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可是……人聲太近了,她還沒勇敢到,可以在擁擠的人潮中毫不顧忌旁人眼光的與一個男人擁抱在一起。
被抽光的力氣回來了,她咬牙把他推開,轉身就走。
趙晉不知她怎麼突然惱了,自己適才不過是一時心情好,逗她一逗,親她的時候她還害羞,不過他嫻熟又頗有技巧,他很確定適才她意亂情迷的軟化了。
她快步朝前走。眼底映著街邊紅彤彤的火光。——她是怎麼了。
她是什麼人,他又是什麼人?
這是什麼地方。現在正在發生的是什麼?
是不是隻要他稍說幾句熨帖的話,自己再也沒了原則沒有思想,她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突然懂了為什麼那些人在麵對艱難抉擇或是痛楚不已之時,都會去喝酒。
酒能麻痹感官,麻痹思想。醉了,也就不想了。錯了也便錯了。
船頭露天的平台上,一個侍人也無。
風很大,卷著浪花拍打著船身。
江風拂在裙擺上,吹起紅色的絲帛料子,遠看像一朵冶豔的花。
對麵的人悶頭飲下銀壺中倒出的最後半盞酒。
話題還在繼續,濤濤江水不絕,春風醉了岸上的柳,佳人美酒相伴,這麼好的氣氛,他卻隻能憑著說生意這種話題才能把她留下來。
不知不覺的,一壺酒儘了。這樣對酌的機會自她懷有安安就一直不曾再有,連親密的那些事,也是在那之後徹底的停了。
趙晉壓抑許久的心,在眼睜睜瞧著她伏在桌上之後,瘋狂的躍動起來。
“柔柔……”
他搖了搖她的手。
柔兒“嗯”了聲,說“您說的布料,我們店裡有……”
他啞然失笑。她真醉了,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醉。強撐說要自己回艙,他怎麼肯?
繞過桌子將她扛起來,朝船艙內去。
粉色幔帳,重重疊疊。
他替她除掉鞋子,蓋上被。
他該走?可今晚這是個絕佳的,可以圓夢的機會。
若是他貿然動作,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覺得討厭?今天在巷子裡親她,她不也惱了?
趙晉發覺,原來自是真的有點怕她生氣。
這一認知令他忍不住笑了,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孬種?
“柔柔……”他喊她的名字,撫她的頭發,手朝下滑,落在她臉頰。
“嗯。”她乖巧的答應著,微微掀開眼,用那雙明亮的、映著火光的眼眸瞥他。
“爺……”她啞著嗓子,小聲的喊他。
趙晉覺得身上某個角落,正在崩潰的邊緣。像有一根拉緊了弦,正在崩斷。
“我怎麼辦啊……”她捂住臉,啜泣起來。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他不確定她現在是不是清醒的,也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他疑惑又艱難地,辨認著她的言語。
可她又沉默下去,無止境的沉默折磨著他。
一息,兩息……
他猛地將她擁倒在枕上。
艙中光線很暗。
隻有一扇小窗,也垂著與幔帳同色的粉色紗簾。
仿佛有人在外穿行而過,腳步很輕,可柔兒一向淺眠,她還是醒轉了。
正想爬起來,指尖忽然觸到一隻熱乎乎的手。
趙晉展臂過來將她圈住,聲音慵懶低啞,“再睡會兒……”
柔兒側過頭,抿唇沉默著。
他眼睛閉著,睫毛長而卷,鼻梁和下巴都尤其硬朗,格外的好看。
以前因著天差地彆的身份,她不大敢正眼去瞧他打量他。
後來又是不停地躲著,不與他照麵。
她當真沒幾回,這樣認真平視他的機會。
閉著眼的人發出低低的笑,勾唇道:“被爺迷倒了?”
柔兒不說話,伸出手去,輕輕蹭著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
他蹙眉按住她的手,掀開惺忪的眼睛,斥道:“彆鬨。”
清晨剛醒來的男人是很危險的。
尤其他曠了那麼久那麼久。
柔兒想把手抽回來,已經遲了。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緊緊擁入懷。
昨晚很難忘。她哭得厲害。
一開始她不準,一直說“不應該”,他稍稍用了點兒強,……後來她一直哭,他一直哄。說了很多話,也沒耽誤彆的。
是漫長的兩年來,頭一回。
特彆艱難,特彆珍貴。
對趙晉來說,這無異於是個良好的開端。而對柔兒來講,其實做出這個決定很難。
她這些天來一直在糾結,在不清不楚的原地踏步。
他推著她向前,沒給她後悔的機會。
事已至此,再沒有退路。隻能朝前走,硬著頭皮,朝前走下去。