後來他身處邊關之時,這一幕倒入夢過幾回。

可他隻能在夢裡看見小楚筠在歡樂地哼曲,卻半分也憶不起當時那曲子了。

是了,原來這就是她當時哼的那曲子。

魏淮昭緊抿的嘴角不由得輕輕彎起,正仔細聆聽著,但突然被驟起的另一道簫聲給打斷了。

他們的船本就與畫舫相遇而行,自然也看到了另一側向著畫舫靠近的持蕭男子。

那人一邊奏簫,一邊目不轉睛地緊盯著楚筠。

離得近了,魏淮昭看清了那人。一番辨認後,才緩和的唇角又冷冷壓了下去。

此時的寧煊還僅是個普通書生,衣著樸素亦無官職。

想來他也是才入京城,甚至還分不清城中街巷南北。

但不妨礙魏淮昭看他不順眼。

魏淮昭想起前世二人親事解除後,上楚家說媒之人並未少過,寧煊亦是其一。

能夠重回當下,他自覺並無什麼多餘念想,隻願護著楚筠能一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