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實在顧不上,手頭還有三個房子要裝修,家裡隻能靠你操心了。”
“你一天這麼大的工量,少一天,客戶都不知道要少多少。你就掏這個錢去請中介怎麼樣?人家三方合同,不比你自己打聽的強啊,真要有事了直接找中介還省心。”
這麼一琢磨,也是。
再說了,珍珠都打聽好了,正經租個房子的話,她可以辦個牌照還是執照啥的,畢竟現在也有規模了,有些大超市,就得要這樣的證明才能包子允許進入。
珍珠對自己的手藝相當有信心,這旁邊的超市能上,彆的大超市為什麼不能上啊?她去溜達幾趟了,看著眼下還沒有賣包子的就饞的慌。
這院子甭管再破,好歹是個正經的地方,不像之前的群租房,一說合同,誰都不敢拿出來——
這違法呀。
……
中介小夥看出她的意動,這會兒趁熱打鐵:
“再說了,姐,您也說了咱哥是乾裝修的。那還不簡單?給人家做活的時候,誰家有剩下不要的板材邊角料,自己在家釘幾個釘子,敲敲打打,那床那桌子子那櫃子不就出來了嗎?怎麼著不是用啊?”
他咕嘟又灌下一口水——
飲料是不可能有飲料的,中介小夥子天天賣房子,自己心裡頭肯定是有點想法的。
每天跑斷腿帶人家看房子,自己也是個大小夥子,總該安排上吧。
所以,錢可不能亂花。
“您不是主要是想有個清靜點的乾活的地方嗎?您就看看,這院子把草給收拾了,地板再重用水泥打一片,回頭搭個大台子,想起鍋起鍋,想做生意做生意,邊上治安又穩定,出門乾啥又又方便,街坊老鄰居幾十年了也都知根知底……不比您現在那龍蛇混雜的地方好得多?”
這一長串說出來,哎呀媽呀,他自己個兒都心動了。
……
珍珠也已經心動了。
她是個相當爽利的性子,這會兒既然心裡頭敲定了,那也不打算看彆的了。
反正也都看了五六個了。
但是想想三百塊錢的中介費,還是挺舍不得的,猶豫了一下,這會兒到底又問道:
“不能再少點了?大熱天的,你不少點兒,我是不是還得接著看?這房子沒彆的問題吧?”
乾中介的,誰還看不懂點兒眼色呢?
中介小夥這會兒立刻笑了起來:
“姐,彆看了,大熱天的,您不累,我累了。就這地方。”
有時候,顧客也需要一點直截了當的肯定的。
他拍板定了:“我給你保證,絕對沒問題!這房主隻剩老太太一個,如今兩兒子住一個小區,單位分房子,又花了幾萬塊錢給她在小區裡買了個樓房。”
“人家一輩子沒住過樓房的,就奔著那去了,這房子也是荒了好久才舍得往外租的。”
當然,中介的嘴,那聽話也隻能聽個兩三分。
事實上老太太是住進樓房沒錯,但那樓房在一樓,隻有二十平方,也就夠她一個人住的。
這房子也不是不往外租,但畢竟一磚一瓦都是老頭生前辛辛苦苦自己乾活慢慢攢出來的,有感情,舍不得往外租。
但時間久了,再深的感情抵不過現實啊!
老太太兩個兒子都在上班,如今又生了孫子孫女,錢是嘩嘩的往裡頭砸呀!
房子空著也就空著,二十平方的一樓小房間租不出太高的價錢,再說了,還要老太太就近照顧孩子呢!
兩個兒媳婦又不想跟婆婆住,又想讓婆婆做做飯帶帶孩子,這不?
兩萬塊錢買個一樓的小儲物間改改,這大院子租出去貼補兩家的孫子孫女,多好,多劃算呢!
掛到中介有一個多月了,上門看房子的也有兩家,都嫌太破,什麼都沒有。
這不,恰好趕上一位丈夫就是搞裝修的,自己又在家賣包子的大姐,中介小夥兒立刻就拿準了她。
……
“而且……”
中介小夥一副誠懇又推心置腹的樣子:“您聽我跟您說,這房子呢,我跟您說實在的,它也不算特彆好,您要是相不中我能理解。”
“但姐,您有沒有想過,您是做吃食生意的,就您現在住那地方,我知道。”
“一個月兩三百塊錢,自己在外頭搭灶搭爐子的,天天人來人往,誰都能瞅兩眼。您就算沒秘方不怕人家看?可萬一誰使使壞,趁人不注意一把灰進去,那一盆都白做了呀,對吧?”
“這裡再破,好歹獨門獨院,院子門一關,就看這玻璃碴子,人家扒牆頭都扒不住。您再雇幾個老阿姨進來做活兒,幾個人嘻嘻哈哈一天,又乾淨又安全。”
“想長長久久的做生意,這地兒貴一點兒,真值得。”
珍珠沉默了。
……
中介小夥的話說到她的心坎上了。
事實上,她想儘快搬家也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那邊的群租房都是每月交一次租金,租金倒不貴,一兩百塊錢兩三百塊錢的都有,但是房東瞅著他們賺錢,話裡話外總提漲價的事兒。
群租房,吃飯都在外頭哪,還有熱水呢?
水要用熱的快燒或者用煤爐子,吃個飯炒個菜還得在院子裡架鍋。
前頭她心疼大成在外頭乾活辛苦,連燉了幾天的肉,鄰居就開始捧著飯碗打聽賺多少錢,在哪裡發財。
這眼看著自己雇的大姐是越來越多,每天包包子包個不停,大家夥認出了是一家超市的包子,時不時還要來蹭兩個便宜。
鄰裡鄰居的,珍珠就算再潑辣,總不能徹底跟人家鬨翻了吧。
畢竟鄉下人也有智慧啊。
農村裡兩家看不順眼,夜半偷偷來將對方家裡的豬藥翻這種事,也不是沒聽說過。
這哪有千日防賊的呀?
珍珠一咬牙:
“成!但是這房子我要簽兩年的。”
……
這包子生意做得穩妥,暫時一兩年是沒什麼大變化。
再加上這房子還要用心收拾一下,如果簽短了,到時候再換地方漲價什麼的,說不定還要怎麼折騰呢?
而且兩年時間剛好。
今年冬天大成給自家裝房子裝修裝修,明年夏天散散味兒住進去,這邊兒就直接當個工作場合。
珍珠看到了,前麵拐角就是一家幼兒園,還有個托兒所,她在帝都過這樣的日子,已經不想將孩子放在老家了。
明年!
她咬咬牙:這房子這麼大,明年就將公公婆婆帶過來,老兩口甭管是包包子還是看小孩,搭配著旁邊的托兒所,總比在鄉下累死累活的強吧。
之所以不是現在,是因為他們債沒還清呢。
這錢都沒還清,舉家就搬走,老鄉們該怎麼想?
所以儘管現在就有這條件,珍珠卻還是咬牙堅持著。
中介小夥大喜——兩年好啊!
不怕人簽時間長,老太太把房子掛在中介,也不是隻掛他們一家。
隔三差五的都要問,想來也是急等著用錢。
越是簽的久,房租給的越多,人家肯定開心。
至於房租這事……
中介小夥看了看這屋子,破破爛爛。
除了圍牆那個大門,堂屋裡啥都沒有,空蕩蕩跟雪洞似的。
人家不簽兩年,誰舍得收拾這屋子呀?
這頭收拾好沒住兩個月呢,房東又來摘桃子,誰樂意呀?
他立刻拍板:“成,您要是決定好了,咱現在回公司,我這就叫房東過來簽合同。”
簽兩年的話,房東老太太那頭兒一次性拿到將將兩萬塊錢,他們中介公司又有口碑,傳出去能吸引更多人委托他們辦這個,皆大歡喜呀。
……
珍珠才在帝都紮穩腳跟,如今做生意滿打滿算也才不到四個月,這會兒手頭攢的錢也就三萬多塊錢,都夠還老家的債的。
這一下子去掉一大半!
再加上家裡還要添些東西……
一瞬間她捂著胸口,隻覺得心頭疼的慌。
但是這才來帝都幾個月,就拿一萬回去還債,叫村裡人知道,保不齊有那些黑心的呢!
所以,還是等過年再說。
珍珠從小在那環境長大,心裡頭看得明白。
鄉裡鄉親的日子過得不好了,對方能伸手拉一把,這是老鄉的情誼。
但日子過得好了,那對方指不定又有彆的看法了。
這種事兒還是低調些更好。
她想想幾個月沒見的兒子,這會兒眼眶一紅,越發下狠勁兒想拚起來了!
……
宏願是發下了,這會兒也該收收心了。
既然決定訂下了,珍珠就有點主人心態了。這會兒看這狗窩,就覺得金窩銀窩都比不上。
甚至還琢磨這房子這麼大,到時候把這外頭的棚子圍起來蓋好,架個火爐,冬天了大成帶弟兄們乾活,也有個睡覺的地方。
總比在正裝修的屋子裡睡要好得多。
再不行,正屋也可以隔一半出來。
而且廚房大,做飯做菜都方便,天冷了在廚房裡乾活也沒問題,旁邊還可以再隔一間屋子。
至於什麼都沒有……
這有啥可操心的?
回頭扯兩條布,簡單弄個窗簾。
就像中介小夥說的,大成揀那不要的舊板材什麼的敲敲打打,弄個床弄個桌子,不就成了嗎?
她轉來轉去,此刻眼神中的滿意儘皆流露,讓中介小夥兒也覺得開心極了。
……
兩人歡歡喜喜走出大門,剛拐上正街,迎麵又走過來一個低著頭的小姑娘,砰的一下撞到珍珠身上。
好在她農村出生,乾活乾慣了,雖然瘦,但是身體敦實,這會兒楞是沒動,反而小姑娘背著重重的包,往後退了兩步。
“你沒……”
對方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看人說不出來的陰鬱和瘋狂。
珍珠心頭發毛,剛出口的話就噎回去了。
倒是中介小哥沒注意到,這會兒瞧著是個年輕小姑娘,估計才上初中呢,於是關切地問道:
“哎呦,沒事吧?”
誰知小姑娘半點不領情,這會兒昂著脖子,接著一言不發就往前頭走。
珍珠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她居然敲開了隔壁那扇門。
她似笑非笑的瞅著中介小夥兒:
“你剛還說幾十年的街坊,都友愛和諧的很呢,這小姑娘看著就不像這種家庭出來的。”
中介小夥也納悶:“天地良心,這隔壁住的也是一對老人家——這一片兒就沒啥年輕人,更彆提這樣的學生了!”
“不過這頭房子都是這樣的,可能還有幾間房租給來打工的人。但是我來這好多趟了,這小姑娘第一次見呢。”
兩人說來說去,誰都沒當回事。
珍珠還笑道:“你來這麼多趟,人小姑娘不上學呀?能見著才怪呢。”
“這倒是。”
中介小夥笑了起來。
走出老遠,他仍舊忍不住回頭看看那房子。
老舊的鐵門依舊關的緊緊的,他想起剛才那姑娘還有對方背著的包——
“這個時候,初中不應該還在上課嗎?”
再看看表,這也沒到放學的點兒啊。
……
房間裡,瘦弱的小女孩這會兒打開大大的旅行背包,從鼓鼓囊囊的書包裡掏出幾本書來,再從中間又掏出一個結實的帆布包。
打開一看,紅紅的鈔票一摞摞堆在裡頭,一張都沒有少。
她鬆了口氣,這會兒又數了一遍,這才又重新將帆布包層層卷好,塞進背包中,再將書本牢牢的卡在外頭,以防被小偷順手劃走。
手機依舊寂靜無聲,她打開來看了看,接著登錄論壇。
首頁最上方飄紅著一個大大的廣告字幕,被她看見,神情更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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