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丞相不敢當 天如玉 967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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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將陸子覺卻仍然站著沒有離開,他是衛屹之三年前剛提拔的小將,年輕有為,一直與其他老將一起駐守在巴東郡中。

“郡王,屬下有事要稟。”

衛屹之正動手穿甲胄,簡短地說了個字:“說。”

陸子覺朝帳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雜人,快步走近,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衛屹之手下一停,猛然扭頭看著他:“你說這是逃回來的士兵說的?”

“是。”

他沉默了一瞬,情緒又恢複平靜,點了點頭:“本王知道了。”

“那郡王……”

“本王會處理的。”

陸子覺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衛屹之換好裝束,朝中軍大帳走去。

衛適之正在巡視前線,不在帳中。他走到案後,翻了翻衛適之經常對著的地圖,看到上麵做的標記,心裡不禁泛起了一陣涼意。

深夜時分,衛適之才回到營中,一臉疲憊。到了中軍大帳,卻見衛屹之坐在案後,他不禁怔了怔:“屹之怎麼在?”

衛屹之盔甲齊整,手按腰間佩劍,垂眼看著案麵:“在等大哥。”

衛適之點點頭,坐去他身邊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找到了反敗為勝的方法,待下次他們來襲時,可以一用。”

衛屹之側過臉看著他的眼睛:“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附耳過來,我詳細說與你聽。”

衛屹之附耳過去,聽他說了一通,想起陸子覺的話和那張地圖上的標記,心情起起伏伏。

“如此甚好,”他起了身:“既然如此,那就等下一戰見分曉吧,希望大哥能扭轉局麵,以保大晉安寧。”

衛適之也站起身,拍拍他的胳膊:“你我兄弟齊心,沒什麼辦不到的。”

衛屹之點點頭,對他笑了一下,告辭出門去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士兵一路狂奔衝入了衛屹之的帳中:“報——石狄和拓跋康集結兵力來襲營了!”

衛屹之立即出了帳門,卻不見衛適之,他當即下令兩名副將帶小股兵力去拖住秦軍,又命其餘人拔營撤往南邊山區。

昨晚衛適之說過要利用那裡扭轉戰局,衛屹之現在就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山地複雜,易守難攻,陸子覺對此地熟悉,知道有一處細如羊腸的小道對晉軍十分有利。衛屹之便派人將其他入口堵住,隻守在那個小道入口,見到敵軍便吸引到跟前,各個擊破,不可冒進。

秦軍營中立了賞賜條理,但凡捉到晉軍便有賞銀,捉到將領賞賜更多,若是捉到了武陵王,那基本上就可以平步青雲了。就因為這點,他們都很積極,一看到晉軍影子就上了當,那細長小道下就是懸崖,被推下去的秦軍屍體不計其數。

透過高高的山崗望向外麵,視野開闊,可以看清敵軍一切動向。衛屹之帶著苻玄、陸子覺從那裡朝外看去,一身鎧甲的衛適之馳馬而來,身後幾裡之外煙塵滾滾,豎著的大旗不是晉軍,而是秦軍。

“郡王,大公子在被秦軍追擊啊。”苻玄看了看他。

陸子覺道:“他所領的那支兵馬一個人都沒有了,想必是全部覆沒了,秦軍這麼慢條斯理地追他,倒像是跟著他。”

苻玄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陸子覺看了看衛屹之的神情:“郡王打算怎麼做?”

“你去將大哥引到這裡來,我有話與他說。”

陸子覺點點頭,轉身走了。

衛適之騎術精湛,馳馬躍上那細長小道仍穩如泰山。一進入山中他立即就要調動全部晉軍去應付後麵秦國追兵,然而號召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話,正在奇怪,陸子覺來請他去見衛屹之。

衛屹之已從高處走下,朝他這邊走了過來,他已看出氣氛不同,翻身下馬時冷笑了一聲:“屹之這是要代行統帥之職了?”

“不是代行,”衛屹之在他麵前站定:“你已經不是統帥了。”

衛適之麵有慍色:“就因為我決策失誤?”

“不是。”衛屹之緊緊盯著他:“我想問問大哥,為什麼一定要以主力與秦軍硬碰硬?”

“自然是為了速戰速決!”

“那今日這本該扭轉戰局的一戰為何要躲在這種難以施展的山穀之中?”

“兵力不足,隻有這法子可以抵擋秦軍進攻。”

“可是你卻引來了追兵。”

衛適之臉色鐵青:“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引來的追兵?”

衛屹之從衣襟裡拿出地圖,唰的展開亮在他眼前:“你在地圖上標著好幾處山脈是什麼意思?”他用手指點了兩個地方,“這片山脈就是我們晉軍主力的屠戮場,難道大哥早就知道他們會去那兒?還有這裡,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大哥也早就計劃好將我們領過來了是不是?”

衛適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衛屹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陸子覺來報,逃回來的士兵裡稱聽到石狄和拓跋康對話,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去中軍大帳,就發現了這些標誌。是大哥與秦國合作,故意將荀卓和秣榮二人引入山脈送死的是不是?如今還要讓我們最後一點兵力也送死?”

衛適之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衛屹之的手指已經抵上了劍鞘。

戰鼓擂擂,衛屹之安排的先鋒兵力已經出擊,在山穀外與敵軍交戰。陸子覺防備地看著衛適之,口中對衛屹之道:“郡王,該撤了。”

衛屹之沒有動,仍舊看著衛適之:“為什麼?”

“為什麼?”衛適之忽然放聲大笑,聲音淒愴:“你真以為我與他們合作了?沒有,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安排。”

衛屹之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不信?”衛適之一手扶了扶盔帽,冷笑道:“我在秦國放棄了自己心愛的人,放棄了高官厚祿,那一身病也的確是他們用藥灌出來的,全都是因為我不想與他們合作。要說我有什麼騙了你,就是明知道乳母被威脅來害你也沒有出麵證明,因為我在等機會,等來這裡的機會。”

衛屹之握著劍柄的手幾乎青筋畢露。

“屹之,你知道做俘虜的感覺嗎?”衛適之眉目間的滄桑隱忍又顯露出來,臉上的笑容有些變味了:“十八載異國飄零……不,那根本就不是異國,那原本是我們大晉的大好江山!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朝廷,他們可有想過將北方拿回來?沒有!他們想著的不過就是互相猜忌、你爭我奪、奢侈享受!既然如此,不如讓有能力的秦國統一天下好了。隻有統一才沒有戰爭,隻有統一才沒有自相殘殺!我不在乎誰做皇帝,我隻想看到戰爭早日結束,江山一統,黎民百姓再也不用骨肉分離、妻離子散!我做錯了嗎?”

在場的人都震驚的看著他,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衛屹之聲音乾澀:“既然如此,你何不找機會殺了我,那樣就事半功倍了。”

衛適之臉色複雜,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