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庶妻 赫連菲菲 8839 字 7個月前

他手勁很大,攥得她手腕快斷了一般,她疼得縮起身子,仰臉哭著道:“爺,真心哪有價?香凝待您一點一滴全是真的,給多少錢也換不來,您當真不知道嗎?”

趙晉笑了,他笑起來眉頭微揚,那雙鳳目眼尾都沁著風流張揚,他笑起來的樣子明快又俊美。雲銷雪霽,水豔晴光,不過如此。

“真心無價?”他伸出另一手,指頭順著她臉頰一路滑下,挑開單薄的紗衫,摘掉她濃紫色繡著牡丹的兜衣。“爺若是沒錢,是個街邊乞丐,隻怕你瞧都懶得瞧一眼。”

香凝直打顫,不僅是冷,更是在心上人麵前袒露一切的羞,和瞧見他那雙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時的愕然。

他眼底不帶半點欲,上下打量她玉雪般白皙的身子,慢條斯理地道:“趁著皮肉還緊湊,能勾住郭子勝,抓緊點,彆作死。等他厭膩了,你也就徹底不值錢了。至於你那點真心——”

他笑著說,然後鬆開她的手,將她甩到一邊,“爺瞧多了,膈應得慌。”

說完,他自顧垂頭取下革帶,被轉過身,拿起架子上掛著的新衣,“還不滾?”

香凝不敢停留。也沒臉留下去。

她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覺得自己以後要做了郭子勝外房,再也不能見他了,心中深情難抑,想好好和他話彆,說說她那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心思。

她想,至少讓他知道,曾有個女人,如此卑微的愛慕過他。即便不能和他成就美談,至少也要在他心裡留下淺淺一個印記。

她不甘心,從此成為他的過客,在其後的漫漫歲月中,被他一並徹底忘卻。

可終究她這份真心,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她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最後一點尊嚴拿來給他踐踏呢?

她捂住臉,爬出門去,外頭就是人來人往的走廊,她被人瞧出端倪,強忍著眼淚,一直奔到無人的轉角,才放聲哭了出來。

趙晉站得端正,緩緩係上領口的玉珠扣子。

摧毀一個女人的真心和尊嚴,於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也一點不稀罕。

舊年京華,十裡長街,少年進士,幾多得意。樓頭上多少小娘子扔了花枝下來,落在他帽簷邊,遮了視線,才使他抬起頭,朝那邊瞧了一眼。

他祖上做過官,可父親在讀書上並無建樹,祖父去後,父親與伯父分家,父親承繼自己那部分家財,娶了商家婦,自此一心經商為生。

他初入京,沒少受冷待,商賈低賤,在學子中飽受奚落。偏偏一張俊顏又惹了眼,先生家的女兒多瞧了他一回,後巷就被幾個官家子弟圍毆。

因他頗有家財,亦常受人要挾,十幾歲的時候,他日子過得非常艱難。那時先生家的女兒向他示好,他惱恨她帶給自己太多傷害,狠狠將她拒了。

後來被陷害栽贓,書院不肯容他,他被驅逐回家,在房中悶了三日,才漸漸想通一些事情。

這個世道就是這般,隻要你軟弱,退縮,旁人就會變本加厲,把你僅有的也奪走。若你囂張跋扈,無所畏懼,反而那些小人就會屈從,會讓路,會敬仰你。

他這一路走得極為艱辛,也深知人心險惡。

他害過無數人,也被人害過無數次。

他早就學會如何逢場作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什麼是真。

香凝待他真心?也許有那麼一點。可若他不是揮金如土、出手闊綽的趙官人,這份真心,又豈可能殘存?

說到底,人們隻是趨於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罷了。

他束好衣帶,端容步出雅室。

外頭熱浪陣陣,絲竹不絕。這是個處處假意的銷金窟,是他這樣的無心、寡情之人,最恰當的去處。

他揮開銀票,灑在案前,“今兒誰哄得爺樂嗬,這錢就是誰的!”

福喜縮在樓下茶房,探頭瞧了眼外頭天色,大雪茫茫,夜色給江畔紅火的燈照得亮如白晝。

福喜不大喜歡明月樓的點心,太膩,還粘牙,沒有月牙胡同錢廚娘做的那些爽口好吃。

其實他更喜歡原來趙宅裡某個婆子做的點心,人是從京城跟回來的,啥都會做,正經的京華味。可惜後來,一個一個舊人都走了。死的死,攆的攆。京城在趙家留下的影子越來越淡,幾乎也沒人再去提及主子當年的風光。

他瞧著外頭飄飄搖搖的雪,心想,這雪落著落著,一年又要過去了,年節前家裡忙起來,怕是,就該把太太接回來了吧?

爺這麼日日宿在新楊胡同,也不是辦法。家不成家,到底太淒涼了些。

而年節過去,一打春,陳柔姑娘的胎也就快落地了。

到時候府裡添喜,爺也許就能真心高興些,這麼些年歲月熬著,他在旁瞧著,實在是心疼。

不待年關,趙晉就忙了起來。

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往各地去收賬要賬,順便拜會各方官員,為明年的生意打點。

他臨行這晚,人在新楊胡同。一段日子沒來,她肚子是越來越明顯了。

兩人在床前說話,侍婢們收拾箱籠,預備他出門要用的東西。

趙晉抱著她坐在床沿,“我走之後,會留一些護院在此。遇著什麼事,打發人去青山樓告訴一聲,缺什麼短什麼,叫底下人去辦。這裡是兩千兩銀票,你暫拿著花用。若有緊急大事周轉不得,拿我這枚私章去青山樓賬上領。”

他這枚玉章她見過,上回他出門,也是這麼交代她。

“如若不是緊要事,最好都拒了。你如今這個情況,真真不便出門。”他仇家不少,他在浙州,那些人不敢造次,一旦走了,家裡頭不能不囑咐幾句。

柔兒不想他放心不下,一一都答應下來。

趙晉臉頰貼在她肚子上,輕聲說:“乖寶兒,好好疼你娘,彆鬨騰她,等你平安落地,爹再補償你受的苦。你們娘兒倆要平平安安,乖乖等我回來。”

他一走就是一個多月,柔兒在院子裡,燒艾、吃藥,日子溫吞沉默的過著。

陳興來過一回,拿兩張一百兩的票子,說是先還趙官人一部分。

他為人實誠,又勤勞能吃苦,生意做起來,回頭客越來越多,這兩個月鋪麵上的錢明顯多了起來。

快到年節了,還惦記著要給柔兒裁衣裳。往日在家裡她沒享過什麼福,一件裙子穿三年補三年,攏共也沒見過幾身新的。如今既是有了閒錢,就一定要在這上頭都給她補回來,哪怕她如今根本不缺這些。

柔兒知道哥哥自責。當年她娘差點病死,家裡要不是沒法子,絕不會同意將她賣了。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也許她這輩子就是注定要到浙州,注定遇見趙晉,注定要給他生個孩子。

事到如今,她其實並不悔。見過許多世麵,過過這麼好的生活,又有什麼不滿足呢。

臘月二十,趙晉辦完事回省城。

族裡幾個族叔來與他商議,要重修老家祠堂。

他這一支算嫡脈,人口凋零,老家原是旁支,倒欣欣向榮子孫綿延。

他很痛快的應了,一出手就是五千兩。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盧夫人去南山,把盧氏從莊子裡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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