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隻可惜喝醉酒的人無法理喻,傅崢就算被氣個半死,也不能去和寧婉理論。

一頓飯畢,邵麗麗又是拉又是拽,終於堪堪把寧婉給架到了身上,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剛準備把寧婉送回家,她的老板就給她打電話了……

“我們有個案子出問題了,馬上要召開緊急電話會議,我必須馬上趕回所裡。”邵麗麗一臉為難地看了看傅崢,“能麻煩你把寧婉送回家嗎?她家就在這附近,我給你地址。”

……

於是最終,傅崢掏錢吃了頓飯,然後吃出了一個曆史遺留問題——他不得不扶著帶了醉意的寧婉,然後把這個燙手山芋給送回家。

好在寧婉在剛才的包廂裡放電充分,此刻電量看起來不太足了,雖然還是不清醒,但不羈的靈魂已經溫順了很多。

很快,她就能自主行走了,不再需要傅崢扶著了,但傅崢走了幾步,回頭卻發現寧婉沒跟上來,等他走回去,才發現寧婉正盯著一隻郵筒發呆。

“寧婉,回家了。”

可惜傅崢這話下去,寧婉也隻是傻乎乎的模樣。

但不得不承認,喝醉了的寧婉確實可愛不少,她變得沒什麼攻擊性,她呆呆的抬起腦袋,反應很慢地用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傅崢,整個人看起來完全不在狀態,看起來隻要傅崢把她扔在原地,她就會立刻被賣掉的模樣……

傅崢沒有辦法,隻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拽住了寧婉外套的衣袖,一路拉著她往前走,可過馬路時候人太多,幾次人群差點把寧婉給衝散,傅崢最終不得不牽住了寧婉的手。

好在全程寧婉都挺安靜,她乖乖地讓傅崢牽著,一路走到了她的小區。

傅崢把她送到了家門口,問寧婉要了鑰匙,幫她開了門:“好了,送到家了,我回去了。”

寧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不在聽,但不管怎樣,她走進了房間,試圖合上門,傅崢見她安全返家,儘了應儘的義務,剛準備轉身離開,結果就聽到身後撲通一聲。

這個時候傅崢本可以離開,但最終沒忍住,他轉身走了回去,然後看到了正一臉茫然坐在自家門口長毛地毯墊上的寧婉,在傅崢走後,她甚至都沒有關門,她大概是不小心被門口的鞋子扳倒了,如今坐在地上,微微皺著眉喊疼,而她的包則散落在了門口,裡麵的東西七零八落門裡門外灑了一地……

傅崢十分後悔自己多此一舉的轉身,隻是看都看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他不得不走進房裡,把因為扭到而跌坐在地上的寧婉扶了起來,然後安置在一邊的沙發上,然後轉身去門口把寧婉灑出包裡的東西收起來。

隻是等他收好門外門內散落的東西,回頭想把包放好和寧婉打個招呼離開,卻發現寧婉不見了……

“寧婉?”

傅崢開了客廳的燈,環顧著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寧婉,而就在傅崢揉著眉心覺得頭痛的時候,他聽到了細細的啜泣聲從寧婉客廳裡那張很大的餐桌下傳來。

他掀開餐桌上鋪陳的長到拖地的桌布,然後果不其然在下麵發現了寧婉。

傅崢簡直無言以對,他皺著眉問道:“你在下麵乾什麼?快點出來。”

寧婉卻搖了搖頭,然後繼續默默流淚……

傅崢知道有些人醉後會情緒失控,沒有來由的特彆興奮或者沒有來由的特彆低落,寧婉這情況,大概就是如此。

傅崢對醉鬼其實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耐心,他放下桌布,起身準備一走了之,然而沒走到門口,還是臉色難看地重新折返了回去,然後他重新蹲下-身,掀開桌布,朝寧婉伸出了手:“行了,出來吧,你該去睡覺了。”

結果他都屈尊成這樣了,醉鬼寧婉還是並不買賬,她盯著傅崢看了一分鐘,然後突然情緒崩潰般哭訴起來:“嗚嗚嗚嗚我好苦的命啊!”

“……”

傅崢簡直頭大如鬥,他不知道這個此前和新聞聯播吵架在包廂裡找尾巴的寧婉是不是又換了種方向上頭了。

傅崢在頭大,寧婉卻猶如祥林嫂附體:“我命真的好苦啊!命好苦!命真的好苦!”

“我媽今天給我電話又問我要錢了。說是看中一個包,想買。”

傅崢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聽寧婉單口相聲般地繼續道:“謊話,都是說謊,她一輩子省吃儉用,連一站路的公交車錢都不願意花,大雨天都走回家,就為了節省那點錢給我買雞蛋吃,怎麼可能為了個包問我要錢啊你說是不是?”

雖然是問句,但她顯然並不需要傅崢的回答,以一己之力就能自問自答撐起一台大戲:“肯定是他又回去了,又去家裡打砸搶了,賭錢輸了就拿我媽撒氣……我為什麼會有這種爸爸啊,乾啥啥不行,打人第一名……我的命好苦啊!”

傅崢並不想聽到寧婉的私事,因為對他而言,和一個人的距離過近都就會造成麻煩,就像現在這樣,他看著桌子底下的寧婉,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走開了。

此刻寧婉正抱著一隻餐桌腿低低啜泣,聲音不大,但是眼淚卻大顆大顆地滾下來,像是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委屈,看起來可憐巴巴,像個被遺棄的小狗。

“好了,彆哭了。”傅崢這輩子隻把彆人訓哭過,從來沒安慰過哭的人,如今乾起這事來,也是乾巴巴的不自然,“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可以買給你。”

一般而言,在如此巨大的情緒麵前,不管彆人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什麼用,傅崢做好了寧婉根本不理睬自己繼續哭的準備,然而沒想到自己話音剛落,寧婉就一秒變臉地收起了哭腔,然後用還梨花帶雨的臉字正腔圓一口氣道——

“你說的都買是吧,那我想要吃糖炒栗子冰糖葫蘆鮮肉月餅雲南鮮花餅雞蛋仔奶酪包巧克力千層榴蓮酥蔥爆大魷魚戰鬥雞排辣味小餛飩山東雜糧煎餅……”寧婉一口氣報了一堆吃的,最後還不忘補充道,“煎餅要加兩個蛋!”

“……”

傅崢覺得自己的同情心是白瞎了,剛才某個瞬間,他竟然信了寧婉這個醉鬼的胡扯,如今一看,她這樣子,顯然是酒後戲精上身傾情出演苦情劇本太入戲了,隻需要一點吃的就能一秒出戲。

傅崢正準備不再理睬她,隻是剛準備起身,就被寧婉給拽住了褲腿,她看向傅崢:“要我再重複一遍都要吃什麼嗎?”這小醉鬼一臉義正言辭道,“你剛說了,你可以買給我,我剛開手機錄音了,你得信守諾言。”

“……”傅崢用了他人生十二萬分的耐心,努力冷靜道:“我是說了買給你,但沒說什麼都買,我隻給你買一樣,你自己選。”

寧婉完全不哭了,她瞪大了眼睛,憤怒道:“你剛沒說隻能一樣!”

傅崢冷冷道:“活動舉辦方一般都擁有最終解釋權,寧婉,你是個學法的,成熟點,我掏錢,我想怎樣就怎樣。”

“……”寧婉又看了傅崢兩眼,最終選擇了屈服,“那我要抹茶冰激淩。”

傅崢皺了皺眉:“你剛那一串裡根本沒有報冰激淩。”

他話剛說完,寧婉的眼睛裡又開始一秒入戲掛起眼淚了:“我的命好苦啊,我隻是想吃一個抹茶冰激淩而已。”她悲慘道,“我真的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