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經》猶在逐字逐字慢慢浮現。
力道不穩,字形不定,還歪歪扭扭……看起來像是習字不久之人,想必年齡不會很大。
又能接觸縣誌……
謝崢沉思片刻,提筆寫道:【《法華經》於我無用。】
紙上墨字停了下來。
謝崢挑眉。
不等他再寫什麼,那墨字“唰唰唰”地蹦出來——
【不要虛張聲勢了!《法華經》沒用,我還有《華嚴經》、《楞嚴經》、《大般若經》……你若是膽敢做什麼,我就把經書挨個抄寫百八十遍!!!總有一本治得了你!!!】
瘋狂堆積的感歎號,潦草得不堪入目的墨字,明明白白地展示了對麵激動的情緒。
謝崢唇角勾起。
【拭目以待。】
【!!!】
謝崢頗為愉快地撂下筆,恰好安瑞進來了,他隨口問道:“如何?”
“殿下,娘娘讓您過去一趟。”
謝崢剛勾起的唇角瞬間扯平。
***
“……聽說你前些日子罰了下人?”端坐上首的美豔婦人眉黛輕蹙,“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麼如此衝動?”
都快過去半個月了,這會兒才來發作……是因著這事被哪個妃子落了麵子?謝崢微哂:“我堂堂皇子,教訓下人何來衝動之說?”
沒錯,麵前這位美豔婦人,正是他的生母,也是後宮四妃之一,淑妃。
聽了他的話,淑妃麵上神情愈發不愉:“沒說不能罰,怎麼罰也是門學問。有你這樣一上來就把人杖斃的嗎?你看看人老大、老二,都是罰下人,怎麼他們就得了仁善寬厚、體恤下人的名聲?還把人杖斃!你、你是要氣死我嗎?”
謝崢不以為意:“兒臣不是還讓人給安福送藥了嗎?”
提起這個,淑妃就來氣:“你要是不把人打得半死,連藥都不需要送了!你戾氣如此之重,旁人如何看你我?尤其是你父皇……你這樣做是自毀長城你知道嗎?”
謝崢聽若未聞,端起茶盞刮了刮,抿了口茶。
淑妃嗬斥道:“跟你說話,你聽著了沒有?”
謝崢放下茶盞,看著她:“您特地把我叫過來,就為了這事?”
淑妃臉色難看:“什麼叫‘就’,這事還不大嗎?”
謝崢點頭:“確實挺大的。”站起身,“兒臣這就回去好好反省。”
淑妃驚愕。
“對了,”謝崢仿佛想起什麼,掃了眼淑妃身邊的紅綢,道,“母妃您倒是寬厚仁義,慣得身邊丫頭都敢跑到皇子居所大呼小叫、頤指氣使——”
“奴婢不敢!”紅綢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下來,“奴婢知錯了,請娘娘恕罪!”
謝崢眉毛一挑,順勢又坐了下來:“看來母妃要管教下人了,正好讓兒臣觀摩觀摩。”
淑妃臉色鐵青。
結果自然是學不成。
謝崢被惱羞成怒的淑妃攆出了昭純宮,還被罰了抄十遍《禮記》。
謝崢不痛不癢,領著憂心忡忡的安瑞慢慢悠悠踱回皇子居所。
外頭人多口雜,安瑞不敢多話,這會兒進了自家書房,他忙叨叨起來:“殿下,您怎麼跟娘娘鬨起來了?那畢竟是您的母妃——”
“正因為是母妃,才無需太過拘謹。”
安瑞欲言又止。
謝崢信步走到書桌前。
那詭異墨字依然漸次浮現。隻是內容已經換了,換成另一本經書。
謝崢啞然。還真是鍥而不舍。
“殿下,不管如何,麵上總得——”
“無事。”謝崢擺擺手,“出去候著吧。”
安瑞見他神情冷淡,隻得咽下勸說之語,默默退了出去。
謝崢的心情其實還不錯,他甚至沒等坐下,抓起羊毫便在一張空白宣紙上落墨——
【看來你挺閒的。】
!!!!
勤勤懇懇抄了近兩本經書的祝圓差點沒把毛筆折斷。
把毛筆戳進硯台轉了兩圈,蘸足了墨汁後,她狠狠將其壓到紙上,以刷牆的氣勢用力劃拉——
【你倒是忙,忙著投胎!】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嚇唬她不算,竟然還恥笑她?!
【說話如此歹毒,可是無父母長輩教導?】
【你才無父無母!全家死絕!】
【你可知你再跟誰說話?】
【嗬嗬,我管你是——】
“嗷!”
腦袋上挨了一記狠的,祝圓痛呼出聲。她連忙抬頭,對上祝修齊不悅的神情。
後者敲敲桌上宣紙:“讓你抄縣誌,你寫的什麼玩意?”
祝圓一怔,下意識低頭看去。
對麵崽子寫的蒼勁墨字已消退大半,轉眼就沒了蹤影。紙頁上除去未寫完的半行佛經,剩下全是碩大的罵人字語。
還醜。
祝圓:“……”慘了。
果然,隻聽祝修齊怒道:“看來縣誌不適合你,先抄十遍《禮記》,好好學學什麼叫‘非禮勿言’!”
祝圓:“……”
她冤,她比竇娥還冤啊!!!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在線撕X——
祝圓:兔崽子,給我等著!
謝崢:來,一起抄《禮記》
***
為了跟現實區分,以後網聊內容用【】標記。
淑妃的宮女改個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