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今年發生了許多事,農田豐收了,救濟糧也發下來了,公社裡包括鄉長(公社社長)在內六個領導被抓住吃了銅花生。上麵領導對這種魚肉鄉裡的霸權基層乾部處理得特彆快狠準,吃槍子的吃槍子,坐牢的坐牢,另外提拔了一批口碑好乾實事的基層乾部。

青川等了三年的‘人民公社工作條例’千呼萬喚始出來,根據上麵的指示,公社乾部開會修正了之前的一些政策,具體包括:一,開放家庭飼養牲畜,不限製家庭種植果蔬和果樹,大白話就是隨便養隨便種,但是要交滿規定的任務蛋和任務豬。二,推廣自留地政策,每家每戶開發荒地,用於種植,上麵的收獲可以自己享有。

三,為增加農民收入,鼓勵開辦家庭作坊,做好的產品和多餘農副產品可以拿到自由交易市場進行販賣,這個不屬於投機倒把。自由交易市場由公社決定地址和日期。

四,鼓勵地方根據自己的優勢和特色開辦公社集體作坊,這個也是為了增加農民收入。

後麵還有許多彆的內容,但是村民最關心的就是前四條,尤其是前麵兩條,不限製養殖和自留地。家家戶戶都忙著找最適合的荒地登記,村裡的荒地多是山地,靠近水源的是最快被登記光的,其次朝南的山地。青川定得算早的,他直接要了山頂那一塊,預備種一些中草藥。因為他要上班,沒什麼時間料理田地,種草藥是比較合適的。

看著村裡人每天開開心心的早晚去自家自留地轉轉,青川知道,農民最困難的三年過去了,接下來要倒黴的是城裡人了,從各類高尖知識分子到找不到工作的學生,十年等著他們。那些被左右利用的學生將會是城市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在應該讀書的年紀不讀書,在應該學習的季節不學習,成為永遠的曆史傷痕。

張家姐弟依舊住在青川這裡,他們沒有等到‘合適’的時候,青川的大姐懷了又生,他們又多了一個妹妹。青川依舊執拗的‘隻要孩子不要孩子媽’,氣得老太太看到他就想要拿鞋子拍他。

四年那會兒,城裡開始四清,十年的預兆就開始了。青川躲在鄉下,兩點一線沒什麼感覺,但城裡確實亂了起來,鄰裡之間相互舉報告密,父子夫妻斷絕關係。雄赳赳氣昂昂的‘熊孩子破壞團’也來了一趟常山村,第一把火就燒村裡幾個大姓的宗祠,順便把兩個阻攔的老人一塊兒‘教育’了一番,第二把火抄家,稍微看著富有一點的就抄了一遍,看看有無違禁品,第三把是針對村裡地主富農,老地主身體不好,沒熬住,去了,第四把火……

對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犢,常山老年敢死隊都無可奈何。大家雖然都恨得咬牙,但是沒有誰敢真的對著乾。再者,麵對著一群十幾歲孩子,大家的容忍度也會高一些。不容忍有什麼辦法?人家不講理的,什麼不敢乾?

第四把火還沒有燒起來,這一隊來常山村觀光的熊少年組合就紛紛落溪了。他們的下一個對象是隔壁村子,去的時候是要走一條獨木橋的,這橋很穩當,幾十年兢兢業業的聯係兩岸,今年它卻斷了。十幾個少年唱著歌搖著旗高高興興走在上麵的時候,毫無預兆橋就斷了。下麵是湍急的溪流,隻有半米多深,布滿大大小小鵝卵石,少年們從兩米多高的橋上掉下來,倒是沒有受傷,就是一個個摔了個暈頭轉向的。

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從一旁走過來,手裡拿個小木棍對著身上某處一戳,那個人就像是被點了什麼穴道一樣雙腿一麻就摔倒在水裡。這些都是半大孩子,哪裡遇到過這種事,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

“此處僻靜,若我是你們,就省些力氣。”來人不緊不慢,閒庭散步一般,一棍子一個,然後把這些個小年輕一甩手丟到湖中間。

係統特彆不忍,閉著眼睛。它以前一直不太知道宿主憤怒點在哪裡,現在知道了。從那一天宿主上班回家發現自己家被抄了它就知道了,這群人要倒黴了。宿主雖然臉上沒有生氣,但心裡大概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

青川一個個的先點了他們身上的哪個穴道,再假惺惺的來一句:“其實我很喜歡小朋友的,所以呢,你乖一點,好不好?”

再然後,“聽說各位曾經都是學生。”

如果對方梗著脖子不怕死地說:“關、關你什麼事。”那麼宿主下一句就是:“確認一下,自己是在和人說話,還是和披著人皮的豬說話。豬聽不懂人話,人聽得懂。”發病的宿主邪惡到不能直視,往日切魚的小刀威脅人也是很利索。

對方還來不及喊出聲,青川用刀指著對方喉嚨,“好吵,就不能安靜一點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禮貌都不懂。來來來,不是覺得自己能耐了不用上學了嗎?我出道題,你答對了,我把不能動的腿給你掰回來。答錯了,那對不起,自己回家找人掰吧,要落下個什麼後遺症,那就認命好了。”

“先問你一道數學題,有一個水池,長六米寬四米高三米,入水口的注水速度是八立方米每分鐘,放水速度是六立方米每分鐘,假設這水池本來有一半水,現在一邊放水一邊注水,請問幾分鐘可以注滿?”

對方:……

我選擇去死。

什麼仇什麼怨?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人?

我都離開學校了還逃不開數學題?

“就這數學題你都解不出來你好意思鬨?嘖嘖嘖,丟人啊,你怎麼好意思自稱是學生?下一個……那麼,這位同學,你能不能做?”青川聲音輕輕柔柔溫柔得跟剛進門的後媽一樣,他轉身問第二個人。

那是一個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圓圓的蘋果臉,在家裡應該也是受寵的孩子,嚇得臉色蒼白,一直發抖,“我數學不好,真的不好。”女孩尖叫起來。她想要逃,可是腿已經麻木狀態,爬了兩步被逮回來。

“不好咱們就得學習。學習知道嗎?回去還鬨不鬨?”青川抓著她,令她不得不直視他。那張原本還挺普通的麵具,這個時候異常恐怖。

小姑娘一邊哆嗦一邊哭,“我回去一定學,好好學,叔叔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嗯。”青川不置可否,側身對另一個嚇得失禁的男孩溫柔一笑,“乖,再下個就輪到你了。”

他走到第三個孩子這裡,這個孩子比之前的冷靜,似乎也沒有逃跑的行為,“你會算嗎?”青川蹲下來問他。

“你能不能把題目再說一遍?”男孩的聲音顫抖著,極力強裝鎮定。

“你見過彆人問問題問兩遍的麼?”青川露出雪白的牙齒,“不會就是不會,你還找借口。也是,若是明白事理的,怎麼會在這裡?不告而取,盜也,不請自闖,匪也。”

他忽然靠近那個孩子,壓低了聲音,“闖進彆人家裡,打、砸、搶。把人嚇到瑟瑟發抖,好玩嗎?是不是一瞬間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很偉大?能控製掌控他人生死?”

這個孩子抖成了篩子,“放過我,不是我砸的,是他,是他!”

“知道什麼是強大嗎?”

他環視一周,“強大就是,我可以將你們全部留在這裡,無聲無息。但我沒有,也不會那麼做,因為這既違法又是違背道德。自控,這就是強大。”他的聲音一下提高,“而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釋放人性之惡,為!所!欲!為!”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高聲嚇到窒息。卻聽到下一秒這個麵具人笑了,“下一個是誰?”

這樣喜怒無常,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第四個孩子已經尿了,他哆哆嗦嗦,“我,我語文好,您能不能問語文?”

青川想了一下,“行,那你把‘中國少年說’背一背。”

“啊?”孩子愣住,滿臉絕望溢於言表。

“嗬。”青川的聲音說不出的嘲諷,“語文好?”

簡直公開處刑。

“有沒有會背的?”他大聲問餘下的人,還真有人顫顫巍巍舉起了手。

“我、我會。”

她開始背誦,一開始還磕磕絆絆,後來越背越順,甚至有些演講一樣的抑揚頓挫起來。

‘啪啪啪。’青川鼓掌,伸手一點,她失去知覺的下半身馬上就恢複了,那女孩連害怕都忘記了,眼睛發亮看著青川,“點穴?”

“去去去,回家上學去。你倒是會背,做到了嗎?”青川把女孩丟到岸邊,對剩下的人說,“數學數學不會,語文語文不會,你們什麼都不會,當學生連學習都不會,長大能有什麼出息?覺得自己能耐嗎?是不是特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祈求今日被壓製的他日不要起複吧。否則,他們可不像我這般溫和。時代給你們的特權,任你們瘋狂,真是毫無代價的嗎?”青川嗤笑了一聲,他轉身離開這裡,越走越遠,身後的人卻誰也不敢動。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對了,十幾分鐘後你們就可以恢複行動了。想告我恐嚇,那就去,我等著。”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消失。

“才過了兩年好日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