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這些小年輕下來一頓鬨啊,大家夥兒都蒙圈了,不是說放開了養放開了種麼?不是鼓勵家庭作坊鼓勵農民賣農副產品增加收入麼?怎麼這會兒又說什麼資本主義了?村民都不明白,就去問大隊長,大隊長也懵,就去問鄉長(公社社長),鄉長吸著煙,頭發一抓掉一把,“我去請示一下。”

然而如今縣裡領導對這些熱血沸騰的憤怒青年避之唯恐不及,他倒是安慰了鄉長,說政策沒什麼問題,隻要不違反條例,各地可以根據實際進行調整。

本地少地多山,這種情況鼓勵種植養殖是正確的。但是為了避開小戰士的鋒芒,可以做得低調一些。

總體來說,跟著總方針走是沒問題的。

可以說是突然之間,公社的政策再一次調整,牲畜又開始限製,院子裡的果蔬種類數目也限製,自由交易市場也限製。養多了雞的人家隻好含淚宰了吃,多餘的菜拔掉,自由市場也暫時不去了。其實情況比之那三年要寬鬆許多,但是剛享受了兩年自在如今又要處處受限,就跟長大了的孩子穿小時候的衣服一樣,勒得慌。

這個時候,縣裡又來人了,說這裡有人對神聖無畏的小戰士實施了十分殘忍可以說是慘絕人寰的報複,來這邊一日遊的‘熊孩子鬨事團’有十三個,六個說打死也不來了,剩下六個也是整日處在水池問題的恐懼之中,讓他們回憶一下暴徒的施暴過程就尖叫不止。

太難了!太難了!這道題超綱了!

還有最後一個,抓著他們死活讓找到人,她要拜!師!學!藝!瘋得不輕啊。

這裡頭還有一個是縣裡領導的女兒,上麵說要查。這一查,這群**害的人不少,從城裡到鄉下,一路雞飛狗跳。

俗話說,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又俗話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好好的在家讀書不好嗎?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腦回路不正常的蛇精病?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人急了可不得打人?雖然現在人的身體沒有受傷,可是心理受到了巨大折磨。手法如此凶殘老練,絕不是一般人,要麼老師,要麼數學家。

老師、數學家:這是我被黑得最狠的一次。

把他們走過的路線查一遍,常山村是最後接觸到他們的,也是最有嫌疑的。尤其是那些有知識分子的家庭,特彆有嫌疑。來查的覺得自己是包公附體,分分鐘就能判斷就是某某村民,看那文質彬彬,再看胸口插筆的做派,嘖……但是苦於沒證據,沒法硬來。

那窮凶極惡的家夥能麵不改色給人點穴了,還拿刀子逼著他們做數學題,可見不是好脾氣的。大家也怕自己回去的時候被逮著做題,他娘啊,這要是學習好,怎麼還能在這兒?真是越想越怕。雖然都是成年人,但是想到那個畫麵還是會做噩夢的。

他們一個個問了一遍,當時是清晨,大家都去上工,相互可以作證,實在沒有證據。至於沒有上工的,倒也有幾個,村裡有幾個手藝人,木匠、石匠……用手藝換錢的,還有屠宰場上班的。大家一點都不懷疑屠宰場上班的,因為屠宰場,大家都懂的。

之後看那細細瘦瘦的胳膊,看他清秀靦腆的臉,說兩句都會不好意思的撓頭,鄉裡評價是個和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和手段殘忍的答題惡魔聯係起來。

他們仔細問了青川當日在哪裡,什麼時候出發到屠宰場,幾點到的,走哪一條路線等等。青川回想了一下,大致就說了一遍。和彆的村民一樣,他想到一些說一些,因為沒有刻意記著,所以並不連貫,有時候還需要想一會兒才想起當時做了什麼,大概是什麼時候。

破了無數案件老經驗的隊長暗自點頭,對方沒有說謊。屠宰場和獨木橋方向相反,獨木橋案件發生的時候大概在四十五,其中一個年輕人有手表,記得那時的時間。青川若是去了獨木橋再去屠宰場,恐怕很難準點到屠宰場,可是屠宰場那邊說青川是準點到的,身上乾爽沒有水漬。

這樣青川就沒有了嫌疑。尤其他回去的時候踩到小坑差點跌個狗吃屎,大家就更不懷疑了。

“搞不好這人是從小習武的,能飛簷走壁高來高去。”一個年輕白製服忍不住突發奇想。

“腦子呢?”老警員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大家一無所獲,這件事便成了當地的無頭公案,還衍生出了無數個靈異版本,說有一個老師的幽靈啊什麼的。其最大的作用大概是,彆的熊孩子從此對這一帶農村都避之如洪水猛獸,請他們來都不會來。

村民們又能想養多少雞養多少雞,想在院子種幾棵樹種幾棵樹。

洗脫嫌疑的青川回到家中,誇獎了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張家姐弟,細心的給改了幾個錯題講解一遍,就準備回屋去。木門輕輕關上,外界的光在他臉上劃過,黑暗中青川的表情忽然變得十足冷漠,沒有和善也沒有靦腆,勾起的唇帶出嘲弄的笑。

見他表人格和裡人格無縫對接,係統嚇得瑟瑟發抖。

“宿主,救助十個品德高尚的人,任務完成了三個。那些人好像都回去上課了。”

“嗯?”如果這樣可以完成任務,豈不是一路劈過去就……關鍵時候青川想起了自己的人設,三觀正直的有為青年。他眉毛輕挑,笑道,“小孩子就是要學習的嘛,好好的,折騰什麼呢?”真是世道亂了,什麼妖魔鬼怪都現世了……

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其中一員的青川在內心深處如此感慨。“入室打砸搶是犯法的事情,他們卻做得這樣明目張膽。年紀輕輕不學法,你看,就是個法盲。”

“宿主做的也不合法吧?”係統見他麵色緩和,忍不住嘴賤一句。

“那怎麼能一樣?我這充其量就是防衛過當。不,連防衛過當都算不上。讓他們答題要是錯,那老師們豈不是天天在犯罪?”

“再則,法律,是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武器。其必然有局限性和不當之處。俗話說,儘信書不如無書,這也是一樣道理。最重要的是心裡有一把尺子。他們入室搶劫打殺,我有生命危險所以小小反抗,合情合理。” 堅信自己人設未崩的青川這樣說。

係統差點就信了呢……呸!能在一個和平的源世界找出這麼腦回路神奇的宿主,係統也是佩服自己的。它一直以為隻有那些秩序混亂的源世界容易出變態,所以打死也不去秩序混亂的源世界找宿主,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坑等著它。

所以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學什麼庖丁解牛?

這種危險人類再學會用刀還能好?你看他連點穴都無師自通了,學會了用刀還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宿主本來對解剖學就興致斐然,如今可算得償所願,從此手中無刀勝有刀,心中有牛眼前皆牛。第一個世界他拿刀的時候還有些不準確,現在係統再也不用擔心他割不到位了,就算閉著眼睛他都能一刀致命,剝皮、分屍、抽骨樣樣精通,如今正朝著宰牛不碰一塊骨頭的高尖技術走。

等到他刷到不流一滴血的等級,差不多就成神匠了。係統有預感,要是宿主沉迷其中,這個世界又是一個神級庖丁解牛沒跑的,就是不知道最後會變異成什麼麵目全非的樣子。

混亂持續了幾年,張莉莉高中畢業待業了一年才找到工作。她被招入郵局,因為有一手打電報的技術,所以專門負責這個。張莉莉因為工作回到縣城,但她卻已經不想再回去張家,那地方已經沒有半點回憶留下,隻有四周圍的鄰居還是一樣讓人厭煩。

所以張莉莉申請了員工宿舍,很小的一個房間,就能放下床和書桌。青川給她打了上下床,上麵睡覺,下麵有書桌和衣櫃,就像是現代大學裡頭那種,還有多餘的空地留出來給她放雜物。

張世傑比較慘,剛好遇上大規模強製下鄉。他的戶口還在縣城,按規定,每家每戶至少出一個初中以上待業青年,張勇下麵的孩子都小,他就被報上去,被派去了本省的另一個縣的農村。這已經是運作之後的結果,因為張勇的運輸隊經常經過那個縣,所以特意選了這個地方。

忽然間兩個孩子都走了,青川家裡隻剩下他收養的一個養子。老太太特彆想要給兒子介紹個對象,青川已經是二十八虛歲,想要找個差不多年紀的姑娘都難。幸好他如今已經是正式工,工資三十幾,福利也不錯,長相好,獨門獨戶的房子,已經分家沒有負累,在婚姻市場上還是搶手貨。

可惜,青川還是拒絕了,堅持做一個幸福的單身漢,氣得老太太一看到他就生氣,生完氣又替他著急。農村很看中後代傳承,青川收養的孩子也不給他改姓,等於這一脈絕後。以後怎麼辦?死了連個祭拜的都沒有。連彆的人也來勸青川,青川卻很淡定,“我們尚且管不到生前事,又哪裡管得了死後事?”

“那你老了怎麼辦?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生兒育女的也不見得都有好下場啊,娶妻若是糊塗,生子若是愚昧,氣都要氣得短壽幾年,還不如現在這樣。何況,小戈是個好孩子,他不會棄我不顧的。”

小戈是他收養的孩子,是老地主的孫子,老地主死後沒多久地主婆也死了,那會兒小戈已經十二歲記事,成分又不好,誰也不肯收留他,誰知道青川收養了。

他已經做了這樣的打算,大家勸他不過,隻好放棄。老太太沒有彆的法子,孩子大了不聽話了,隻能給孫輩的灌輸灌輸,以後大了看顧一下這糟心叔叔。孫輩都是被青川寵著長大的,對這個放縱自己又很大方的叔叔都很喜歡,紛紛點頭稱是。

隔幾日,大隊長突然喊了老太太過去,交給她一封信,大哥認得幾個字,就讀了。原來是京城他們親爹那後妻生的女兒要下鄉到這邊了,那男人寫信過來,請族裡照看一下,以及讓青川大哥和青川也照看一二雲雲。

老太太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手指顫抖著。

“大隊長,這事我們不管,早斷了親了。”大哥直接把信甩在桌子上。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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