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喬音雙手支撐著頭, 坐在走廊外麵的座位上,一動不動望著急診室的方向。
周匡和李天雖然跟秦息和喬音認識還沒幾天,但通過並肩作戰的這兩天,相互也有了不少了解,加上性格合拍, 倒很是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
如今秦息進了急診室, 兩人見喬音不哭不鬨, 不說話, 整個人仿佛遊離於現實以外,不由齊齊走上前,周匡輕拍著她肩膀,安慰她道:“喬小妹, 你就放心好了, 秦隊他最後肯定會沒事的, 會好起來的, 你現在彆太擔心了。”
李天連忙點頭,附和道,“周匡這小子說得對,秦息雖然傷勢看著是嚴重了點,但他到底身體底子好, 頂多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倒是你現在的狀況, 彆到時候他出來了, 你又病倒了。”
喬音艱難扯了扯嘴角, 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什麼事,你們放心好了。”
兩人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又叮囑了她幾句,這才安靜下來,一同陪著她在走廊外麵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駛去,急診室外麵的燈終於暗下,門被打開,喬音愣了一秒,立馬跑上前,抓住醫生,急問道:“醫生,他現在怎麼樣了?是沒什麼事了吧?”
“已經安全了,就是舊傷加新傷,加上有塊從鐮刀上脫落的小刀片,一直停留在他體內,所以才導致他失血過多,隻要再住院觀察……”
喬音隻聽進了前麵幾個字,見秦息被推出來,她匆忙道了幾聲謝,跟在他旁邊一起進了病房,周匡和李天問清楚情況,也快步走了進來。
秦息換了病服,靜靜躺在床上,已經熟睡過去,醫生囑咐了他們幾句,便放心出去了。
周匡和李天看過秦息,確認他沒事後,見喬音一動不動,傻笑著坐在床邊,周匡正要開口,李天拍了拍他肩膀,看了眼門口,示意他道:“走吧,我們先出去。”
周匡點點頭,兩人出了病房,把空間單獨留給他們二人。
秦息雙手交握,自然垂於兩旁,十分安靜地睡著,隻是睡夢之中,興許是睡得不安,興許是還在想著事兒,他眉頭仍是輕輕皺起。
喬音瞅了一會兒,忍不住慢慢伸出手去,輕輕將它一點一點撫平,輕輕描繪著他的眉眼,無聲笑起來。
秦息昏睡的這段期間,從上午到下午,斷斷續續有人來看他,要麼是跟他們一起外出作戰的警察,要麼是被他們救回來的女生,三三兩兩帶著父母,提著水果籃,想過來親自向秦息道謝。
喬音應付完一波又來一波,剛想喝口水,就看到蕭曼霜也提著水果籃走了進來,皺眉道,“他情況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
喬音努力回想了下醫生說的話,思索好久,終是想起幾個關鍵字,“已經安全了。”
“那就好。”蕭曼霜放心的點了點頭,話畢,她隨手放下水果籃,結果放眼望去,整個病房,不止是桌上,就連旁邊牆沿的空地上,全都擺滿了水果,外麵的水果攤都未必有這個架勢。
喬音有氣無力靠在凳子上,打開水瓶,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有些無奈道:“這下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蕭曼霜隱隱明白過來喬音的意思,將放下的水果籃又重新提回到手上。
仔細看去,蕭曼霜身上衣服皺皺巴巴,眼下黑眼圈嚴重,喬音頓了頓,放下水瓶,看向她輕聲道:“你妹妹她……平安找回來了吧?”
蕭曼霜渾身一僵,苦笑著點了點頭,“找是找回來了,就是……”
她話雖沒說完,但喬音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傾身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手,寬慰道:“那你就多陪陪她,多開導開導她,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隻要人還活著就不是問題。”
蕭曼霜沒想到喬音居然還會安慰她,一時怔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喬音倒沒琢磨那麼多,她現在隻希望室內能儘快安靜下來,於是揮了揮手,隨意趕人道:“既然人你也看過了,也確定沒事了,那你就先回去照顧你妹妹吧。”
蕭曼霜眼裡好不容易湧上的感動頃刻散去,視線在秦息身上停留下來,喬音懶洋洋坐在床邊,雙手環胸,隨意將身子往床頭靠去,旁邊就是熟睡的秦息。
她熟稔又自然的動作,顯然兩人不是第一次這樣相處了。蕭曼霜自腳尖升起一股寒意,僵在了原地,挪不動腳步。
喬音仿佛沒有發覺蕭曼霜的情緒,她低頭幫秦息撚了撚蓋得正好的被子,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放進被窩。
蕭曼霜逐漸回過神來,她掐了掐手心,強撐著麵上神情,最後看了他們一眼,冷聲提醒道:“我看你還是注意下你坐姿吧,彆光為了自己享受,把病人給吵醒了。”
喬音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有些漫不經心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照顧你妹妹吧,秦息有我照顧就行了。”
聽到這話,蕭曼霜頓時頭都沒回,提著水果籃,幾乎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喬音慢慢放下手來,眼裡的漫不經心悉數褪去。
凝視片刻,她從門口收回視線,待想起什麼,她突然低頭看了秦息一眼,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卻無損於他半點顏值,反倒讓他看上去比平時還多了幾分病弱美人的氣質,清冷而不可/褻/玩。
她猛的伸出一隻手,在他臉上用力捏了一下,見他沒反應,她揚了揚眉,又在他另一邊臉上捏了一下。
雖然沒幾兩肉,捏起來也沒有小孩子的肉嘟嘟感,但好歹讓她找到了一種既可以發泄又可以打發時間的方式,她趴在床邊,放輕動作,玩得不亦樂乎。
故而她沒有察覺,床上某人隱匿在暗處的耳根越來越紅,喬音有些無聊地托著下巴,正想繼續下手,耳邊冷不丁響起一聲算不上愉悅的聲音,秦息緩緩睜開眼,麵無表情看著她:“好玩嗎?”
喬音猛的被嚇了一跳,收回了手,見秦息轉頭看來,她想起自己剛剛做的好事,心裡有些發虛,她眨了眨眼,笑嘻嘻瞅著他,語氣帶了一絲討好意味:“喝水嗎?”
秦息眼裡掠過一絲笑意,他神情如常點了點頭。
喬音長舒一口氣,遞給他另外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到半路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又識趣地幫他擰開,送到他手上。
秦息喝水的功夫,旁邊桌上手機亮起,有電話打來,喬音將他手機遞給他,秦息接通,喬音聽著他喊了聲哥,又報了病房號,估摸著可能是他家人或是朋友要來看他。
等他掛完電話,她開口詢問道:“是有人要來看你嗎?需要我回避一下嗎?”
秦息抬眸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喬音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站起身,焦急道:“完了,我把林叔給忘了,我隻說讓他過來給我們送飯,卻忘了跟他說病房號。”
說著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林樹給她打了十多個電話,又發了許多短信,一直到最後一條,他告訴了她停車位置和車牌號,讓她下樓去車上拿飯盒。
她微微眯起眼,斂下眼底神色,回頭笑著同秦息道:“那我先下去拿下飯,你先在這裡坐一下。”
秦息眼裡染上些暗色,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喬音點點頭,快步出了門,由於走得太急,進電梯時,險些跟迎麵走出的一人撞上,她極快看了他一眼,歉疚道:“不好意思。”
回答她的是簡簡單單的“沒事”二字,雖然音色不同,但相似的口吻,沒來由的讓她想起秦息。
她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對方手裡提著個黑色公文包,一身高級訂做西裝,發型梳得一絲不苟,喬音腦裡迅速閃過幾個職業,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但他步伐匆忙,很可能是臨時來探望病人。
她看著他徑直朝秦息病房方向走去,腦裡隱約浮現一個膽大猜測,隨後又笑著搖了搖頭,合上了電梯。
其實喬音猜得沒錯,對方就是秦息的堂哥,秦蘇最近剛好在天北省鄰省出差,兩人琢磨著地方不遠,辦完公事後,正好可以約出來見個麵。
秦蘇見房內隻有秦息一個人,便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秦息聽到推門聲,第一時間朝門口望去,眼底不著痕跡黯了幾分,秦蘇一邊向病床走近,一邊觀察著秦息臉色,“我還以為有多嚴重,原來看上去也沒什麼多大事。”
秦息淡淡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我也沒說很嚴重。”
秦蘇腳步一頓,隨意坐在一旁,放下公文包,“你今天吃火/藥了?”
秦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秦蘇轉而問道:“說吧,你今天是怎麼受傷的?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身手不是一直不錯嗎?怎麼好端端的都弄到住院了?”
秦息扯了扯唇,輕聲笑起來,有些不以為意道:“做我們這行的,受點傷難道不正常嗎?”
“也是,那醫生怎麼說的?大概要多久出院?”
“沒什麼大問題,過兩三天就能出院了,”話落,秦息轉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哥,你回去後還是彆告訴爺爺吧,老人家年紀大了,容易多想。”
“也行,不然他知道後,連夜趕過來都有可能。”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喬音也順利抵達樓下,找到了林樹停車的地方,看了眼四周,輕敲車窗,林樹見狀打開車門,喬音矮身坐了進去,壓低聲道:“林叔,是不是張時延那邊出意外了?”
林樹本想開口罵她,但見她麵頰比起上次又瘦了些,終究還是沒舍得罵她,哼了兩聲道:“放心,出不了意外,就是我們查到其他在暗地裡保護張時延的人了。”
喬音微微眯起眼,“什麼人?”
“根據你給我的信息,”林樹頓了頓,吐出幾個字,“監獄內部人員。”
喬音微微訝異,睜大了眼,但仔細想想,確實也隻有這個身份才最合理,沉吟片刻,她追問道:“那張時延有跟這個人接觸過嗎?他知道對方是誰嗎?”
林樹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隻說是除了我們以外,他能感覺到還有其他人在幫他,”說著,林樹麵色沉重下來,壓低聲道:“他說最近有好幾次,有人想暗地裡害他,但要麼被其他人攔下了,要麼被其他人救了。”
喬音手靠在車窗上支撐著頭,“那對方有找過他,跟他談什麼條件嗎?”
“也沒有,他說除了我們的人以外,沒有其他人聯係他,而且我跟小姐你說的這個人一直有保持聯係,他說要不是我們問起,他都不知道我們問的這些事。”
“那就是說這個人隻是保護張時延,不求回報了?”
“應該是這樣。”說完,林樹看著她,猶豫道:“小姐,要不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忽略了什麼人,而這個人又恰恰是有能力,也願意幫忙的?”
不求回報,有能力,又願意暗中幫忙的人。
不知怎麼的,喬音腦海突然冒出一個人,那雙沉沉看向她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他說的話還清晰如昨——
“阿音,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但在我能護著你的範圍內,你先給我好好活著,一切都等我回去再說。”
她晃了晃神,林樹追問:“怎麼,是不是想到什麼人了?”
喬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先繼續看看吧,總歸張時延也快出來了。”
林樹見她不欲多說,也沒再問,轉換話題道:“對了,你在電話裡說是你們隊長救了你吧?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嚴重嗎?”
喬音把她對蕭曼霜說的話又同他說了一遍,林樹聞言,鬆了鬆眉頭,輕舒一口氣,“那就好,脫離了危險就好,要說起來,我們還真是要好好謝謝他,等他好點後,我代太太和先生他們去看下他。”說著,他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還有小姐你也是,你領導這傷是因為你才受的,在他住院這幾天,你沒事也多照顧他一下。”
聽到這話,喬音不由苦澀地笑了下,偏開頭道,“我估計他可能都不太想看到我。”
“怎麼就不想看到你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彆人都為了救你躺醫院了,正是缺人幫忙的時候,怎麼可能不想見你?”
喬音慢慢回頭看向他,輕聲道:“林叔,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提到過的那個男生嗎?”
“記得,”林樹幾乎沒怎麼回想,“就是我去學校接你時,被我碰巧撞見的那個男孩子吧?你當時還不讓我告訴你爸媽的那個?”
喬音輕輕點了點頭,林樹哼了兩哼,不滿道:“你後來不是說不喜歡他了嗎?怎麼又跟我提起他了?”
喬音遲疑片刻,林樹仿佛想起什麼似的,想了想,有些難以置信道:“難道你領導就是當初那個人?”
喬音沉默地點了點頭,林樹沒好氣敲了她一下,“那你不是更應該去了?你以前每天跟我說他的好,結果他現在對你好了,你難道又不敢了?”
喬音硬著頭皮,細弱蚊蟲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他覺得我對不起他,騙了他,還辜負了他的心意。”
林樹隱隱約約聽清幾個字,氣得豎起眉頭,“那你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我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就是……”喬音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林樹換言道:“那好,那我問你,你當時跟我說,你以後再也不喜歡他了,是不是因為他當年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喬音搖頭,輕道:“沒有,而且他後來對我還挺好的,尤其是在我…”她微微一頓,平常道,“在我爸去世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我的事,一有空就來陪我聊天,給我買我喜歡吃的零食,開導我,跟我講笑話,雖然那些笑話不太好笑……”
說完,她揉了揉額頭,苦笑起來,“也是因為他當時突然對我太好,讓我誤以為他喜歡我了。”
林樹難得沒開口打斷,“那後來呢?你後來為什麼又說不喜歡他了?”
“後來,後來他送了我一封信,”見林樹驚喜朝她望來,她勉強笑了笑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裡麵是一封拒絕信,他說他關心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我,隻是同情我而已。”
林樹臉色難看下來,“那後來呢?你問過他嗎?他既然對你好,又好端端的拒絕你乾嘛?”
“我問過,我當麵問的,我問他為什麼要送我這封信,結果他支支吾吾的,可能是顧忌我麵子,他沒好意思說,我也就沒有問他了,也沒有再去他班上找他。”
林樹心裡對秦息累積的好感頓時消失殆儘,但想了想,還是問道:“所以你從那以後就真的沒有再找過他了?”
喬音目光恍惚起來,模棱兩可道:“應該是吧。”
她忽然記起,她最後一次去教室找他,好像是在她母親喬雲安帶她轉校的那天。
當時她在教室上課,正發著呆,喬雲安突然倉促跑來學校,她走出教室,喬雲安快速同她道:“小卿,我給你辦了轉校手續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哎算了算了,那些教科書你還是彆帶了,你就挑幾樣你覺得重要的東西就好,反正教科書以後還會發的。”
她看著喬雲安麵上的焦急,心裡逐漸湧上些不安,抓住她道,“媽,怎麼了嗎?是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我好端端的要轉校?”
“這個我在車上再跟你說,你先回教室去收拾東西,記得快點就行。”
她大腦一片空白,顧不上再問,急忙回到了教室,在身邊同學或好奇或不解的目光中,隨意收拾了幾樣她喜歡的筆和本子,匆忙跟周圍同學道了彆。
喬雲安站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一把牽過她朝宿舍走去,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停下來問道:“媽,那今天走了,我以後還可以回來嗎?”
“都轉校了,還回來乾嘛啊?”
“不回來了嗎?”她愣了愣,下意識道:“但我們學校很好啊,我們學校老師很好,同學很好,還有……還有其他人也很好。”
雖然時隔已久,她卻至今都記得喬雲安當時看她的目光,心疼又愧疚,她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摸了摸她的頭,溫和笑起來:“原來是舍不得這裡的同學了,但也沒關係,我們回去後還可以再聯係到他們的。”
儘管喬雲安說以後還聯係得上,可喬音聽著,沒來由的慌了神。
她當然知道跟她玩得好的,像沈家石和曾凝這些人,他們肯定是會聯係她的,但秦息呢?他跟她既不在同一級,身邊也沒有共同認識的朋友,甚至於連他手機裡的她的號碼都還是她親手存進去的,那她走了之後,他會知道她已經轉校了嗎?他還會記得她嗎?
頃刻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執著什麼,還是僅僅隻是為了正式做一個告彆,她當機立斷,取下書包,遞給喬雲安:“媽,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找我一個朋友說幾句話,很快回來。”
話音未落,沒等喬雲安回複,她重新跑進了教學樓。
一中教學樓是按年級分的,她跑進高一棟後,徑直跑上五樓,隨後穿過走廊,經過中間的高二棟,最後熟稔停在高三棟的教室門前。
高三下期,臨近高考,講台上的老師正唾沫橫飛地給學生講解試卷。
她透過窗戶,看到了坐在最裡麵一大組的人,少年身姿清瘦,麵容清冷,埋頭寫字,沒有注意到她。
猶豫數秒,她快走到前門,有些急躁地叩了兩下門,歉疚打斷道:“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想喊秦息出來一下,我找他有急事。”
全班人霎時向她望來,不少人認出她後,齊齊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驚呼起哄。
一中向來抓早戀抓得嚴,哪怕喬音當初膽大,多少也是有分寸的,至少像這次這樣在上課期間,當著任課老師麵喊人出來的事,她還是頭一回做。
沒一會兒,在全班同學和任課老師的注目下,秦息緩緩走了出來,他耳根染著一絲紅暈,喬音看著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像是要把他記進心裡,刻進腦海似的,她仔仔細細從他麵上看過,見他明明羞赧得不行,卻還一本正經地繃著臉,委婉教導她女孩子該如何如何時,她突然無聲笑起來。
所有的不甘和潛藏在心底深處的絲絲怨恨,都在他這番關切的話語中,消失散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