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庶妻 赫連菲菲 6546 字 6個月前

盛夏過去,入了秋,柔兒在月牙胡同住下三個多月了。她對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滿意的,吃得飽穿得暖,每月還有二兩銀子月例。她不出門,吃用都是趙晉供著的,月錢都攢下來,想找個機會托人送回鄉下家裡。

也不知娘的病情如何了,天涼了,爹的腿是不是又開始疼了?算算日子,嫂子這會兒**個月身孕了吧?許是就要生了。如今,她給人做外室來了,跟過去那個在鄉裡的泥巴地上赤著腳到處跑跳的自己徹底告彆。這條路回不了頭,隻能硬著頭皮朝前走。

三個月,她的女紅很有長進。她其實不笨,有點小聰明,又細致認真,如今平針、回針繡法都學得不錯,比照著金鳳手裡的花樣子,也試著繡些花花草草。

日子過得雖不大踏實,但也忙碌而充實。

那是一個晌午,何廚娘家裡有事告假,金鳳悄悄帶她一塊兒出門買繡線去。

她們在針線坊裡流連許久,買了幾樣便宜鮮豔的繡線,一出門,才發現原本晴朗的天變得陰沉沉的,雨點很快就落了下來。

她們在鋪頭的簷子底下避雨,正在說話的金鳳突然頓住了話音,目光愣怔地瞧著街心方向。

柔兒有所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對麵銀樓門前停著輛馬車,一個男人撐著傘,將女伴遮在傘下。

這兩人實在太招人眼,男的俊秀,女的豔麗,旁若無人的摟在一起,邊調笑邊從銀樓走出來。

時下民風淳樸,雖不忌男女同行,但這麼摟在一處當街招搖的,著實太少。女人笑聲嬌甜,引得無數路人朝他們看。柔兒隻見過一回趙晉,還因緊張沒看得太清楚,依稀隻記得他不屑的嘴角,再就是身量很高,穿的衣裳很華麗。

但不知怎地,饒是雨霧中那張麵容瞧不太清,她也能立時認出來,這就是那天晚上,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將她嫌棄到底的那人。

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吃味嗎?好像她這個身份,連吃醋都沒資格。

那女子真惹火,柔兒就沒見過這麼細白的皮肉,沒聽過這麼甜膩的笑聲。她扭著水蛇腰,緊緊的勾在趙晉身上,熱情大膽,豔麗嫵媚。柔兒心道,原來趙晉喜歡的女人,就是這樣子的嗎?

趙晉攜香凝上了車,簾子放下來,隔絕了路人的所有目光。柔兒目送那車駛開去,一路朝東,消失在街巷儘頭。

金鳳扯了扯柔兒的袖子,“彆看了,咱們回吧。”

柔兒想問問那女人是誰,是家裡的太太、還是姨娘?雖然不管那是誰,都跟她毫無乾係。

金鳳歎了口氣,“你彆往心裡去,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狐狸精罷了。過往爺身邊,這種貨色也不是沒有,現下不都沒影兒了嗎?爺貪新鮮,玩玩罷了。”

她瞧柔兒苦笑,心裡猜得到柔兒是怎麼想的,她低聲勸道“姑娘莫把自己瞧輕了,家世清白的良家女,沒必要拿自己跟樓子裡的花娘比。走吧,雨住了,咱們回去。”

柔兒點點頭,小聲說了聲“謝謝”。

天色暗了,襟江船頭上,歌女淺吟低唱,明月樓裡熱鬨依舊,今兒雪月姑娘也在,跟香凝一左一右貼在趙晉身邊,聽他跟友人閒扯。

郭子勝今晚興致不高,旁人說話時,他一人悶頭喝酒。趙晉目光眺過去,回手勾住香凝脖子,湊在她耳畔說了句什麼。

隻見香凝僵住動作,眼裡流轉的秋波一瞬去了乾淨。

另一邊的雪月立時猜到什麼,掩住嘴唇笑了起來。

香凝白著臉,麵容上滿是哀色,“趙爺,我不要去。”

趙晉敲了敲桌麵,抬眼看她,“我沒說清楚?”

就是他說的太清楚了,她才會這麼難過,這麼傷心啊。

香凝爬起來,跪在他身邊扯他的袖子,“趙爺,您不是說,自此您包了我?為何要把我送給彆人?”

此言一出,席麵上靜了下來。

趙晉原本就是帶著笑的,此刻那笑容更深了幾分,“怎麼,是我給的銀子不夠?”

香凝眼淚瞬間滾了出來,“趙爺,咱們好了這些日子,香凝對您一片真心,您是知道的……您、您當香凝是、是什麼人?”

趙晉嗤地笑了聲,“什麼人?”

他像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笑得不能自抑,席麵上氣氛緊繃到極點,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都清楚他的性子,隻怕今日,香凝的臉麵是絕對保不住了。

郭子勝到底不忍,開口勸道“趙哥,咱們還是喝酒,彆說……”

他話沒說完,趙晉“嘭”地扔了手裡的酒盞,銀質杯盞砸到桌麵上,把碗碟湯水砸個亂濺。

“你告訴她,”他砸了杯,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摟著懷裡的雪月,朝她抬了抬下巴,“她是什麼人?”

雪月伏在趙晉懷裡,一雙含笑的妙目睨著香凝,“妹妹,這就是你不懂事兒了啊。咱們這些人,不就是伺候人高興的嗎?爺出了錢,叫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啊,你真以為,爺寵你幾天,你就飛上枝頭,不再是妓了?”

香凝聽她說這話,眼淚斷線珠子似的往下滾。

她身份低賤,她自己清楚。可這兩個月,趙晉在她身上花了好大筆錢,隔三差五送東西過來,在一起的時候甜言蜜語不知說了多少,她本來就要開始接客,因他的照應,她不必理會其他她不想理會的人,隻一心一意的伺候著他,哄著他高興。

到頭來,他要彆人告訴她,她在他眼裡不過就是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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